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命不該絕!

  祝老大夫憤憤地道:「他們無視法紀肆意妄為,我一定要去拜見裘大人,請他秉公處理!」

  祝老大夫說得太急,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田喜急急上前,給他撫背順氣。

  「老先生,您別著急!」

  宋冬來勸慰道,「這事交給我們來辦,等會兒到了上衙時間,我們去看看振河再說。」

  搞清楚來龍去脈,心中有數後再找人也不遲。

  未時中。

  兩個人帶著七喜,又到了縣衙門口。

  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衙差們神情蔫蔫,不停地捂嘴打哈欠。

  宋冬來遞上一個荷包。

  守門的衙役顛了顛,神情頗為滿意,帶著他們往牢房而去。

  陰暗的過道和外面敞亮的天地形成鮮明對比。

  四周瀰漫著一股陳腐衰敗的味道,還夾雜著隱隱的血腥氣。

  七喜捂住了鼻子。

  帶孩子來探監的不是沒有過,衙差習以為常、目不斜視,一直將幾人帶到了牢房最深處。

  宋冬來皺眉。

  上回他被關進來牽扯的是殺人重案,都沒有人對他用刑,也沒人把他關到最陰暗潮濕的地方來。

  宋冬來不由地生出懷疑,杜振河是不是得罪了誰。

  有人在故意整他?

  【那是三舅舅嗎?】

  七喜拍了拍宋冬來的肩膀,讓他迴轉了思緒。

  「二哥,姐夫……」

  杜振河氣息微弱,聲若蚊蠅。

  祝老大夫不是說他沒有大礙,怎麼杜振河像是都起不了身了?

  「三弟,你怎麼樣?」

  杜振江湊到柵欄邊,著急地詢問。

  大鐵鎖和鐵鏈子隨著門欄晃動,發出刷啦啦的刺耳響聲。

  「不要靠那麼近,往後退!」

  衙差的厲喝聲傳來,杜振江只得後退幾步。

  「二哥,我沒事……你,你們不用擔心。」

  這還叫沒事?

  杜振江心急火燎,恨不得變身蚊蟻鑽進牢房裡去仔細看上一看。

  七喜一甩袖子。

  小壁虎躥了出去,它攀著柵欄進到牢房內。

  牆角處也盤懸著一隻壁虎,體型略微比小尾巴大些。

  兩隻壁虎頭挨頭,尾巴亂晃。

  「冬來,振河變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宋冬來看向地上趴著的杜振河,問道:「三弟,他們是不是想屈打成招?」

  「不要胡說!」

  杜振河還沒答話,衙差的厲喝聲再次響起。

  一個差役突然從拐角處現身,橫眉豎目地瞪著宋冬來。

  掌心裡,還繞著一條長鞭。

  他抬起手,鞭梢指向宋冬來,凶神惡煞地道:「倘若管不好你的嘴,就吃我一鞭!」

  這人也太兇狠了。

  七喜頓時有了放出大白和小灰的衝動。

  宋冬來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背,對那衙差頷首道:「多謝提醒,我知道了。」

  衙差「哼」了一聲,踱步回了陰影里。

  【爹,那個王青山說三舅進了牢房還不老實,口出惡言、藐視官差,讓人打了三舅十板子。】

  七喜轉述小尾巴探聽到的消息。

  【昨夜他們臨時提審三舅,三舅舅不承認下藥毒害扈二妮,又被打了二十大板。】

  媽呀!

  三十個板子,屁股都要打爛了吧。

  七喜抖了抖,深切地同情杜振河。

  「姐夫、二哥,不是我,我沒有……二妮她,她是被人害了!」

  杜振河斷斷續續,好不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官差在扈二妮家裡找到了殘留的藥材和沒喝完的藥汁,裡面的確有毒,好像是砒霜。】

  七喜對著宋冬來不停地比劃。

  杜振江一心擔憂杜振河,輕手輕腳地扒在門邊,也顧不上留意七喜。

  小尾巴的信息,恰恰佐證了杜振河的話。

  那人既然下藥害人,怎麼還留了活口?

  真要對付杜振河,扈二妮死了最好。

  這樣才能一了百了,讓杜振河百口莫辯、死無對證。

  【扈二妮最近吃的是三舅新做好的藥丸,中藥只是偶爾才吃一頓,用的量也不大,應該是三舅囑咐過她。】

  這姑娘,命不該絕。

  到這時候,七喜也想起扈二妮是誰了,就是那個她放出小黃幫忙趕走了潑皮無賴,救助過的姑娘。

  她也是扈丘村人。

  這真是真巧她娘給真巧開門,真巧到家了。

  「振河,我上次讓你和她說清楚,你說了嗎?」

  杜振河勉力抬起身子,搖了搖頭。

  「我,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說,又想著等她傷勢徹底痊癒再說也不遲,就,就耽擱了。」

  這麼說的話,扈二妮應該不會存了惡意,因為被杜振河拒絕而故意設計陷害他。

  宋冬來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測別人,儘管,他也不希望事實會和他猜想的一樣。

  但事關生死,絲毫也不能大意。

  「你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或者是,扈二妮得罪了旁人?」

  聽他這麼問,杜振河也說出了心裡的猜測。

  「王,王有金……」

  杜振河氣息不繼,後面聲音微弱,門口的三人都聽不太清。

  【爹,我讓小尾巴進去!你讓三舅小聲說就行,讓他省點力氣。】

  只能如此了。

  宋冬來對杜振河道:「三弟,事關重大,你輕聲說,我聽得見!」

  杜振江不禁側目。

  妹夫的耳朵這麼靈光?

  宋冬來不動聲色地對他使了個眼色,朝陰影處示意。

  杜振江明白了。

  隔牆有耳。

  他耐住性子,沒有多問。

  片刻之後,杜振河低低地咳了起來。

  【三舅舅失血過多怕是不太好,他暈暈沉沉的,好像是發燒了呀!】

  七喜擰著眉頭轉述。

  【三舅舅說那個王有金總是糾纏扈二妮,前幾日被他用藥迷了眼睛,這回的事情,可能就是他的報復。】

  【王有金有個叔父在縣衙當差……叔父,是不是也姓王?啊!王青山不就是姓王嗎,難道他就是王有金的舅舅?】

  七喜一眨不眨地看著宋冬來,希望得到他的確認。

  宋冬來微微點頭,「很有可能。」

  有了嫌犯就好。

  雁過留痕,只要做過就會留下痕跡,他們可以順著王有金這條線索去查。

  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保住杜振河的性命,不能讓他再受刑罰。

  最好還能請個大夫給他仔細檢查一下。

  這事要真是王有金乾的,王青山必然已經知曉。

  杜振河如今落到了他的手裡,一個不察,就可能命喪獄中。

  到時候不過一句畏罪自殺。

  一條人命就這麼輕易地被結果了。

  還有扈二妮,也不知她現在境況如何?

  萬一王有金鐵了心要除掉她再施毒計,扈二妮還能死裡逃生嗎?

  宋冬來想到這裡,立刻有了決斷。

  他要去找安如意幫忙。

  如果裘大人能關注到這起案子,王青山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一定不敢亂來。

  在此之前,他們還得先見見扈二妮,叮囑她幾句。

  但是。

  衙差說扈二妮既是受害人也是證人,案件未調查清楚前,她不能隨意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