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中送炭

  「你不是有台搭橋手術嗎?怎麼有空到我這來?」林峰院長泡了杯茶遞給躺坐在沙發上的白俊傑。

  「手術剛完。渝冬生做的,非常漂亮,只比我慢30分鐘。」白俊傑無比驕傲的明著炫耀。

  「哦,他還真是個人才呢!」

  「渝冬生這塊寶算是你撿著了,不可多得。你要好好守住了。」

  「有人在挖他?」

  「遲早會有的事。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多關心關心他,讓他感受到醫院的溫暖,用情留住他的人。」

  「說吧,你又想為他爭取什麼權益?記住,你上次為他討要一等年終獎的事才沒過去多久啊。」

  「記著呢。醫院還有大點的房子吧?」

  「要大房子,渝冬生快結婚了?」

  「你不知道他倆分手了啊。」

  「合著你這意思,我一堂堂院長還要時刻盯著職工的戀愛走向不成。」

  「你看他把女朋友都讓給你侄子了。你就給他換套大房子吧,他侄子要轉到城裡來讀書,沒地兒住。急用。」

  「你說什麼呢,年輕人那些情情愛愛的事我不管。我看重的是小子這份家庭責任心。房子我來解決。空房好像沒有,兒科剛調走一位,應該可以協調一套出來。」

  「就知道你是個好院長。我代渝冬生謝謝你囉。另外,換房的差價我來給他墊上,別告訴他。」白主任臨出門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最好三室的,她大姐還要一起住。」

  第二天,當渝冬生被叫到院長辦公室,林院長說醫院給他無償調配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然後遞給他一把鑰匙的時候,他一臉驚訝地接過,仿佛接了一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

  「聽白主任說搭橋手術你都可以主刀了,小伙子真不錯啊,工作好好干,這也是醫院給你的激勵。今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給我說,別只讓你師傅為你操心。」林峰院長一向惜才,他發自內心的讚揚和關心。

  無疑是雪中送炭之舉,渝冬生嘴上心裡都感激不已:這師傅,這院長,這醫院,這輩子我渝冬生愛了。

  開學前,大姐和侄子如期到來,還順帶上那個醃醬的大罈子。

  「冬生,把這幾瓶給你師傅送去。罈子里的吃完了,我再給他做。」渝春花的感謝實誠至極。

  人間自有真情在,宜將寸心報春暉。

  住進舅舅明亮寬敞的房子,肖雲翔連著新鮮興奮了好幾天。再看到舅舅穿著白大褂幹練帥氣的模樣,滿臉都是膜拜的表情。對一個從小失去父親的孩子來說,成年男子,尤其在他看來還是一個非常成功的成年男子,帶給他的衝擊和影響可想而知。

  「舅舅,這學期我打算午飯和晚飯都在學校吃,下了晚自習再回家。我想把每天來回四趟的時間節約出來補補課,我怕跟不上。」

  渝冬生很欣慰,只要保持這股子主動學習的內生動力,就沒有學不好的。他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更何況還有比他當年好得多的學習條件。

  和熊文勝校長這邊早已聯繫好,開學那天直接帶侄子到學校報了名。渝冬生決定順道去當面感謝一下校長。

  眼前的人除了聲音和電話里差不多,其他的和他自個兒的名字不太契合,也和自己想像的搞教育的儒雅領導形象出入挺大,渾圓的肚子、微禿的頭頂,配上一張明顯笑得有些過的臉,更像一個精明的商人。看到空手而來的渝冬生,他眼神中有一絲冷意轉瞬即逝,臉上的笑容依舊。

  「小渝醫生,侄子的名報好了?」

  「報好了,很順利。我就是專程來和熊校長道一聲感謝的。」

  「其實我們學校每個班都是滿員的,插班生不好進,更不要說外地轉來的。也是因為於副局長從來沒讓人關照過誰,你可是頭一個。領導開了口,我就算頂著再大的壓力也得解決啊,你說是吧?」

