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掌柜的笑容一僵。
他狠狠地瞪了來順一眼。
來順嚇得連忙縮起了脖子,不敢再吭聲了。
「馬掌柜,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宋冬來忍著笑意,對馬掌柜道:「不過,我這裡確實有件事要麻煩您……」
「宋郎君您儘管吩咐,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馬掌柜拍著胸脯保證。
宋冬來拱手道:「我那些護衛在打鬥中受了點傷,需要在大堂這邊包紮一下傷口,還請馬掌柜行個方便。」
「沒問題,沒問題!」
馬掌柜一口答應下來,連忙招呼夥計。「
你們幾個,趕緊去搬些桌椅板凳過來,動作要快!」
夥計們紛紛應是,跑去搬桌椅。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杜振河背著藥箱,快步從樓上下來了。
「姐夫,我來給護衛們看看傷。」
杜振河說著話,將藥箱放在桌上,打開箱蓋,一股淡淡的藥香頓時瀰漫開來。
宋冬來點了點頭,「有勞你了。」
杜振河走到護衛們身邊,開始仔細地檢查他們的傷勢。
他一邊檢查,一邊詢問他們的傷情,語氣溫和,動作輕柔。
護衛們十分感動。
他們雖然是習武之人,但也是血肉之軀,也會受傷,也會疼痛。
這位杜大夫的細心和耐心,讓他們感受到了難得的溫暖。
杜振河檢查了一圈下來,發現受傷的護衛竟然有十幾個之多,而且有些人的傷勢還比較嚴重。
他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怎麼樣?傷勢嚴重嗎?」宋冬來見他神色凝重,不禁有些擔心。
「大部分都是些皮外傷,問題不大,只不過……」
杜振河沉吟片刻,才道:「我帶來的藥物不多,恐怕不夠用。」
「這可怎麼辦?」
馬掌柜在一旁聽了,也跟著著急起來,「要不,我這就派人去請大夫?」
「不必了。」
杜振河擺了擺手,從藥箱裡拿出筆墨和紙箋。
「對面不就有家醫館嗎?麻煩掌柜派人去買些我需要的藥物回來。」
杜振河提筆在藥箋上刷刷點點地寫了起來。
他寫字很快,不一會兒,一張藥方就寫好了。
他將藥方遞給馬掌柜,「麻煩掌柜,就按這上面所寫來抓藥。」
「好,好!」馬掌柜連忙答應下來,「我這就讓夥計去辦。」
他轉身對著門外大聲喊道:「來順,來順!」
來順聞聲,連忙從跑了進來,「掌柜的,有什麼吩咐?」
「你趕緊去對面醫館一趟,就說杜大夫要用些藥,讓他們把藥單上的東西趕緊備齊,送到咱們客棧來。」
馬掌柜一邊說一邊從櫃檯里拿出一些碎銀子,遞給來順。
「這些銀子你先拿著,如果不夠,你再回來取。」
「好!」來順接過銀子,轉身就往外跑。
「等等!」馬
掌柜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又叫住了來順。
「你跟醫館的人說,就說這些藥是咱們客棧用的,要是這些銀錢不夠,剩下的就讓他們記在咱們客棧的帳上,月底一起結。」
「知道了,掌柜。」
來順答應了一聲,飛快地跑出了客棧。
這時候,二鮑四海也從樓上下來了。
他一下樓,看到大堂里橫七豎八躺著或坐著的受傷護衛,臉色頓時一變。
宋冬來走近兩步,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略地和他說了一遍。
鮑四海聽完,苦著臉道:「這可如何是好?天馬上就要亮了,這麼多護衛受傷,咱們怕是不能即刻動身了。」
宋冬來這才想起他們今日還要坐船去京城的事,不由得心中一沉。
「鮑管家,你看……」
「三爺放心,」鮑四海連忙道,「我這就去和船家解釋一聲,看看能不能改成明天再走。」
「那就有勞鮑管家了。」
宋冬來點了點頭,「務必和船東家說清楚情況,多賠些不是,該加的銀子咱們也一分不少。」
「哎,我知道了!」
雖然天還沒亮,但改了行程通知船家的事情宜早不宜遲,讓他們儘量少做白工,自家也可以少出些補償銀子。
鮑四海愁眉苦臉地答應一聲,急匆匆地出了客棧。
……
宋冬來帶著阿寶,推開房門進了屋。
杜寶釧一見阿寶平安無事,鬆了一口氣。
「阿寶,你沒事吧?」
阿寶低聲回道:「我沒事。」
「冬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賊人……」
杜寶釧擔憂地看向宋冬來。
「沒事,都過去了。」
宋冬來安撫地拍了拍杜寶釧的手,「就是進了幾個毛賊,如今賊人已經被打跑,宋護衛將人送到府衙去了。」
他有意隱瞞了死士的事情,只含糊地道:「具體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恐怕還要等府衙調查後才能知曉。」
杜寶釧聽聞只是幾個毛賊,便放下心來。
「那就好。」
宋冬來柔聲道:「你們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杜寶釧嗯了一聲,目送宋冬來出門下樓。
宋冬來走後,杜寶釧才又轉向阿寶,問道:「阿寶,你剛才去哪兒了?」
阿寶低著頭,怯生生地道:「我……我想去解手,正好趕上賊人和護衛們……我就躲進了柴房裡。」
這孩子看到那些人打鬥,怕是嚇壞了吧。
杜寶釧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
阿寶乖巧地點頭,沒有再說話。
屋子裡靜悄悄的,氣氛有些沉悶。
除了睡著的五福六福,以及在床上眯著眼睛的七喜,其他人都沒有睡意。
「阿寶,你爹呢?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四喜打破了沉默。
那日只看到了阿寶的娘,好像忘記問他爹的情況了。
阿寶的身體微微一顫,低垂的眼帘遮住了他眼中複雜的神色。
他咬了咬嘴唇,聲音細如蚊蚋。
「爹……爹他生病了,在家裡養病。」
「生病了?」
杜寶釧一聽,頓時母性泛濫,「病得嚴重嗎?」
阿寶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小臉上滿是憂愁。
「大夫說,爹需要靜養,不能操勞。」
阿寶哽咽了一下。
他低著頭,用手背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
「所以,我娘帶著我在靈應寺做些活計,補貼家用。」
「做活計?」
四七好奇地問:「你會做什麼活計啊?」
「就是……」
阿寶琢磨了一下,才道:「我就是偶爾幫香客抄寫一下經書,我娘做些針線活之類的……」
宋之棋有些驚訝。「你認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