蘇染染猛的回神，急急跪著回話，「民婦冤枉！民婦只是後宅婦人，根本不知道少夫人在外面辦歸鴻居的事情，怎麼可能會買通木匠破壞歸鴻居？還請大人明鑑！」
趙佑平也是跪著，聞言立刻道，「蘇姨娘這話明顯是假！要論消息靈通，沒人比得過蘇姨娘身邊的孫麽麽！少夫人吩咐我們這些下人去安排歸鴻居事情的時候，孫麽麽不知道聽了多少去。蘇姨娘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蘇染染反駁，「孫麽麽上了年紀，怎麼可能留心這些事情？你不要血口噴人。」
趙佑平冷笑一聲。
林知南看著蘇染染嘴硬，
「少夫人一直不喜歡我，覺得我搶了夫君的恩愛，平日裡就多有為難。我是做姨娘的，自然只能受著。可這麼大的罪責，妾身萬萬承受不起。」
「少夫人好高明的手段，把歸鴻居的事情算到我的頭上，既平息了外頭的流言，又除了我這個礙眼的妾室，當真一箭雙鵰。」
「可少夫人，我雖為妾室，卻也是清清白白的出身，不是你想潑髒水就能潑的！」
她說得義正詞嚴，仿佛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而是林知南在栽贓陷害。
而她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長公主的眸子裡帶上狐疑的神色。
雖然外頭從來沒有林知南善妒的話傳出來過，可她同為女人，能不知道女人是什麼德行嗎？
哪個女人不善妒？哪個女人會喜歡家裡一堆的姨娘小妾？
而是，蘇染染上位的手段最是下作，想來林知南心頭是非常不齒的，會對蘇染染出手並不奇怪。
還有一點，讓長公主有些遲疑的，便是林知南將這件事捅出來的時機太巧了。
若事情不是她做的，早些將事情解釋清楚就可以了，為何要等得外頭的流言發酵得厲害了，才忽然說事情是人為的。
倒真有點像是為了掩蓋她的粗心，將這個大錯扣在家裡的姨娘身上。
圍觀的眾人也在指指點點，顯然相信蘇染染這番說辭的人不在少數。
長公主沉下臉來，「樂安，你怎麼說？」
林知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只覺得這位平陽長公主耳根子未免太軟了些，怎麼的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看向甄大人，道，「大人，請人證吧。」
今日這件事，人證物證她都有，蘇染染再能言善辯，也逃脫不了。
蘇染染原本看她的話說出來後眾人的神色變化，心裡還是有些得意的。可聽到林知南說帶證人，剛揚起的心情不免又沉了下去。
尤其是看到走進來的是蔣師傅，心裡更是一緊。
蔣師傅一來，目光不自主的就落到坐在一旁的蕭景辰身上，整個人抖了一抖。
他這個人一向是不怕事的。
得了銀子，讓他去弄壞歸鴻居的大梁，他也沒有手軟。
他是木工，如何不知道這樣做會讓房子塌下來？
可那又如何？
這年頭，銀子是那麼重要！若是手裡沒有銀子，他可能連飯都吃不起。
可歸鴻居里不過一群小鬼，吃的用的，比他這個大人還好。
甚至竟然還有炭燒。
他長這麼大，也沒見家裡燒過炭！
見到那盆炭的時候，他下手更加心安理得了。
只是沒想到，竟會有人找來。
更沒想到，找過來的這個男人是這般可怕。
察覺到他的視線，蕭景辰淡淡的看過來。
那一瞬間，蔣師傅只覺得無限的恐懼將他籠罩，身子不自覺的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俯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甄大人見過不少人，但這麼怕上公堂的還是第一次，語氣比平日裡低了一分，道，「還不速速交代！」
蔣師傅回神，也不敢抬頭，生怕再同蕭景辰的目光對上，急忙開口，「回大人，草民是城中的木匠。大雪之後，有不少房子坍塌，草民便帶著學徒一同在城內修房子。」
「那一日，草民去的是錦溪巷。房子修了一半，便有人找來，想讓草民去修繕歸鴻居。」
「那人銀子給的多，又說歸鴻居之前修繕過，現在只需把剩餘的屋子修好，工程量不大，草民便應下來。」
「誰知，草民剛準備去，又有人找到草民，想請草民辦件事。」
「這回找來的是個老婆子。她給了草民五十兩銀子，讓草民去弄壞歸鴻居的房子，最好能讓房子在大雪中坍塌。」
「草民……草民……家裡實在揭不開鍋，想著歸鴻居的孩子們頑皮，必不會在屋子裡多呆，便接了下來。」
「草民……草民……只是被豬油蒙了心，不是真的還傷人性命！請官老爺饒命啊！」
林知南聽著他說的話，知道這人不老實。
什麼孩子們不會在屋子裡多呆，不過是在眾人面前給自己扯遮羞布罷了。
他下手的時候可是奔著殺人去的，不然，也不會找那麼多間屋子下手。
只不過，這幾句話對現在的案子沒有太大影響，林知南便也沒有追究。
甄大人顯然也是這麼想的，只問，「那婆子是何人？」
蔣師傅回道，「草民打聽了，正是蘇姨娘身邊的孫麽麽。」
話音剛落，蘇染染立刻道，「你胡說！孫麽麽一直跟在我身邊，從未出過夏家。」
這辯駁實在太無力了，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蔣師傅道，「草民確定，那婆子就是孫麽麽。她手心處有一顆紅痣，是她遞銀票的時候不小心漏出來的，我瞧得清清楚楚。」
蘇染染的心一緊。
孫麽麽的手心的確有痣，平日裡雖然沒人會注意到，可若是小心一些，還是能看到的。
「那不也代表你看到的就是孫麽麽。孫麽麽手心有痣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
林知南見她還不肯認，便道，「蔣師傅拿到銀票後破開了，後來，我找到破銀票的錢莊，拿到那張銀票。」
她說著，旁邊有人將銀票呈了上來。
林知南指著銀票道，「便是這張。巧的是，歸鴻居出事當天，老太太病重，連夜請了大夫。看大夫的銀子，還是蘇姨娘出的。」
「好巧不巧，蘇姨娘給的都是五十兩銀票。這兩張銀票出自同一個錢莊。而按照錢莊的記錄，銀票便是蘇姨娘你的。」
「你還想抵賴嗎？」
人證物證俱全，如何抵賴？
蘇染染身子一軟，直接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