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繚繞的墨家煉丹樓。
軟榻之上懸浮著一襲青衣的少女,青絲亂舞,被幽藍色的流光托起,絲絲縷縷滲透進她的肌膚,四肢,腦海。
她旁邊坐著一身狼狽的北夜君,一襲白衣,手臂上的血跡已經乾涸,衣袂被燒焦,卻絲毫不影響他霞姿月韻的氣韻。
骨節分明的手掌中連綿不絕的滲透出幽藍色的光華,不要錢似的傳遞給李允卿。
使用靈力,就好比在燃燒他的靈魂。
這個世界上已經極少有人擁有這種資質,目前能自由操控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李允卿緊緊的閉著眼睛,眉宇間儘是痛苦,那一縷縷靈力似在安撫喚醒她,可是她覺得好冷,整個人陷入黑暗,怎麼也醒不過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北夜君已經顯得很吃力了,靈力大量減少,他的俊顏上滲出了大量冷汗,一滴滴划過他的側顏,流下脖子,他的黑眸凜冽冰沉,絲毫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只是懊惱那靈力逐漸減少了。
「你不要太拼命,別她醒來了你死了,這樣一命換一命的法子,可砸了我神醫的招牌。」墨初上淡漠的瞥了一眼北夜君,青涼的聲音中卻帶著一絲擔心。
「放心吧。」北夜君的聲音暗啞低沉,瀰漫著一絲隱忍的痛苦,「我絕不會離開她的。」
墨初上冷漠的斂了斂目光,專心致志的煉丹。
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他們所謂的情愛,能讓他刻骨銘心的,只有登峰造極的醫術罷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北夜君平淡的神色再也繃不住了,濃眉狠狠地皺起來,猶如一座小山峰,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而下,他忍著喉嚨口的腥甜,不讓它流出來。
但還是有一絲血液順著他的薄唇流到了下巴,述說著他此刻內傷有多重。
墨初上又是瞥了他一眼,冰眸中划過了一絲複雜。
早知道就不讓他控制她了,這個拼命的架勢,他遲早是要將自己的靈魂燃燒殆盡。
墨初上淡漠的眯起眸子,盯著爐火中的丹藥,眸底一片深思。
他想李允卿也不想北夜君就這樣湮滅吧。
那他,就想個折中的法子。
墨初上長袖一揮,將爐火熄滅,拿開爐蓋取出丹藥。
此時的丹藥還未成型,可以搶回李允卿的性命,卻會留下比較嚴重的後遺症……
可是,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這樣才能保住他們兩個的性命,至於後遺症,他日後再慢慢給她調養好了。
「好了。」墨初上拿著丹藥走過去,示意北夜君可以停下來了。
北夜君忍著痛苦,輕柔的將李允卿放下去,鬆開力量的那一瞬間,他猛的朝旁邊一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血液噴薄在軟榻邊上,那血液卻不是深紅色的,而是很淡的紅色。
墨初上皺起眉,如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斜睨了北夜君一眼,取出旁邊架子上的丹藥遞給他,冷斥道:「你給我穩著點,一會兒她要是醒了看到你死了,不得找我拼命?」
要說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這個女子。
她是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她卻擁有顛覆世界的手段與詭思城府。
她若是怒了,就如北夜君一樣,很可能真的將墨家給屠了。
不過如果真的是那樣,墨初上覺得那都是宿命,沒什麼好爭辯的。
他此刻擔心的只是北夜君的死活問題。
「快救她。」北夜君忍著痛苦緩慢的站了起來,慵懶的靠在柱子上,墨發凌亂,帶著一絲難言的頹廢美感,他微微垂著睫羽,神色眷戀的落在李允卿的臉上。
墨初上淡漠的斂了斂目光,將丹藥餵給她。
冰尨草煉化的丹藥入口即化,瞬間席捲進她的五臟六腑。
墨初上快速的取出幾根銀針,眼疾手快的扎進她的穴位,並將她扶了坐起來。
李允卿面色一度痛苦知己,整個人身體上的冰凌瘋癲了一般瘋狂滋生,又瞬間化為了清水,寒意升騰,令整個軟榻都猶如落入了冰雪之中!
