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夫將宋冬來仔細盤問了一番。
宋冬來明白他是擔心這鹿茸來路不正，收了之後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宋冬來指著鹿茸耐心解釋。
「您看這切口、這毛色，絕對是我剛從山裡帶回來的，我保證不會有問題！」
中年大夫端詳好半晌才呼出口氣。
他壓低聲音道：「你也別怪我過於小心，只是這東西來得及時，於我們東家有大用，不得不慎重一些。」
有大用？
宋冬來心裡轉了轉，面上卻毫不顯露。
好奇並不是優點，只會平添是非。
中年大夫對他的反應很滿意，他拍了拍宋冬來的肩膀。
「你很不錯，有眼力、懂道理，這東西我們收了！」
宋冬來不擔心回春堂會不收鹿茸，只是不確定能賣多少錢。
中年大夫琢磨兩息，才道：「這樣吧，八十兩！」
宋冬來笑了。
「耽誤您的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他伸手，要把鹿茸拿回來。
「哎~~」中年大夫連忙擺手，「這價錢你若是不滿意，我可以再加一些……一百兩，湊個整數！如何？」
宋冬來笑著搖頭。
「大夫，回春堂在咱們桐陸縣一向信譽卓著、童叟無欺，積德行善，眾所皆知。」
「我也是衝著咱們回春堂的名聲而來，這鹿茸可不好找，我出門時家裡人叮囑過，少於二百兩不能出手，所以……」
宋冬來聳了聳肩，無奈地道：「進山行獵不易，我一家老小都指著這東西呢！」
「二百兩」這個數目，並沒有讓中年大夫太過吃驚。
宋冬來瞬間瞭然，他還是說少了。
不過，這是他心裡的合理價位，順利出手也可以接受。
中年大夫又將鹿茸來來回回地翻看了好幾遍，頗有些愛不釋手的感覺。
宋冬來看得失笑。
「行，那就二百兩！」
中年大夫張口落定。
宋冬來倒是沒想到一個負責收撿藥材的大夫就可以直接做主，還以為他會和東家掌柜商討一二再做決定。
中年大夫笑道：「我是回春堂的二掌柜，專管收買藥材一事，以後你有了這樣的珍惜之物，就可以直接過來找我。」
原來如此。
宋冬來拱手應好。
一個小夥計去櫃檯取了兩張銀票，二掌柜接過，親自遞到了宋冬來手裡，又將他送出了門。
臨走前，宋冬來又問道：「掌柜，你們可收蛇膽？」
「那是自然！」
二掌柜笑道：「我們店裡蛇膽不斷，這東西比鹿茸的用處廣，可以解毒還能製藥，也能賣上價錢。」
「蛇膽是不是也分等級？」
「對，要看品相和新鮮度。」二掌柜頷首，又道，「不如我帶宋兄弟看看我們店裡的存貨，你了解一下行情，再進山的時候也能有所衡量。」
這主意不錯，宋冬來道謝應了。
「蛇膽不易保存，收到後我們就會及時煉製成藥。」
二掌柜指著藥櫃裡擺放的蛇膽道：「這些是剛收的，個頭和品相都屬於中上等。」
宋冬來湊近去看。
和他之前剖出來西瓜般大小的蛇膽相比，這些充其量只能算是野鴨蛋。
宋冬來比劃了一下，「掌柜，如果是這麼大的蛇膽，多少錢收？」
二掌柜「哎呦」一聲，嘆道：「不可能有那麼大的！」
「你想啊，膽都這麼大，那蛇得有多粗多蟒，誰能殺掉那麼大的蛇啊？只怕是看一眼，人都要嚇死了！」
二掌柜呵呵搖頭。
宋冬來無奈。
蛇膽果然如他所料，看來得好好計劃一下才能出手。
不過，有了這二百兩，來年二福去府城參試的吃用就無需發愁了。
宋冬來辭別二掌柜，轉到正陽街上給幾個孩子買點心。
前邊一個熟悉的身影，讓宋冬來蹙起了眉頭。
宋少仁？
他不是和宋青青一起被送去了弘安寺反省，怎麼會出現在街市上？
小黃說，那天晚上是宋少仁先來放火被它嚇跑了，小黃去追他，才給了宋青青可乘之機。
不然，如果小黃在場，那火根本就沒機會燒起來。
但他作為長輩，處置一個宋青青已經很難了。
要是再把宋少仁拿出來講，沒有證據不說，也會讓村民覺得他和杜寶釧缺少慈愛之心，對兩個沒娘的孩子不依不饒。
因此，宋冬來並沒有提宋少仁的事，但他一直在關注後續情況。
好嘛。
這兩人生生把自己折騰進了弘安寺，這事也算告一段落。
難道，宋少仁是偷跑出來的？
宋冬來拐了個彎兒，去弘安寺查探。
寺里的僧人告知是縣衙的官差來打過招呼，只要宋少仁承認犯錯並願意悔改，就可以將他放出去。
葛氏不會這麼好心，不可能是宋春來動用關係說情。
那還有誰會為了宋少仁的事情奔走？
打點縣衙的官差得花不少錢，而且還要走人情。
宋冬來思忖半晌沒有結果，只能暗中提高警惕。
……
宋少仁到了玉溪鎮上。
「金哥，這回多謝你了！」
王有金請了他叔父幫忙說情，宋少仁才能這麼快從弘安寺出來。
他給王友金鞠了一躬。
「嗐，咱們兄弟，不用說這些客套話！」
王有金笑著將宋少仁扶起，讓他在桌邊坐下。
「你上回說的事，我都和人家打過了招呼，結果你……唉，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
「我就是問問，你那事還辦不辦了？」
王有金對這六十兩銀子念念不忘，才讓叔父求情將宋少仁放了出來。
他的財神爺要是被關起來，他去哪裡找錢？
宋少仁為難。
「金哥，我，我現在這樣，暫時也弄不到錢啊！」
王有金的眼珠咕嚕嚕轉了幾圈。
「掙錢嘛，總有法子，就看老弟你願不願意了？」
宋少仁眼前一亮，「金哥，你有門路？」
王有金心裡嗤笑。
他要是有門路早就自己幹了，哪還用得著忽悠這個二傻子。
叔父一再提醒他低調慎行，搞得他最近也緊張起來。
他不好露面，但這個傻子可以啊！
只不過，萬一事情敗露，不能讓他把自己交代出來。
王有金笑了，笑得十分和氣。
「老弟，你先自己留意嘛，看能不能找到來錢快的門路。」
「要是實在不行，你再來找我，我看能不能幫你引薦一下，好不好？」
宋少仁感激涕零，連聲道謝。
到了大路上，想到王友金剛才的話，他說人要是有心，總能留意到機會。
宋少仁擰著眉頭思量，忽地有了主意。
……
這邊廂，葛氏也聽到了消息。
陳時禖和縣令家的小姐終於有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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