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媽媽！楊媽媽……快醒醒！」

  門房王嬸的聲音裡帶著驚慌和焦急。

  楊媽媽一個激靈坐起來，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衝到門口。

  「怎麼了？這麼晚了……」

  「不好了！」王嬸著急地道，「你家那邊來報信說，你兒子，你兒子吐血了！」

  楊媽媽只覺得天旋地轉，一把抓住王嬸的胳膊。

  「你說什麼？」

  「剛才你男人讓人來報信，說是半夜裡你兒子突然劇烈咳嗽，然後就開始吐血……情況很不好！」

  楊媽媽臉色煞白，身子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她顫抖著聲音道：「我，我得馬上回去看看……」

  王嬸扶住她，「我陪你一起去吧。」

  楊媽媽如同夢遊一般，機械地穿好衣服，跟著王嬸匆匆趕回家。

  一路上，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兒子千萬不能有事。

  楊媽媽衝進屋內，就看到兒子躺在床上。

  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娘，您回來了……」兒子虛弱地道，聲音幾不可聞。

  楊媽媽撲到床前，淚如雨下。

  「兒啊，你怎麼樣？大夫看過了嗎？」

  楊媽媽的小女兒抽噎著回答，「大夫剛走，說是哥哥病情很重，需要長期調養，還開了許多貴重的藥材……」

  楊媽媽心裡一沉。

  「要多少銀兩？」

  「至少，至少要預備二百兩……」

  小女兒說完，又哭了起來。

  楊媽媽只覺得天旋地轉。

  二百兩？

  這對他們一家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就在這時，兒子又開始劇烈咳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楊媽媽手忙腳亂地幫他擦拭，心如刀絞。

  「娘，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兒子艱難地道。

  楊媽媽強忍淚水，柔聲安慰。

  「別說傻話，娘一定想辦法救你！」

  回到自己的小屋，楊媽媽靠在牆上，渾身發抖。

  她知道，兒子命懸一線，而她此刻卻無能為力。

  突然，夏媽媽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只要你肯幫忙，我家夫人一定會全力相助。」

  楊媽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為了兒子的性命，她別無選擇。

  明天就是和夏媽媽約定的日子。

  經過一夜的掙扎，楊媽媽終於下定決心。

  即便這意味著背叛薛婉清，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

  暮色微垂，楊媽媽借著採買的名頭出了府。

  穿過幾條僻靜小巷，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小院。

  夏媽媽喜笑顏開地將她迎進了屋。

  楊媽媽驚訝地看到了喬氏。

  北院大夫人親自出面，這遠超她的預料。

  喬氏微笑道：「楊媽媽來了，快進屋說話。」

  楊媽媽恭敬行禮，跟隨喬氏入內。

  屋內燭火搖曳，茶香四溢。

  喬氏示意楊媽媽就座，親手為她斟茶。

  楊媽媽受寵若驚，小心接過。

  「想必你已猜到我的用意。」喬氏開門見山。

  楊媽媽垂首，「老奴愚鈍，不敢妄測。」

  喬氏輕笑，「何必如此。你我都是聰明人，不必遮掩。」

  楊媽媽抬頭，與喬氏目光相接。

  她心知肚明，夏媽媽的暗示早已說明一切。

  喬氏嘆道：「聽聞令郎病重，想必你這段日子很是煎熬。」

  楊媽媽眼眶泛紅，「多謝夫人掛念。小兒病情危急，若無良方妙藥...」

  喬氏遞上錦帕，「莫要擔心。我已請了太醫院的張大夫，他醫術高明，定能妙手回春。」

  楊媽媽跪地叩首，「多謝夫人大恩！老奴無以為報……」

  「何須如此？」喬氏扶她起身，「你若願意，我倒有個差事託付。」

  楊媽媽擦乾淚水，「夫人請講，老奴願效犬馬之勞。」

  「我知道你和弟妹主僕情深，我也不會為難於你，讓你干其他背主的事……」

  喬氏直言道：「我需要你留意的是，宋冬來一家的動向，明白嗎？」

  楊媽媽愣了愣，立刻點頭。

  「老奴懂了，但憑大夫人差遣！」

  喬氏滿意一笑，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

  「這是酬勞，以後每月都有。」

  楊媽媽接過荷包，心跳加速。

  沉甸甸的份量，讓她想起兒子蒼白的臉龐。

  喬氏輕聲道：「若你守口如瓶，未來大有可為。」

  楊媽媽深吸一口氣，「老奴定當竭盡全力。」

  喬氏點頭，「很好。如若有消息，你就讓人來通知夏媽媽便好。」

  楊媽媽起身告退。

  走出小院，她攥緊荷包，加快腳步。

  街角處，她停下張望，確認無人跟蹤後，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荷包。

  金光閃爍，楊媽媽倒吸一口涼氣。

  這筆錢足夠支付兒子的醫藥費，還綽綽有餘。

  ……

  晨曦微露，薛婉清的房中已傳出窸窣聲響。

  楊媽媽推門而入，手捧茶盤。

  「夫人，您醒得真早。」楊媽媽輕聲道。

  薛婉清抬眼，「嗯，今日要去給老夫人請安。」

  楊媽媽放下茶盤，欲言又止。

  「怎麼了？」薛婉清問。

  楊媽媽躊躇片刻，「夫人，昨日我路過三房院子，聽到些閒話……」

  薛婉清眉頭微蹙，「說來聽聽。」

  「三奶奶在抱怨府里的規矩，說什麼咱們也是嫡出，憑什麼還要來給大房問安……」

  薛婉清臉色一沉，「當真？」

  楊媽媽連忙擺手。

  「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覺得有些不妥，才斗膽告知夫人。」

  薛婉清沉默良久，揮手示意楊媽媽退下。

  午飯後，薛婉清正在繡花，楊媽媽端著點心進來。

  「夫人，您看這個繡樣……」

  楊媽媽忽然頓住，「哎呀，瞧我這記性。」

  薛婉清抬頭，「怎麼了？」

  「前幾日三房的丫鬟來要繡樣，說是三奶奶要繡給老夫人。」

  薛婉清皺眉，「這有何不妥？」

  楊媽媽嘆氣。

  「只是覺得三奶奶心思太重，夫人您辛辛苦苦繡的，她照抄一遍，豈不是要與您爭寵？」

  薛婉清放下繡繃，若有所思。

  ……

  臨睡前，楊媽媽為薛婉清梳妝。

  「夫人，您聽說了嗎？侯爺又給三房撥了一筆銀子。」

  薛婉清手中的梳子一頓，「又撥？」

  楊媽媽點頭，「說是兩位小少爺要請新先生，需要添置些書籍文具。」

  「咱們一房兩位少爺的用度可有影響？」

  「這……老奴不知。」

  薛婉清眉頭緊鎖，默默盤算公中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