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憲生與王殿國一路閒聊,在經過一家攤位時,突然被一人跳出來,給攔住去路。
「小子,你居然真得沒死,害得我在山裡躲了半個月!」
戴憲生見此人高大威猛,身後背著一把長弓,腰間配著一把長刀,著實兇悍。關鍵,此人好似跟自己有仇。這就麻煩了。
戴憲生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身後有王殿國的護衛,不能慫啊,便開口問道:「你誰啊?」
「你不認識我?我···」
兇悍男子瞪著戴憲生,錯愕幾秒之後,就要自報家門,卻被一少女出聲制止。
「哥,你跟我回去!」
少女氣喘吁吁跑來,拉住兇悍男子胳膊,就要走。
兇悍男子卻渾然不動,他死死盯著戴先生,問道:「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戴憲生感到莫名其妙,懟道:「你是張飛,還是呂布?我需要認識你嗎?」
兇悍男子怒道:「我是陳大虎!」
戴憲生回憶了一番,搖頭道:「不認識。」
兇悍男子陳大虎自覺受到了輕視,有些失去理智,指著他妹妹說:「那你認識她嗎?」
戴憲生這才看向少女,當真是美目盼兮,瓊鼻朱唇,好一個美少女。戴憲生欣賞加感慨之後,看向陳大虎,再次搖頭道:「不認識。」
「你···」
陳大虎虎目圓瞪,顯然不信戴憲生所說,握緊拳頭,就要上前。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戴憲生不敢承認,那就打到他承認為止。
美少女短暫的狐疑之後,抓住陳大虎胳膊,急道:「哥,你跟我回去。」
見美少女根本拉不動陳大虎,戴憲生趕緊幫腔道:「啊對。大虎兄弟,我真不認識你們。你們或許認錯人了,趕緊走吧。」
戴憲生不管陳大虎的怒目而視,對王殿國說:「王兄,讓你見笑了。」
王殿國雖然疑慮,但還是保持了很好的風度,他說:「無妨。」
隨後,兩人便無視陳大虎,從旁邊走過。
陳大虎徹底被激怒了,吼道:「你不許走!我沒認錯人,就是你調戲了我妹妹。」
「哥!」
美少女想要制止,可是已然無用。
陳大虎說:「妹妹,我不惹禍,你放手。這個人太可惡了,我就是教訓教訓他。」
美少女明白勸不住哥哥,只好提出條件:「那你答應我不能殺他。」
陳大虎點頭答應:「好,我答應你。」
戴憲生見這架勢,恐怕凶多吉少,下意識要拔腿就跑,可三十多歲的靈魂,讓他拒絕做這種丟臉的事情。他拱手問道:「這位壯士,你我素未謀面,為何幾次三番攔住我們去路?」
陳大虎不客氣道:「你少裝蒜!你不認得我,可認得我沙缽大的拳頭。啊!上回,你調戲我妹妹,被我打了個半死,你忘了?我是沒想到,你這沒卵子的貨色,居然敢裝死,害得我在山裡躲了半個月,真是晦氣。這次遇到了,你說怎麼解決?」
戴憲生暗罵原主混蛋,十六歲的少年,居然就會調戲兩家少女了。可恨的是,原主招惹的禍,卻要他來承擔。
戴憲生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陳大虎沒想到戴憲生居然不怕他,很是鎮定自若。他明明記得,上回這小子一開始還很囂張,說什麼他父親是班頭,要把他抓監獄關大牢,一頓削之後,哭爹喊娘求饒。他最恨欺軟怕硬的貨色,便下了重手,將人打死了。他試了這小子的鼻息,確定是死了的。現在,聽對面此人神色,沒有絲毫慌張,他開始心生狐疑了,莫非是真看錯人了。
戴憲生一見陳大虎神色遲疑,心中大喜,果然是唬住了對方。他這才繼續說道:「唉,說來也不怪你。這北鎮縣中確實有一人與我長相十分相似,那人便是我堂弟。半個月前,我堂弟被人無故打死,原來便是你這位壯士。」