「噗!」
李允卿猛的吐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血液噴薄在窗戶帘子上,染上了詭譎的色彩,一縷縷青色寒煙升騰,隨後化為烏有。
墨初上輕輕的將李允卿放下去,拿手絹擦了一下她的嘴角。
此刻她濡濕的青衣和青絲已經瞬間幹了。
那一縷縷冰凌不是實際的冰雪,而是毒素,毒素一清,她就恢復了原樣。
「好了,她沒事了,你趕緊下去休息。」墨初上淡漠的瞥了一眼北夜君。
北夜君抬起頭來,緊緊的盯著墨初上的眼睛:「她真的沒事了嗎?」
被北夜君這麼一看,墨初上還真有點心虛,他沉思片刻後,緩緩的說道:「畢竟是奇毒之首,不可能沒有後遺症的,不是大問題,我以後再給她調養。」
北夜君微微蹙起眉頭。
墨初上淡漠的一挑眉:「她馬上就要醒了,你確定你要這個樣子見她?」
話音未落,北夜君就已經轉身走下了樓梯,去到平時休息的地方,還未換洗衣服,就已經倒地不起了。
墨初上嘆息著將他扶上去。
其實李允卿哪裡有那麼快醒來,至少還要昏迷個三四天。
他那麼說,只是想北夜君可以安心回去休息了,再堅持,他就怕是要油盡燈枯了。
墨初上目光複雜的看著昏迷的李允卿,頗覺得有點頭疼,隨後將她抱了起來,送到了以前她休息的那個院子中。
那院子中的白梅依舊開的熱烈,一簇簇雪白的花朵,猶如白雪皚皚,寒香浮動,令人神清氣爽。
那樹下蹲坐著一名一襲鵝黃色短裙,梳著雙髻的小女孩,不知道在看什麼,正看得入迷。
墨初上目光冷漠,嗓音卻帶著幾縷溫柔的喚道「小白。」
「誒?」
苗小白疑惑的轉過頭,露出了一張胖乎乎的小臉,一雙純淨的大眼睛眨巴著,看了一眼墨初上懷中的女子,突的跳了起來,驚喜的叫道,「是姐姐來了嗎?」
說著她歡快的跑過去,卻見李允卿雙眸緊閉,不禁皺起眉頭:「姐姐她怎麼了?」
「姐姐睡著了,你陪著她好嗎?」墨初上用哄孩子的語氣道。
「好啊好啊,等姐姐醒了,就會陪我玩了。」
墨初上將李允卿放在床上,拿過被子給她蓋上,並拿出來一個白瓷小瓶,遞給苗小白,道:「每隔半個時辰就給她吃一顆,知道了嗎?」
「嗯嗯嗯。」苗小白認真的點頭,趴在床沿上看著李允卿的容顏,用手撐著臉頰,好像已經沉浸在了她的美色之中。
床上的女子絕色傾城,靜靜地躺著,睡顏是那般的平靜,旁邊的小女孩也是仙童一般,四周煙雲繚繞,鍾靈毓秀。
這個畫面就好像一副傳頌仙境之景的畫作。
時間過得很快,苗小白不厭其煩的盯著李允卿,每半個時辰就餵給她一顆藥。
對苗小白來說,李允卿身上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讓她待在她身邊,覺得格外舒適安心。
以至於平常很是調皮的她,能這麼安靜的陪伴了李允卿整整三天。
……
當李允卿緩慢的睜開清眸時,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片空白,甚至還瀰漫著一股股細密的痛感。
她皺著眉頭,伸出手去揉了揉太陽穴,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走了意識。
她記得她在青嶺的地下閣樓……然後踩到機關,落入了一個水池子……
之後就特別的冷……
然後她就沒有知覺了。
正在李允卿認真思考的時候,旁邊突的傳來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姐姐你醒啦?」
李允卿的動作一僵,她猛的側過頭,就看到了苗小白放大的小臉蛋,此刻正笑意濃濃的看著她,那雙純淨的大眼睛就像一顆寶石一般清透璀璨。
「你……我……」
李允卿瞬間覺得有點懵逼,她怎麼覺得自己只是睡了那麼一會兒,怎麼就到了墨家了?
難不成她真的中了那個機關……
她掙扎著要坐起來,卻發現四肢百骸都是沉痛的,僵硬的,非常不聽她的使喚,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動作,就疼得她齜牙咧嘴,額頭上滲出冷汗。
「嘶……」
李允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最後還是不得不躺了下去。
感覺自己不能動彈,如一個廢人一般,這讓她有點心神不寧。
「小白,你知道我怎麼了嗎?」
苗小白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好像在思考,隨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去找墨大大。」
說完,她腳步飛快的跑了出去。
苗小白出去的那段時間內,李允卿不斷嘗試著坐起來,卻發現這對她來說真的很艱難。
她好像在冰塊中塵封了多年,動一點點,對她來說都是奢望。
很快,她就看到墨初上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依舊是一襲冰藍色長袍,神色淡漠,如仙人一般。
墨初上走到她的床邊,一言不發就伸出手去抓過她的手腕,兩根手指打在她的脈搏上,仔細探查。
李允卿微微不自然的動了動,若是她完好無損的時候,肯定會瞬間抽回手,可是現在她根本動不了,只有放任墨初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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