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真打算嫁給那個鄉下窮書生嗎？」

  丫鬟小翠一邊給裘意珊打扇，一邊覷著她的臉色小聲問。

  想到少年英俊的相貌儒雅的風姿，以及那略帶一絲羞澀赧然的窘迫，裘意珊笑出了聲。

  小翠訝然。

  想到他就笑了，看來小姐對那個書生不是普通的有好感。

  「小翠，我是什麼人？」

  小翠沒料到裘意珊會這麼問，愣了幾息才回答。

  「小姐是縣太爺裘大人唯一的女兒，老爺對小姐愛若珍寶，有求必應。」

  裘意珊滿意地拍了拍身邊的丫鬟，但隨即，她眼裡浮現出一抹黯然。

  「你還忘了說，我只是個庶女，並不是母親的親生嫡出。」

  「這……」

  小翠閉緊嘴巴垂下了頭，不敢再輕易開口。

  這是小姐的逆鱗。

  小姐平日不發脾氣，唯一的心結就是自己的出身，但凡說到這個她就會心氣不順，倒霉的，自然就是身邊伺候之人。

  在她之前，小姐已經換了好幾個貼身婢女。

  府里吃喝不愁，每月還有例銀，可以讓她給爹娘貼補家用，這麼好的營生，小翠不想丟了。

  「怎麼不說話？」

  裘意珊的聲音明顯帶了冷意。

  小翠知道，她要是還不開口，等待她的就是被人拖走的命運。

  「小姐，我是在想那位陳公子。」

  「哦？」裘意珊挑了挑眉，「你也看上他了？」

  一個「也」字，讓小翠明白了裘意珊對陳時禖的想法。

  「怎麼可能？奴婢的所思所想都是為了小姐。」

  小翠抬眼，大著膽子道：「聽說陳公子雖然出生鄉間卻聰穎過人，是咱們桐陸縣最年輕的童生，老爺對他讚賞有加也很是看重，說他明年必然高中，拿個頭名也不在話下。」

  這些裘意珊早就知道。

  如果不是這般才學出眾，一個鄉下人，哪配說到她跟前來。

  莫欺少年窮，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夫人慣來會做表面功夫。

  她這個礙眼庶女雖然得爹爹疼愛卻親娘早逝，對夫人如親母般孝順侍奉。

  養個貓狗都有情誼，別說這麼多年的母慈女孝。

  她的親事，夫人不會故意為難。

  裘意珊對此心裡有數，所以在姜夫人提到一個鄉下書生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反對。

  但她也不能即刻答應相看，抻一抻是必須的。

  想到這裡，裘意珊心裡一動。

  「小翠，你們村裡的青年男女都什麼年紀定親？」

  小翠琢磨了一下，回道：「和縣城其實差不多，早的十一二歲，遲些的十五六七。」

  「那你說，陳時禖一直沒定親會是什麼原因？介紹的媒人說他一直痴於讀書，你信嗎？」

  沒定過親？

  小翠猶豫著道：「小姐，我聽說，聽說……」

  「別吞吞吐吐，有話直說！」

  小翠應了聲是，才接著道：「好像陳公子是定了親的，那媒人和夫人保證這事情會處理妥當，不會影響到小姐的聲譽。」

  小翠見縫插針地表忠心。

  「我是擔心小姐的婚事，那日特意躲在一旁偷聽到的。」

  裘意珊柳眉微蹙。

  「從第一次提起親事，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個月……」

  她昨日才躲在簾後，第一次見到陳時禖本人。

  難道，他不願意？

  裘意珊的眉眼上籠了一層寒霜。

  一個鄉下窮酸還敢和她拿喬，是看不起她庶女的身份？

  他要真不樂意，她還非他不可了！

  ……

  康文耀坐在石凳上。

  申時的太陽沒有中午時那麼烈，但天氣依舊炎熱，他的脖子和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

  康文耀拿帕子擦了擦臉，舒出口氣。

  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急促的招呼聲，「康兄，對不住啊，我來晚了！」

  康文耀看向來處，揚起笑臉。

  「皮賢弟，我也剛到，你毋庸著急。」

  皮含光東張西望打量一番，確定四下再無旁人，才走到大樹下。

  康文耀揮了揮扇子，帶起絲絲涼意。

  皮含光朝他感激地一笑。

  「皮賢弟，有些時日沒見了，你近來可好？」

  「還行吧。」

  皮含光目露沮喪，將之前任大力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本想著由他們出手，定然手到擒來能為我報仇雪恨，誰知運氣那麼背，居然碰到了京城來的侍衛，唉！」

  皮含光重重地嘆了口氣。

  康文耀眉心緊擰。

  上回在匯源樓，宋之棋就僥倖逃脫，這回又是如此？

  難道那小子真有神佛庇佑？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他次次都能逢凶化吉。

  真是見了鬼。

  得知皮含光行動再次失敗，康文耀也沒了耐性應付他。

  皮含光像是被嚇破了膽還沒想出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康文耀敷衍幾句就要告辭離開。

  「康兄，」皮含光道，「我如今待在村里不敢回家，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來五柳村找我。」

  康文耀拱手道：「我知道了，皮賢弟多保重。」

  他走出兩步，忽地又想到一件事。

  「皮賢弟，我聽說前幾日宋家著了一場火，籬笆院牆都被燒光了。」

  康文耀對皮含光擠了擠眼睛，「雖然沒有傷到人，但也算那小子家裡倒了霉，讓你知道這事高興一下。」

  康文耀說完，再次轉身邁步離開。

  皮含光兩眼灼灼。

  著火了啊，該！

  對啊，他怎麼沒想到！

  讓人倒霉的法子多了去了，只要他做的隱秘，就沒有人能查到他身上。

  皮含光頓時來了精神。

  ……

  杜寶釧看著一地的野味發愁。

  野兔，野雞，野狍子，還有兩隻野山羊。

  幸虧黑天半夜，這要是被村里人看到了，怕會以為他們是撞了哪路神仙發了大財。

  想想，也算吧。

  「七寶，你能不能和大白小灰說一說，一次有一個送野物就行，別讓它們搞什麼比賽了……」

  這麼多，天氣又這麼熱，吃不了就壞了啊。

  看著實在心疼。

  七喜也沒想到，這幾個傢伙居然會送野味過來。

  她只是讓它們半夜出去透透氣，畢竟總待在空間裡也沒什麼意思。

  哪知道，就多了這麼些野物。

  七喜笑嘻嘻。

  【爹，你以後再不用進山打獵了，咱們家有大白和小灰就夠了！】

  「切！不就是抓雞抓兔子嘛，本大仙的本領比它們大多了！」

  七喜翻了個白眼。

  【呱呱，你最大的本領，就是會吹牛！吹起牛來，誰都不如你！】

  呱呱不服。

  它扇動翅膀，落到了宋之棋肩膀上。

  「有本事你再跟我進山去，我一定給你找點好東西！」

  七喜皺了皺鼻子。

  【別欺負我二哥，你快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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