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江知道自己的話讓宋冬來生了誤會,趕忙解釋。
「不是……是那商賈以為她死了,其實扈二妮沒死!」
嚇死人了。
杜寶釧也驚出了一身白毛汗,不滿地瞪了杜振江一眼,「二哥,你越來越不穩重了!」
杜振江撓了撓頭,「寶釧,是我太著急了些。」
「二哥,我就是隨便嘀咕一句,你別放在心上啊。」
他這麼鄭重的道歉,反而讓杜寶釧不好意思了,「咱們還是說回小弟的事情吧。」
「那商賈喊了隔壁的房主一起進屋去看,發現扈二妮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就趕緊將她送去了醫館。」
杜振江點了點頭,繼續道:「大夫說她是吃錯了藥,中毒了。」
中毒?
宋冬來神色凝重,不由問道:「吃錯的藥,難道是振河給她開的那些?」
「正是,扈二妮受傷後只吃過三弟拿給她的藥,也沒有讓其他大夫看過診。」
杜振江長長地呼出口氣。
當大夫就這點不好。
就算治病救人無數,別人也不會記在心上,但凡出點紕漏就會賠上全副身家,甚至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七喜挪了挪屁股,拉扯四喜的袖子。
【四姐,我要出去聽,趴在門上太累了!】
她的腿都快抽筋了。
如今她正是長身體的關鍵時刻,她才不想因為整日扒門偷聽大人說話,長大變成一個羅圈腿或者是叉叉腿的姑娘,醜死了。
四喜小聲道:「我擔心咱們出去之後,會被娘給趕回來。」
到時候要被罰做針線活,什麼都不能聽了。
【不會!】
七喜仰著脖子望向四喜,自信滿滿。
【咱們是去幫忙的,又不是去調皮搗蛋!】
四喜:……
妹妹的志氣,可真讓人欽佩啊!
「行,咱們出去!」
四喜打開房門,拉著七喜的手走到堂屋裡。
如果不是她縮著脖子墊著腳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兩個人的出現可能會更加理直氣壯一些。
宋冬來瞄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杜振江見到兩個外甥女兒出來,勉強擠出抹笑。
「二舅今天來得有些著急,下次過來給你們帶糖葫蘆。」
四喜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杜寶釧,大著膽子道:「知道了,謝謝二舅。不過,你要是不想笑就別笑了……」
笑得比哭還難看,怪嚇人的。
杜振江一聲長嘆。
七喜鬆開四喜的手到了宋冬來身邊,扒住了他的褲腿作勢要往上爬。
「你這丫頭越來越懶了!」
宋冬來颳了刮她的鼻子,把七喜抱到懷裡。
七喜討好地笑了笑。
【是爹你太聰明!我做個動作,你就知道我要幹什麼了,嘻嘻!】
杜寶釧翻了翻眼皮,無奈地道:「你們兩個小娃,怎麼那麼愛聽大人說話?去院子裡玩兒不好嗎?」
天氣這麼熱,日頭這麼猛。
傻子才想到院子裡去。
但這話,四喜只敢在肚腹中念叨幾句,不敢說出口半個字。
「就讓她們在這裡待著吧!」
宋冬來示意四喜在凳子上坐好。
七喜眉開眼笑,給四喜比了兩個手指。
四喜也回了她一個「耶」,成功換來杜寶釧的一個白眼。
「二哥,我相信三弟的醫術,他的藥應該不會有問題。」
宋冬來看著杜振江道:「怕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天氣如此炎熱,食物保存不善都會腐壞。
會不會是那藥放得時間長了,滋生了什麼霉物也說不定。
「也有可能,」杜振江猶疑地道:「爹和村長他們在鎮上還沒回家,大哥帶著孩子們在田裡忙活,我實在拿不定主意,就到你這邊來了。」
杜振江站起身,「我現在就去縣城,問問具體事由到底為何。」
宋冬來忙道:「二哥,我和你一起去!」
【爹,帶上我,我能給你幫忙!】
七喜抱著宋冬來的脖子不撒手。
杜寶釧勸說道:「七寶,外面熱,你還是留在家裡吧。」
【不不不……】
七喜的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我要去,我去看看三舅舅!】
「行吧,我帶著七寶一起去!」
三個人出門,很快到了縣城。
衙署緊閉,連守門的人都沒有。
杜振江敲了好半晌,才有一個衙差木著臉、神色不善地出來了。
不待他們說話,衙差就呵斥道:「懂不懂規矩?中午時間不辦公務,下午再來!」
咣當。
大門又被緊緊地闔上。
宋冬來琢磨幾息,對杜振江道:「二哥,你知不知道祝老大夫住在哪裡?咱們先去他那邊打聽一下。」
也好。
杜振江在前面帶路。
約摸兩刻鐘工夫,三人到了一處小院子前。
杜振江上去叫門。
開門的,是個七八歲皮膚黝黑的小男孩兒,「你們找誰?」
「我是祝老大夫的徒弟,杜振河的二哥,我們想……」
「哦!」
小男孩兒蹦了起來,喊道:「你是小杜大夫的哥哥呀!」
屋內傳來一陣咳嗽聲,伴隨著一句蒼老的詢問。
「田喜,誰來了?」
叫田喜的小少年把他們讓進院子,關好院門後掉頭朝屋裡跑去,邊跑邊喊。
「祝爺爺,是小杜大夫的家裡人!」
宋冬來撩開紗簾進了屋。
裡間的床上躺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身形不高還有些瘦弱。
杜振江上前幾步,拱手作揖。
「祝老大夫,好久不見!您這是,身體欠佳嗎?」
祝老大夫手裡正端著一個水盅,他喝水順氣的工夫,小少年田喜幫他回話。
「昨日祝爺爺去看小杜大夫受了些刺激,他這叫做急火攻心,再加上內里燥熱已入肺臟,所以引發了咳症。」
田喜一本正經,說得頭頭是道。
宋冬來作揖道:「真是對不住,讓您老費心了!」
祝老大夫將水盅遞給田喜,對宋冬來擺了擺手。
「振河是我的徒弟,咱們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
宋冬來頷首,問起杜振河如今的情況。
祝老大夫面色不虞,「案件尚未查明,本不該擅動刑罰,但我昨晚去牢中探望振河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刑。」
杜振江驚地「啊」了一聲。
祝老大夫接著道:「他挨了幾板子,好在振河還年輕,問題不大。」
但也不能再次受刑。
宋冬來皺眉道:「縣衙難道打算嚴刑逼供不成?」
柴俊峰他打過交道,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柴捕頭外出辦案不在衙門,這樣的小案子裘大人也不會過問,全由皂班班頭做主。」
說到皂班班頭,祝老大夫的眉眼都耷拉了下來。
「那個王青山是出了名的狡詐油滑,慣來會左右逢源,一般不肯輕易得罪人。」
「他會對振河用刑,我也很驚訝。」
祝老大夫見徒弟受傷,一時氣急和牢房裡的衙差爭執了幾句,直接被趕出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