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四海罵道:
「你自己蠢笨如豬不會說話,居然還敢賴在小小姐們的身上,你看看,兩位小小姐多麼乖巧啊!」
有福:……
他這冤屈大的,七月都要飛霜了啊!
霜是沒有的。
雨卻下了起來。
傍晚時分,天色越來越暗,厚重的烏雲將天空壓得喘不過氣。
狂風呼嘯,江面波濤洶湧。
巨浪拍打著漕舫,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在甲板上,漕舫劇烈地搖晃,仿佛隨時會被狂暴的大浪吞噬一般。
船老大躲在船艙里,看著外面的大雨海浪瑟瑟發抖。
他雙手合十不停祈禱,希望這場暴風雨趕快過去。
「轟隆——」
一聲巨響,天穹被撕裂。
閃電划過天際,將烏雲照亮得如同墨染的巨獸。
緊接著,豆大的雨點砸落下來,打在漕舫頂層的船篷上,噼啪作響,濺起一朵朵細小的水花。
船老大已經從船艙里出來了。
他是經年的老水手,到了這個時候,恐慌是沒有用的,而且,一旦他亂了,底下的船工們會更加不知所措。
「快!收帆!落錨!」
船工們已做好了準備,他們冒著風雨手腳麻利地在甲板上奔走,收起巨大的船帆,拋下沉重的船錨。
可是,暴雨來得太快太烈,轉眼間便發展成狂風暴雨。
天地間一片昏暗,能見度不足五步。
狂風怒吼著,像一頭髮狂的野獸,瘋狂地撕扯著漕舫上的一切。
雨水傾盆而下,如同天河決堤,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在一片白茫茫的水霧之中。
漕舫在狂風暴雨中劇烈地搖晃。
仿佛一片落葉,隨時會被狂怒的巨浪吞噬。
三樓船艙中。
名貴的花瓶、字畫被狂風掀翻在地,摔得粉碎,女眷們驚恐地尖叫,緊緊抓住身邊的僕婦小廝。
孩子們被嚇得哇哇大哭,一片混亂。
「穩住!都給我穩住!」
甲板上,船老大聲嘶力竭地怒吼。
他竭力控制著船舵,與狂風暴雨進行著殊死搏鬥。
在這運河之上,一旦船翻了,後果不堪設想。
更何況船上還有那麼多達官貴人,他們的性命,都繫於自己一身。
江面上,濁浪翻滾,如同千軍萬馬奔騰而來,拍打在漕舫的船身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每一個巨浪都帶著毀滅的力量,試圖將這艘龐大的船隻撕裂成碎片。
「船身進水了!」
突然,一個船工驚恐地大喊。
船老大聞言,心中頓時一沉,「快!快用木桶舀水!」
冰冷的河水已經漫過了底艙,淹沒了貨物,正順著樓梯向上蔓延。
船身在巨浪的衝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好似隨時都會散架解體。
船老大臉色鐵青。
這樣下去,漕舫撐不了多久。
他一把抓住身邊的年輕船工,大吼道:「快去!去船尾,看看有沒有備用木板!快去!」
年輕船工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情況危急。
他點了點頭,抓起破布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冒著暴雨沖向船尾。
「轟隆——」
又是一聲響。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響亮,震耳欲聾。
「不好!是桅杆!」
一個船工驚恐地指著船的頂部。
那根高聳的桅杆,在狂風和暴雨的摧殘下,終於不堪重負,從中斷裂開來。
斷裂的桅杆帶著沉重的帆布,朝著船身砸下。
「小心!快躲開!」
說時遲,那時快,數道黑影閃過。
「砰!砰!」
兩聲悶響,原本應該砸向船艙的桅杆,竟被硬生生改變了方向。
「轟隆——」
桅杆砸在船首的貨物上,木屑橫飛。
船老大驚魂未定地睜開眼,就見幾十名宋家護衛穩穩站在甲板上。
為首的正是護衛長宋崢。
「宋護衛,這次多虧……」
「船老大,趕緊指揮!」宋崢不等他說完,便沉聲打斷,「這裡交給我們!」
船老大也顧不上客套,連忙轉身,指揮船工們處理險情。
年輕船工跌跌撞撞地從船尾跑回來,手裡抱著幾塊厚重的木板。
這是船上備用的材料,原本是用來修補船底破洞的,現在看來只能先用來應急了。
甲板上橫七豎八地躺著被狂風吹亂的雜物。
年輕船工一個不留神,被一根粗大的麻繩絆了一下。
他身子一歪向下倒去,手中的木板也脫手飛出。
一隻有力的手臂從旁邊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年輕船工的胳膊,將他穩穩地拉住。
「謝……謝謝……」
年輕船工驚魂未定,回頭一看,發現拉住自己的正是宋三爺。
「小心點!」宋冬來提醒一句。
他將年輕船工扶穩,彎腰撿起掉落在一旁的木板,遞到他手中。
「快去幫忙吧!」
年輕船工感激地看了宋冬來一眼,點點頭,抱著木板,跌跌撞撞地朝船老大跑去。
「三爺,您還是回艙房裡去吧,這裡風浪大,太危險了!」
宋崢快步走到宋冬來身邊,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急。
宋冬來搖了搖頭。
「船已經受損,讓護衛們都過來,一起幫船老大穩住船身!」
宋崢現在也算是了解宋冬來的性子,他絕不會在這種危急關頭躲回屋裡去。
宋崢不再多言,招呼一聲,將原本分散在甲板上警戒的護衛們都召集了過來。
幾十名身強力壯的漢子,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般,出現在了風雨飄搖的甲板上。
原本慌亂的船工們,看到這一幕,心中俱是安定了不少。
宋冬來道:「船老大,這些人交給你指揮!」
「哎喲,這……」船老大臉上露的欣喜。
這些訓練有素的護衛,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好手,有他們在,應對這場暴風雨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別廢話了,趕緊安排!」宋崢催促。
船老大沒再猶豫,立刻開始分配任務,「你們幾個,去船頭幫忙固定船帆!」
「你們幾個,去船尾檢查船舵!」
「還有你們,跟我一起加固桅杆……」
船上眾人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年輕力壯的護衛和船工們,有的用身體抵擋著狂風的侵襲,有的用繩索加固著搖搖欲墜的船身,還有的則冒著風雨奮力地將船艙里的積水往外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