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允卿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去屏山縣,所以就湊合了一身簡樸打扮,還把小臉給抹黑了,青絲以一根絲帶挽起,乍一看就像一個農家姑娘。
北夜君在一旁笑了她半天。
她也不得不承認,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沒了華麗衣服的加持,她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而已。
倒是一旁的如溪不贊同,她覺得大人儘管是衣衫襤褸,也改變不了那絕世脫俗的氣質。
為了不讓人發現,李允卿與北夜君告別了後,就從後門出去了,還帶著不少墨初上給的藥丸,應對突發情況。
曹八餘禁和無數影子隱藏在暗中,飛掠而過,緊隨而去。
空曠無人的小路上,只有兩個不起眼的小姑娘,一路走到了帝都城外。
那自然就是李允卿和如溪了。
來到了帝都城外,那一望無垠的青山綠水,古木林立,枝繁葉茂之間,突然跳出了南宮洵——
「大人,你就帶我去吧,我可是一大早就偷溜出來,一直在這兒等您呢,您看,蚊子給我咬了好多大包!」南宮洵可憐兮兮的給李允卿展示他手臂上的蚊子包。
如溪一臉嫌棄的看著他,吐槽道:「我說你這廝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了,原來是來這兒蹲點了。」
李允卿也是無奈,可是人家已經出來了,就一併帶上吧。
再怎麼說南宮洵也是民間長大的,說不定會有什麼助益呢。
因此,她便頷首同意了。
「哇!真的嗎!」南宮洵興奮的語無倫次,差點跳上天去,「大人太好了,我一定乖乖的!」
說罷,他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如溪。
如溪冷哼一聲,偏頭看向牽來馬車的曹八和余禁。
那是一輛外表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破舊馬車,馬兒也是焉嗒嗒的,一看就是無力的老馬。
但其實,馬車內部截然不同,布置得非常奢華而低調。
至於那匹馬……就真的是一頭老馬了。
畢竟他們要扮作普普通通的窮苦百姓啊,老馬也是馬,也可以慢悠悠的走到屏山縣,正好李允卿暈車。
再說,屏山縣也不遠,估摸著一個時辰就能到。
李允卿被如溪扶上了馬車,掀開車簾,便可以看到馬車內部鋪的厚實的棉絮和絨羽,還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矮桌上放著一些水果和茶盞,來抵禦李允卿的暈車。
她微微勾唇一笑,月姑一如既往的細心。
踏上馬車後,她回首對余禁告別。
余禁只是來送她的,帝師府不可無人,他需要守護著帝師府,等她歸來。
「大人保重。」余禁重重的頷首,眸子中的真皮的,希望李允卿能夠平安回來。
李允卿轉身走進馬車,如溪也隨後鑽進去,曹八在馬車前趕車,南宮洵也跳上去,坐在曹八的身旁,興奮的東張西望。
以前他還是一個在民間小巷亂跑的少年時,就特別希望能夠在大戶人家的宅院中生活,沒想到有朝一日如願以償了,他竟然又想出去了。
南宮洵幽幽的嘆了口氣,靠在馬車壁上。
人啊,總是這樣無止境的欲望嘛。
曹八一如既往的粗布衣衫,寬大的草帽蓋住了大半張臉,嘴角叼著一根無名草,渾身散發著一點冷冽的氣息,一言不發的趕車,頗像個俠客。
南宮洵看了看曹八,在心中做了定義,後來又看了看四周的樹林,突然覺得無聊,便悄咪咪的掀開車簾,往車內看。
映入眼帘的是李允卿,她慵懶的席坐在雪白的絨羽之上,纖指翻著一本書,青絲微垂,儘管是如斯普通的打扮,自然不掩書卷氣香。
正當南宮洵準備繼續搜索如溪時,額頭上猛的落下了一個爆栗,疼得他捂著額頭痛呼出聲:「哎喲喂!」
如溪一臉嫌棄的看著他:「看什麼看啊,把車簾放下去。」
「別這麼凶嘛,我就是覺得無聊,想跟你嘮嘮嗑。」南宮洵貼在車壁上,眨了眨明眸,向如溪討好。
如溪覺得心頭一真噁心,毫不留情的把他往外推:「得了吧你,閉上嘴巴,別吵到大人了。」
「哦……」南宮洵失望的應了一聲,繼續望著來來去去的樹林,期待著時間快點過去,好到屏山縣看看。
說起來那裡發生了爆炸,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呢……
李允卿看了一會兒書,那不停搖晃的書頁就把她的眼睛晃花了,無奈只能合上書本,倒了一杯茶喝下後,就開始昏昏欲睡了。
老馬走得慢,她倒也不覺得暈,就是時間長一些而已。
慢慢的,馬車就駛入了屏山縣的地界——
正好城樓映入眼帘,南宮洵打瞌睡打的嘴角流口水,無意識的靠在了曹八的肩膀上。
曹八冷冽的一扯嘴角,毫不留情的將他推開。
「哎呀呀!」南宮洵差點一個囫圇滾下去,猛的抱住了車壁,才看到了那高聳的城樓,不禁眼前一亮!
