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響聲在簡陋的棚子內響起。
這一下算不得有多疼,卻是讓顏若涵整個人都懵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林知南。
林知雪死死捂住嘴巴,一臉驚愕的看著。
其他人都怔怔的。
本以為林知南過來,頂多就是就兩人壓下,沒想到林知南竟直接動手了。
那可是吏部侍郎的嫡次女,身份貴重又備受寵愛,兩家一向交好,便是林老太太,也是十分疼愛這個姑娘。
林知南竟然直接動了手。
顏若涵回過神來,頓時大怒,想也沒想揚起巴掌就朝林知南打了過來。
從小到大,她就沒有過這樣的委屈!
她的巴掌呼過來,卻沒有落到林知南身上,而是被一旁的重畫扣住。
重畫一臉冰冷,「放肆!竟然對樂安縣主不敬!」
顏若涵在氣頭上,可管不了其他,一邊掙扎,一邊怒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動手打我!呸!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家夫人,得了一個縣主之位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信不信我回去就讓我父親革了你相公的職!」
吏部掌管百官升遷。從來都是別人敬著她,哄著她,怕的就是惹得吏部侍郎心裡不快。
林知南收回手,語氣平和,「顏二姑娘慎言。吏部做事有吏部的章程。再小的官,是否罷免,都是陛下的決定。你自己喜歡揣摩聖意也就罷了,可別把這個帽子也扣到令尊的頭上。」
「你!」
顏若涵氣得渾身發抖,掙扎了許久卻發現重畫扣著她手腕的力度越來越緊,也越來越疼。
她哪裡忍得了這樣的痛楚?
「放開我!你這個賤婢!」
林知南懶得同她爭辯,只對重畫道,「吵得狠,先拖下去。」
「是。」
重畫應聲,拉著顏若涵的手就走。
顏若涵疼得臉色發白,不得不順著重畫的力氣往前走。
她沒有辦法,只能轉頭看向一旁的林知雪,「你個啞巴不成?同樣都是林家的嫡女,你作甚怕她!」
林知雪仿佛才反應過來,上前對林知南道,「她好歹是官家的嫡女……」
「你閉嘴!」
林知南冷喝一聲,眸色中滿是冷意。
她費了多少心力,幫林家和太子殿下造勢。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這點仁名,差點就因為林知雪經受不住顏若涵的攛掇而毀於一旦,她如何不氣?
沒有當眾發落林知雪,已經是看在同為林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份上。
可再讓她對林知雪有什麼好臉色,那是不能夠。
林知雪再次瞪大眼睛,完全沒想到林知南竟連她的面子都不給。
可林知南已經沒有心思搭理她,轉頭看向楊全福等人,吩咐道,「這兩鍋粥用不了了,重新端兩鍋過來。」
楊全福忙不迭應下。
可沒一會,他便回來,一臉為難,「大姑娘,二姑娘她們發得太快,新的粥還沒熬好。」
其實不是她們發得太快,而是她們發得太實在。
每下一勺,都撈得滿滿當當,裡頭幾乎全是米粒,還給災民的碗裡全部裝滿,能不快嗎?
這也是為什麼,林家的棚子前面排了這麼多人的原因。
大家都不傻,這裡給得多,又給得實在,自然要來這裡擠。
可其他棚子,難道就不想給災民們盛上滿滿一勺的粥嗎?
大家也想,不過是庫房裡的糧食不夠用罷了。賑災,考慮的不只是今天,也不只是眼前這點災民。
林知南先前就發現這一點。
之所以沒有提醒,一來,不好在眾人面前說這些東西。二來,林知雪她們也堅持不了多久,等累了自然就離開了。之後再提醒就是。
誰成想,林知雪因為顏若涵的幾句話就當眾對楊全福發難,絲毫不顧及林家的臉面和名聲。
簡直愚蠢。
林知南也不慌,對王叔道,「去將徐記的粥端過來一鍋。再安排人,讓這些排隊的人分散開。不必擠在這裡。」
「是。」
王叔應下,很快將粥端了過來。
楊全福連忙安排人接過,又派了老手去發粥。
另又組織人手去將排隊的人分開。
好一會,才將秩序重新恢復起來。
也不是沒人抱怨,說明明有人拿到的是滿滿一碗,為何輪到他們了,就只剩下大半碗,裡頭的米粒還少了一半。
可糧食有限,能有這些勉強填飽肚子已是難得,抱怨的人也不過說來一兩句,便匆匆離開。
再沒有什麼比喝下一碗熱粥,吃一個瓷實的饅頭更重要的事情了。
林知雪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哪怕她不願意承認,她都知道,是她錯了。
看別人只給小半碗,還是清湯寡水的,當時她還暗自嘲笑,覺得這些人小氣。
所以,她掌勺的時候,都是儘可能從底下去撈米,儘可能盛得滿滿的。
可一鍋清粥,能有多少米,被她們這麼一撈,自然就只剩下清水。
原本可以餵養一百人的粥,變成了只能供養三十人,剩下的七十人怎麼辦?
她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最後居然是林知南來解決這個問題。
她此前的洋洋得意,變成一個個厚重的巴掌落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旁邊的顏若涵卻依舊一肚子氣,對著走過來的林知南怒道,「你別得意!這一巴掌的仇,我們顏家定然要同你好好清算。」
林知南淡淡一笑,「自然是要算的。我已經派人通知顏侍郎。今日的事情,我們好好算算。」
顏若涵見她竟然沒有半分害怕的神色,還主動請了父親過來,當下更氣了。
「哼!你給我等著!」
她拉著一臉慘白的林知雪憤憤離開。
……
林知南讓王叔盯著北門的事情,又細細看了一圈北門的情況,才在午時來到林府。
她甫一進門,便被請到正廳。
正廳里,坐著滿滿一圈的人。
林老太太坐在上手,滿臉陰沉。林知雪此刻正躲在章氏懷裡哭。旁邊林思勉、許氏都坐著。剩下的便是顏守謙夫婦,並顏若涵。
一見林知南進來,顏若涵「噌」的站起來,眸光怨懟的盯著林知南,怒氣沉沉道,「林知南,你以為你躲著,就能逃過去?」
「躲?」林知南微微搖頭,「我為何要躲?我派人送的信,說的就是午時。」
「你!」顏若涵再次被氣到。
林知南沒有理會她,而是先同堂上的眾人見禮。
許氏可不管其他,道,「你有身孕,不宜站著,坐下說話。」
林知南聞言,便順勢坐下了。
堂上幾人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幾分。
顏守謙沉聲開口,「不知小女如何得罪縣主,竟惹的縣主當眾對她摑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