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初上的神色淡漠,一雙冰眸沉如古井,可李允卿還是捕捉到了他眸底的一絲複雜。
這讓李允卿的目光微凝。
她現在的感覺很不好,全身都不能動彈,帶給她無限的危機感。
她特別不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良久,墨初上收回了手指,抬起冰眸看了一眼李允卿的臉色。
李允卿的小臉絕色而蒼白,白白的嘴唇,憔悴的面容,如西施捧心,叫人心疼不已。
可她那雙洞徹人心的清眸,卻是光華攝人,定定的看著墨初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墨初上沒有直接對李允卿說話,而是微微偏過頭去,對苗小白道:「她有按時吃藥嗎?」
苗小白正趴在床沿,用胖胖的藕臂撐著下巴,天真無邪的看著他們,認真的點了點頭,用香甜軟糯的嗓音道:「當然有啊,每半個時辰都有吃的。」
「嗯,真乖。」墨初上淡淡的點頭,還不忘誇讚一句。
苗小白得了誇讚,無比喜悅的笑了起來,胖乎乎的小臉上笑意濃濃,可愛至極。
李允卿眸光平淡的看著他們,突然問道:「北夜君呢?」
被問到北夜君,墨初上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他有事不在,你約莫會有半個月見不到他了,你也安心在這裡養傷。」
北夜君有事離開了?
李允卿有點不相信的擰起眉毛。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是北夜君救自己出來的,而是一定受了傷。
可是她也不敢多問,怕是自作多情了。
「你放心吧,大約十天就可以下床了。」墨初上淡淡的道,「我一會兒會把藥拿來,就麻煩小白照顧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苗小白揚起天真的小臉,「我一個人在這兒無聊的緊,正好姐姐陪我玩。」
「那就好。」墨初上的唇角微不可見的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眸底溫和,伸出手摸了摸苗小白的頭,隨後轉身離開。
冰藍色的長袍在空中划過優雅的弧度,苗小白一臉花痴的盯著他流口水。
而此時的李允卿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崔亭昱。
不知道他能不能抗住林啟他們的壓力,成功獲得升職。
她沉沉的嘆了口氣,絲毫不能放下心來,可奈何她現在自己都保不住,又怎麼可能幫助他。
「姐姐在想什麼?小白可以幫你嗎?」苗小白跑到了李允卿的旁邊,趴在床沿上,雙眸澄澈,撅起櫻桃似的小嘴問道。
「無事。」李允卿搖了搖頭,醒來了這麼一會兒,她就覺得有些疲累了,便閉上眸子假寐,沒想到竟沉沉的睡去了。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是日落西山。
竹木屋子裡只有她一人,夕陽灑落進來,鋪了一地璀璨光輝,靜靜地,空中還瀰漫著院子中的白梅寒香。
一切都是那麼安謐,李允卿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清淨過了。
可是她卻十分不安這種清靜,她需要動起來,哪怕是每天只接近目標一點點。
她才不會良心不安。
「噠噠噠……」
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一襲鵝黃色短裙,軟萌軟萌的苗小白就出現在了門口,並提了一個精緻的食盒來,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姐姐吃飯啦!」
她將食盒打開,把簡單的一碗白粥端出來,並嘟囔著道:「本來今天有雞腿吃的,可是墨大大說姐姐不能吃油膩的,只能喝白粥,唉,姐姐真可憐。」
說著她已經將白粥端了過來,放在床邊,隨後用手拉住李允卿的手腕道:「姐姐我拉你坐起來吧。」
「好。」李允卿清清淺淺的應了一聲,卻沒有用苗小白的力量,而是將手肘撐在床上,掙扎著坐起來。
腰肢硬的如寒冰一般,動一下,就好像玉碎似的,疼得她冷汗直冒。
好不容易坐了起來,她滿頭大汗,輕聲喘息的靠在床頭,手肘顫抖著撐在床上,才不讓自己滑下去,一頭青絲散亂的披散著,有一種難言的凌亂頹廢之美。
苗小白擔憂的看著李允卿:「姐姐你沒事吧?」
李允卿緩了一下,忍著疼痛低聲道:「無事。」
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李允卿發誓,她活了兩輩子了,第一次受這麼大的罪。
以前被軒轅慕辰下藥,身體日漸孱弱,都沒有這個難熬痛苦。
還好她算是能忍得,不然非得叫出聲來不可。
「我來餵你吧。」苗小白抿了抿嘴唇,端起白粥來吹了吹,舀了一勺遞到李允卿的嘴邊。
「謝謝。」李允卿艱難的小聲道,張開了蒼白的嘴唇,讓苗小白將粥餵進她的口中。
不知是粥的原因,還是她本人生病的緣故,那粥沒有一點味道,甚至還有點越發苦澀,梗在喉嚨口,半天咽不下去。
