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霆突然暴怒，猛地站起身，指著宋仲達的鼻子道：「你有什麼資格審判我！你這個鳩占鵲巢的偽君子！」
此言一出，祠堂內頓時一片譁然。
族老們紛紛拍案而起，怒斥宋雲霆大逆不道，口出狂言。
宋仲達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
宋雲霆不顧眾人的指責，反而越發囂張。
「我才是宋家嫡長孫！」
他指著自己，大聲道：「我爹才是真正的嫡子！這個爵位本來就該是我們這一脈的！」
「你，你簡直……」 宋仲達氣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倒過去。
當年，是他那一意孤行扶持他上位的父親，堅持將這侯府爵位交到他的手中。
這也導致了嫡兄鬱鬱而終。
如今宋雲霆舊事重提，分明是想要挑撥離間，讓他背負不義的罵名。
「我怎麼了？你難道還想說我血口噴人？」
「當年若不是你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我爹怎麼會失去繼承爵位的資格？」
宋雲霆冷笑，一字一句地道：「你霸占了我家產，還假惺惺地讓我們和侯府住在同一條巷子裡，美其名曰照顧，實際上卻是在處處打壓，讓我們在京城抬不起頭！」
祠堂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族老們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宋家的老人了，當年爵位紛爭一事，他們至今記憶猶新。
侯爺寵妾滅妻，為了扶持庶子上位，不惜將嫡子過繼出去，這件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如今宋雲霆舊事重提，他們這些老傢伙的臉上也掛不住。
「怎麼？你們都不敢說？」
宋雲霆環視四周，冷笑連連。
「你們敢說當年那件事，我爹就一點委屈都沒有嗎？你們敢說，這個老匹夫，他這個爵位，得來的名正言順嗎？」
「放肆！」
宋仲達氣得七竅生煙，重重地一拍桌子。
「來人！給我將這個倒行逆施、不知好歹的賊子拿下！」
幾名侍衛衝上前，將宋雲霆和他的幾個長隨一起按倒在地。
「宋仲達，你不得好死！」
宋雲霆不甘心地掙扎著，嘶吼道：「你一定會遭天譴！你一定會天打五雷轟……」
宋仲達聽著宋雲霆惡毒的詛咒，心中悲痛萬分。
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顫抖著聲音道：「將宋雲霆和宋子敏除族，送交京兆府，聽候發落！」
祠堂內，族老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知道，嫡枝一脈這次是真的完了。
宋雲霆父子被押送到京兆府，面對鐵證如山的罪證，他們也無法狡辯。
最終，京兆府尹判處宋雲霆和宋子敏斬首示眾，擇日行刑。
……
京城四月。
春意盎然，柳絮飄飛。
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巷子內，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輕微的轆轆聲。
車廂中，宋雲霜緊緊握著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卻難掩眉宇間的焦躁和怒火。
「娘，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啊？」
文靜嫻掀開車簾一角，看著窗外繁華的街景，忍不住抱怨。
「快了，再忍耐一會兒。」
宋雲霜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自從丈夫文昌慶被免去淮安督糧道一職，她便心生怨恨。
本以為這次回京述職，能夠找到機會讓丈夫官復原職，沒想到卻得知大哥宋雲霆一家被二叔宋仲達送進了大牢，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宋雲霜怒火中燒。
這一切都是宋仲達的錯。
他心狠手辣，不念兄弟情義，不顧親情血脈，害得大哥一家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娘，你說大舅他們，真的要被……」
文靜嫻小心翼翼，她不敢說出斬首二字，生怕惹惱了母親。
「閉嘴！」
宋雲霜猛地將團扇扔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
「都是宋仲達那個老匹夫！」
他當初害死了父親，如今又害死了大哥一家，她絕不會放過他。
文靜嫻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她知道母親的脾氣，一旦發起火來，誰也勸不住。
馬車終於停在了北院宋家的大門前。
宋雲霜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快步走進府門，徑直來到母親衛氏的房間。
「娘！大哥一家……到底怎麼回事？」
宋雲霜進門便急切地問道。
衛氏坐在榻上，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褙子，頭上只插著一根銀簪，消瘦的臉頰顯得更加蒼白，仿佛沒有一絲血色。
一雙細長的眼睛深陷在眼窩裡，閃爍著陰冷的光芒。
她手裡捻著一串沉重的紫檀佛珠，一下一下地撥動著，仿佛在數著什麼人的性命。
房間裡常年燃著香，卻沒有一絲暖意，反而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陰寒。
「你都知道了？」
衛氏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讓人不寒而慄。
「娘，您怎麼一點都不著急？大哥一家都被宋仲達那個老匹夫害死了！」 宋雲霜氣憤地道。
衛氏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冰冷地看向宋雲霜。
「著急有什麼用？你大哥已經死了，難道還能起死回生嗎？」
宋雲霜咬牙切齒，「可是，娘，我們不能就這麼算了！我們一定要為大哥一家報仇！」
「你大哥和子敏證據確鑿，誰也救不了他，至於報仇……你要怎麼報仇？」
衛氏淡淡地問。
「我不相信！一定是宋仲達那個老匹夫陷害大哥！他擔心大哥會奪回爵位，他一直想要除掉大哥！」
宋雲霜神情激動。
「你冷靜點。」
衛氏沉聲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保全我們自己。你大哥的事情，已經牽扯到了三皇子，我們不能再輕舉妄動。」
宋雲霜愣了一下。
文家是三皇子的外家，丈夫文昌慶也是三皇子的人。
如果他們貿然行動，很有可能會連累到三皇子。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宋仲達逍遙法外嗎？」
宋雲霜不甘心。
「當然不能。」衛氏的聲音依舊平靜。
「宋仲達害死了你大哥，我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不過，我們要慢慢來，不能急於一時。」
「娘，您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