  「確實給您添麻煩了,熊校長。今後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您儘管說,我一定全力以赴。」

  「哪裡哪裡,給領導分憂,是我們下屬應該做的。」熊校長用紙杯給渝冬生倒了杯水遞給他,「不過,我還真有一個事想麻煩你。」

  渝冬生雙手接過水杯,靜等下文。

  「我老母親想到你們醫院做一個全身體檢,可剛開校工作太多,我也抽不開身陪她。就請你幫我安排一下?」

  「沒問題,您定好時間聯繫我,讓老人家直接過來找我就行。」渝冬生連忙應下,還好,這事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

  從學校出來,渝冬生急急忙忙趕回醫院上班,下午他還要跟著白主任出專家門診。

  「白主任,我帶老爺子來複查。」局長夫人李燕攙扶著夏建國推門進來,「哦,小渝也在啊。」

  背門而坐的渝冬生聽到聲音急忙起身,高興地迎了上去,「夏爺爺,您來了。感覺怎麼樣啊?」

  「我好得很,能吃能睡,身體倍兒棒。」夏建國一見渝冬生,喜上眉梢,「冬生,你咋比之前還瘦了呢?」

  白主任用手捂著聽診器,「老爺子,先別激動,坐下讓我聽聽您的心臟?」

  夏建國拉著渝冬生的手坐到椅子上,順從地配合白主任聽診。

  「老爺子,平時有沒有胸悶心慌的感覺?」

  「沒有。」

  「走平路累不累?」

  「人上年紀了,走得慢,沒感覺累。」

  「上樓梯喘不喘?」

  「有一點,但比手術前好得多。晚上平躺著睡覺也沒問題。」

  「您恢復得還不錯。冬生,給他開常規複查項目吧。」白主任收起聽診器,繼續交代,「老爺子,以後呢,飲食上依舊保持清淡少油。康復鍛鍊繼續堅持,可以從慢走逐步過渡到快走,速度和量以自我感覺不累為原則。這樣接上的血管才能保證通的越久越好。」

  兩人認真聽著,不停點頭。

  渝冬生拿上單子,領著老爺子一起去做檢查。

  「冬生,工作很累吧。年輕人也要注意身體哦。」夏建國心疼地看著渝冬生,「讓你女朋友把伙食給你開好點,你看都瘦成啥樣了。」

  「女朋友早飛了,我現在有姐姐照顧,挺好的,謝謝爺爺關心。您把自個兒的心臟關照好就行。」渝冬生對真心關心自己的夏爺爺很是親近。

  「女朋友分了?」夏建國一聽,心下竊喜,「沒關係,爺爺馬上給你介紹一個。」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現在要把全部心思用在工作和學習上,暫時不談朋友。」渝冬生說的是真心話,但在夏建國聽來卻是不好意思的藉口,觸發著老人藏在心裡的小心思又活絡起來 。

  「李燕,天天這個學期完了就能回來吧?」坐上自家的車,夏建國便迫不及待地問兒媳婦。

  「爸,夏天支教快滿三年了,已經說好放暑假就回來的。到時不回來我也要把她趕回來。」李燕說起不聽話的女兒又生氣又心疼。女兒夏天大學畢業時,自作主張非要去積極響應國家「三支一扶」的號召,說是服務基層,鍛鍊能力。原本支教期限兩年,又說得把班上的學生帶到畢業,自己又申請順延了一年。生活交通通訊都不便的偏僻山村,也不知道嬌生慣養的她是怎麼適應下來的。

  「我剛剛聽冬生說他和女朋友分手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再談。等夏天回來,我們撮合撮合他倆。」夏建國恨不得現在就告訴孫女,他給他物色了一位多麼優秀的男朋友。可是她那裡手機沒信號,接不了電話,每次都是她有事找地兒打過來。

  李燕看老爺子「剃頭挑子一頭熱」,才不想摻和,「夏天主意大得很,到時說不定給你帶個孫女婿一起回來。」

  夏建國白了兒媳一眼,不再說話,閉眼獨自天馬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