陳大虎環顧四周,見沒有衙役埋伏,才開口問道:「那人真死了?為何官府不來抓我?」
戴憲生又嘆氣道:「唉,家醜不可外揚。說來,也是我那堂弟咎由自取,被你打死也是活該。我們戴家雖不是名門望族,也是書香門第,豈能是非不分。所以,我們戴家便沒有報官,草草將我那堂弟埋葬了事。」
「原來如此。」
陳大虎敬恍然,同時也震撼於戴家的家風之正。他雖是出身獵戶,為人莽撞,可最是恩怨分明。一想到錯怪了眼前少年,他當即拱手道歉:「兄弟,是我錯了!」
戴憲生暗道僥倖過關,立即側身避讓道:「不敢當。陳兄,你也是嫉惡如仇,好漢一個。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你這魯莽的性子,也該改改了。」
陳大虎咧嘴笑道:「呵呵,我的性子確實魯莽,我想改,卻是改不了,沒法子。」
人如其名,當真是虎。
戴憲生點點頭,拱手道:「陳兄,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後會有期。」
陳大虎拱手道:「兄弟,你不錯,我大虎認下你這兄弟了。後會有期。」
氣氛到這了,就差上香結義了。
不過,戴憲生可不會嫌命長,跟原主的仇人去結拜。等陳大虎一打聽,戴家沒死人,遭殃的可就是他了。他客氣了一句「有事找我」,便轉身離開了。
陳大虎看著戴憲生等人的背影,傻樂道:「這兄弟真不錯,真仗義!」
一旁的美少女則心細如髮,觀察到了戴憲生的細微表情變化,心中便存了疑慮。不過,哥哥陳大虎沒惹禍,她便放心了,也就不再去想其他。
倒是王殿國,卻是明知戴憲生說謊,卻沒有出聲揭穿他。他對戴憲生小小年紀,面對強敵,能隨機應,很是欣賞。
欣賞歸欣賞,但揶揄一番也是必須的。
「小兄弟,你為何對你堂弟無半分感情呢?」
「王兄,為何這麼說呢?我堂弟被殺,我自然是痛心的。」
「哦,那我剛才怎麼見你沒有一絲悲傷情緒流露呢。」
「王兄說笑了吧。可能,我是被陳大虎嚇住了,忘了悲傷。」
「呵呵,小兄弟,你就別打馬虎眼了。我知道你便是你那堂弟。畢竟,大半月前,北鎮縣衙戴錫成通匪被抓一事,可是傳得人盡皆知。我猜得沒錯的話,你就是戴錫成之子吧。」
「呵呵,王兄所猜不錯。汗顏啦,我讓王兄見笑了。」
「非也。就憑你剛才的表現,已是遠超尋常人也。況且,你還對時局有著敏銳的頭腦。一時困頓而已,將來你必是攪動風雲的人物。我看好你。」
「呵呵,王兄說笑了。」
來到戴家,戴憲生向母親李氏介紹王殿國。
李氏一聽是望族王家,趕緊熱情招待。同時,她也為兒子能與王家子弟交上朋友,感到高興。兒子總算是長進了,令她欣慰。
王殿國彬彬有禮,不愧謙謙公子。他與戴憲生相談甚歡,臨走之際,突然說道:「憲生,你之學識廣博,讓我嘆服。你實不應該棄文從武,應該繼續學業。如今新學興盛,你大有可為啊。我可以推薦你去保定新式學堂就讀,所需一切費用都由我來資助,如何?」
戴憲生有些感動,但還是婉拒道:「多謝王兄好意。我意已決,不做他念。」
王殿國有些失望道:「憲生,你有如此才華,何必軍中搏命呢。」
戴憲生意味深長道:「軍中搏命,總比任人魚肉要好。」
王殿國知道說服不了戴憲生,搖頭嘆氣而去,實在為戴憲生可惜。
戴憲生望著王殿國的背影,心道此人不簡單,可為何在歷史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記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