屏山縣,可是距離帝都最近的城池中,最為繁華的所在。
這裡經常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而如今,城門口依舊有絡繹不絕的人流,只不過是進去的少,出來的多了。
很多人帶著包袱,灰頭土臉的走出城門,向四面八方而去。
南宮洵皺起眉頭,想想也是,發生了這麼大的災難,這些百姓不離開才怪了,誰知道還會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馬車緩緩的駛入了城門,就更可以看到,平日裡繁華的商鋪,此刻人煙稀少,蕭條不已。
南宮洵突然想到,大聲道:「如溪,屏山縣到了!」
如溪掀開車簾看了看,確認了後,才進去對李允卿稟報。
李允卿微微睜開了迷迷糊糊的清眸,一個時辰的昏昏欲睡,她此刻還有點分不清狀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喝了杯水才算清醒了一些。
她掀開車簾往外看,果不其然就是屏山縣了。
她還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不過一直聽聞此處繁花似錦,沒想到一個火藥爆炸,就讓這裡成了這個樣子。
如溪問道:「大人,我們是先去找住處呢,還是先去看看爆炸的地方。」
李允卿淡淡的放下車簾,輕聲道:「先去找住處,把馬車停了,再去看看。」
乘馬車去太引人注目了。
「好。」如溪點了點頭,轉身過去對外面的曹八說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選了一個十分簡樸的客棧。
店小二看到四個衣著普通,一看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客人,也是興趣缺缺,隨便幾句打發了,就讓他們自個兒去停馬車。
曹八並不在意,草帽壓低看不清情緒,一言不發的拉著馬車去了馬廄。
而南宮洵本來就是在民間生活了十多年的普通人,這樣的待遇他覺得很稀鬆平常,跟著走下來的如溪討論去哪玩。
其實他知道,他們不可能真的去哪兒玩,只是想找機會和她多說說話而已。
如溪一臉嫌棄的把他打發了,將需要用到的東西塞進包袱,關心李允卿是否還暈車。
李允卿搖了搖頭,一心記掛著爆炸的地方,曹八回來後,一行人便不做一刻停留,去了那火藥爆炸的地方。
據聞,爆炸的地方在城北。
運送火藥的軍隊經過城牆時,發生了爆炸。
大面積的城牆被炸毀,還有不少民居和商鋪,均被付之一炬,死傷還未統計。
屏山縣不算大,步行一刻鐘時間,就來到了城北。
空氣中尚還瀰漫著火藥味,昨日撲滅的大火,如今還有餘存的青煙,漂浮在空中,仿佛把那天空都染的陰氣沉沉。
一路上都可以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的百姓,生無可戀的蹲坐在路邊,有的哀嚎著,有的一言不發,沉默的可怕。
他們的衣衫被燒毀,身上多多少少還有些燒傷。
李允卿四人紛紛皺起眉頭,眸子中帶著不忍,緩步繼續前行。
走近了,那些燒毀的房屋才映入眼帘,先是被熏的焦黑的牆壁,後來便是付之一炬的廢墟,破敗的景象,猶如一把利刃,直插心頭。
這裡都是因為火藥爆炸而產生的大火,飛竄而來,燒毀的民居和商鋪。
再往近的走,就能看到被火藥炸得面目全非的城牆了。
可是那守在外邊的士兵,卻攔住了他們,不准他們進去。
「裡面很危險,請快點離開。」
李允卿置若罔聞,微抬著清眸,遙遙的看著那遠處的廢墟,輕蹙黛眉,神色莫名。
見李允卿不說話,其他三人也沒有後退一步。
士兵皺起眉頭,想要再次重複時,卻聽到一道清越的女聲響起來:「讓他們進來吧。」
李允卿微微挑眉,回過神來,尋聲看過去。
只見開口之人,是一名衣著寶藍色官服的女子,約莫二十歲的年華,一頭長髮挽成肅穆的髮髻,身段窈窕,容顏秀麗如玉。
女子身上散發著一種書卷氣,好似飽讀詩書的樣子,那雙澄澈明亮的眸子中,更是含著銳利的光華。
女子的手上抱著一些紙張和毛筆,像是在記錄些什麼。
她看向李允卿的目光中帶著驚喜的神采,好似儘管李允卿喬裝改扮,她也能一眼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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