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爺關心!」
護衛們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宋冬來見他們依然拘謹地站著手足無措,笑了笑便轉身離開。
他又到了鮑四海這邊,有福給他開門。
鮑四江顫顫巍巍地起身,想要給宋冬來行禮。
宋冬來上前幾步,將他按回床上躺著。
「鮑管家,你不舒服就不要亂動了。」
鮑四江謝過宋冬來,問道:「三爺,可是天氣太熱,難以入眠?」
宋冬來應了聲是。
鮑四海想了想,對宋冬來道:「我讓人去問問,船里應該備有冰塊兒,用了冰,房間裡會涼快許多。」
鮑四海說著話,就要招呼有福去找船老大。
宋冬來制止了他。
「多謝鮑管家,此時已晚,不用再折騰了。」
宋冬來轉頭看了一眼小窗外黑蒙蒙的天空,接著道:「明日如果落雨,燥熱自然可以緩解一二。」
宋冬來叮囑有福和有祿好生照顧鮑管家,回了自己的艙房。
天光乍亮,太陽卻依舊羞於露面。
天色陰沉沉的,像一塊巨大的鉛塊壓在頭頂,烏雲翻滾著逼近,預示著將有一場大雨來臨。
悶熱依舊。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
屋子裡,兩個小傢伙也坐不住了。
四喜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算盤珠子,心不在焉。
七喜像是只被困住的小鳥,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小手在臉上身上撓來摸去。
只有宋知琴,依舊淡然地調音撫琴。
小時候,外祖父給她請過一個琴娘,那個琴娘說她很有天賦,好好練習必有大成。
後來琴娘生病回了老家,家中生計也日益艱難。
宋知琴最終紅著眼睛看著爹娘當掉了那把琴,以後幾年,她再也沒有彈過琴。
去年七喜的呆病痊癒,家裡的日子也好過了起來。
爹娘還記得當年賣琴時對她的承諾,找人專門給她制了一把琴。
宋知琴十分珍惜。
船上的時光她沒有片刻荒廢,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她都在練琴。
中午,一家人草草吃了幾口飯。
宋冬來和杜寶釧回房歇息,宋知琴也午休了。
四喜和七喜躡手躡腳,像兩隻偷油的小老鼠,悄悄開門溜了出去。
踏出船艙,一股清涼的風迎面吹來,夾雜著水汽和淡淡的海腥味,讓兩個小娃兒精神一振。
「哇!好舒服!」
四喜忍不住喊出聲來,隨即趕緊捂住嘴巴,壓低聲音對七喜道:「咱們走遠一點!」
七喜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甲板上,江風鼓動著船帆,發出獵獵的聲響。
四喜和七喜卻渾然不覺,正興高采烈地跳著繩。
七喜靈巧地跳躍著,小小的身影隨著繩子的節奏上下翻飛,四喜在一旁給她計數:「一、二、三……」
「哎喲,我的天吶!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麼大風,居然還敢跳繩?
有福從船艙出來,看見在甲板上蹦來跳去的四喜和七喜,嚇得魂飛魄散,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了過來。
「這風這麼大,你們還……」
有福話還沒說完,就見七喜被一陣風吹得踉蹌,差點摔倒。
他趕緊上前扶住她,急得滿頭大汗。
「要是摔著了可怎麼辦啊?快,快回艙房裡去!」
「有福,你別擔心,七寶沒事,她厲害著呢!」
四喜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七喜也點頭。
她們正玩得開心呢。
「這樣的天氣,不能在這裡玩兒,太危險了!」
有福連連擺手。
四喜跑過來,拉住了有福的衣角,撒嬌道:「就讓我們再玩一會兒吧,求求你,求求你啦!」
有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漲紅了臉,搓著手,期期艾艾地道:「這,這不行的,不安全……」
他求助地望向天空。
天上除了幾隻盤旋的海鷗,什麼也沒有。
「這裡風大,還是船邊,太危險了……」
有福只會這麼幾句,翻來覆去,語無倫次地勸說四喜和七喜。
四喜和七喜哪裡會聽他的。
四喜小嘴叭叭一串,有福徹底就啞火了。
眼見著兩個人又開始跳繩,有福跺了跺腳,轉身往回跑。
「二管家……」
「冰塊要到了嗎?」
鮑四海用手帕輕輕擦拭著額頭的汗珠,見有福推門進來,不耐煩地問道。
天氣炎熱,再加上心裡惦記著三爺要用的冰塊,他這會兒心煩意亂,比平時更加暴躁。
「還沒……」有福支支吾吾。
「沒要到,還是沒去要?那你回來幹什麼?」
鮑四海怒視著有福,「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麼用!」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做事要靈活一點,你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要蠢蠢笨笨、這麼不開竅!」
有福漲紅了臉,「我,不是,二管家……」
「不是什麼不是!我讓你去要冰,你出去溜達一圈就回來了,你還有理了?」
有祿窩在角落裡,看著有福著急又嘴笨的樣子吃吃地笑。
「笑什麼笑?你也一樣!」
知道二管家暈船心浮氣躁,有祿立刻縮起了腦袋,不敢再笑了。
有福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
「我,我是看到兩位小小姐在甲板上跳繩,我覺得……」
「你說什麼?」
鮑四海幾乎是一個鯉魚打挺就翻了起來。
隨即,他「吧嗒」一下,又栽回了床上。
有祿趕緊過來扶他。
「二管家,你別著急啊……」
「你,你簡直氣死我了!」鮑四海頭暈目眩,指著有福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怎麼不早說?」
有福:……
他倒是想說,可他沒有開口的機會啊。
有福雖然不聰明,卻也知道鮑四海的脾氣,他垂著腦袋、閉上了嘴,一副認錯的模樣。
果然,鮑四海沒再和他計較。
「快,快扶我起來,我過去看看!」
有福和有祿連抱帶拽地將鮑四海從床上弄起來,扶著他到了甲板上。
四喜和七喜見鮑四海顫顫悠悠十分艱難地挪過來,心裡都明白他是來勸說她們回屋的。
正好兩人也在甲板上玩累了,鮑四海只說了一句,兩人就應承下來,手拉手地回了艙房。
鮑四海欣慰地點了點頭。
多聽話的孩子啊。
待看到扶著他的有福,他的火氣又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