她狠狠地擰起眉毛,用力咽下白粥,眼角差點滲出淚水來。
說實話,倒不是自己有多痛苦,只是這個狼狽不堪的模樣,讓她的心裡頗為難受。
苗小白也跟著皺起眉頭,澄澈的雙眸中滿是憂心,邊將粥餵給李允卿,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姐姐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狠心之人。」
被苗小白這麼一問,李允卿倒是突然想起了那個興周會幫主。
精通機關暗器,又武功無雙,簡直讓她頭疼。
不知她昏迷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那興周會幫主是否還活著。
興周會是否還會死灰復燃。
她頭疼的擰起眉毛,她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回到帝都去。
不然她這麼久的謀劃,就將付諸東流了。
一口口費力的咽下白粥,李允卿惱火的嘆了口氣,卻突的聽到了一道淡漠的聲音傳來。
「這樣思慮萬千,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話音未落,神色淡漠的墨初上走了進來,冰眸中帶著十足的冷淡,不悅的掃了一眼李允卿。
李允卿微微斂了斂目光,並未說話。
如何能叫她不思慮?
除非她死了。
「墨大大。」苗小白甜甜的喚了一聲。
「嗯。」墨初上淡漠的應了一聲,並隨手將銀針放在床上,打開,抽出銀針,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頗為賞心悅目。
李允卿淡淡的看著他。
突然想到,施針不會要脫衣吧?
她心裡倒沒有多少不好意思,畢竟是為了治病,而且她那時也在昏迷之中。
不過此刻……她明明白白的清醒著,就有點不自然了。
看著李允卿的神色,墨初上冷淡的道:「我只需在手臂與小腿施針即可。」
本來他是應該在她的身體何處大穴施針,可是畢竟男女有別,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故而李允卿康復的慢些。
李允卿這才鬆了口氣,看著墨初上將銀針扎入她的手臂,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的手臂瑩白如玉,毫無瑕疵,仿佛一件絕美的藝術品。可虧得墨初上能夠心無雜念的,只當她是個病人。
良久之後,墨初上掀開棉被,在她的腿上施針。
李允卿淡淡的問道:「是不是北夜君救我回來的?」
墨初上頷首。
「他……有沒有受傷?」
墨初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冰眸在灰暗的暮色中也看不清情緒來,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道:「輕傷。」
他墨初上活了大半輩子了,這是第一次撒謊。
北夜君那小子該好好感謝他。
可是李允卿是何人,她心如明鏡,怎麼會察覺不到此中異樣。
可是既然他們不想告訴她,她就不會多問。
她也相信,依北夜君的本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墨初上繼續施針,神態認真,苗小白也在一旁看得入迷,只有李允卿思緒萬千,心情複雜。
不一會兒,墨初上拔出最後一根銀針,將針收好,聲音平淡的問道:「感覺怎麼樣?」
李允卿這才回過了神,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被針扎過的地方傳來一陣陣的暖流,頗為舒適,可是她依舊不能動彈。
她低聲道:「還好。」
「十日還長著。」墨初上淡漠的回了一句。
意思是沒有那麼快見效。
李允卿微微垂著眸子,長長的睫羽卷翹濃密,猶如一把精緻的小蒲扇。苗小白點起的燭燈,燈光幽暗,給她的眸下渡上了一層陰影。
墨初上把東西收拾好,最後垂眸掃了一眼李允卿。
說實話他是非常欣賞李允卿的,如此年少就位臨一品帝師,城府萬頃,心系蒼生。
這樣的人,一定能為天下帶去和平昌盛。
墨初上淡漠的收回目光,聲音冷淡的道:「你若是想快點好起來,就多休息。不然等你身體好回到帝都,那爛攤子已經收拾不了了。」
李允卿微微抬眸看向墨初上,眸底帶著淡淡的詫異,隨後斂了斂目光,輕輕頷首。
墨初上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墨大大晚安!」苗小白笑嘻嘻的招手道別,再轉過頭去看李允卿,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入睡了。
她現在可謂氣若遊絲,稍微放鬆思緒就可以入眠。
夜色如墨,星辰點燈。
苗小白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然後趴在床沿等著時間的流逝。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