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雲煙只覺頭重腳輕,思緒就像斷了片一樣,少有的迷糊。
她緩緩坐起來,盤腿入定。
靈力在體內運行一周,這才讓那股宿醉後的難受感覺散了些。
剛睜開眼,耳畔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人聲。
「醒了?」
雲煙宛如被驚雷劈中,驟然間僵住了,腦海中飛快閃過昨夜在篝火下的一幕幕。
缺失的記憶瞬間回籠。
昨晚酒勁還在,她整個人反應有些遲鈍,所以還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人徹底清醒過來,想到這聲音的主人,想到昨晚的一切,心中便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彆扭。
洞口的結界被人散去,悅耳的蟲鳴夾雜著震天響的打呼聲,一起隨著晨風灌入洞中。
「給。」
冷白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手中捏著一方絹帕,另一隻手裡則握著一個水囊。
「先洗漱一下。」軒轅執柔聲道,目光輕掃過她的左臉。
臉頰紅通通的,還有兩三道被壓出的小小印子,配著她有些呆呆地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雲煙很快回過神,看著他,神色頗有些複雜。
「你這是嫌棄它麼?」軒轅執神色略顯暗淡。
「不是。」雲煙否認道,深呼吸一下,壓下心中的複雜思緒,伸手接過:「麻煩你了。」
他眼中的笑意頓時冰封,眉心微擰。
雖然早就有所準備,猜到她今日醒來後,或許態度會與昨夜不一樣,但當真的面對她疏離客套的樣子,軒轅執心中一陣發堵。
「怎麼與我這般客氣?是因為昨夜我說的那番話?因為我心儀你,你明著雖然允諾了我,可心裡卻想著要同我生疏了?」
他語氣幽怨,黑眸中隱隱帶著控訴的味道,活像一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似的。
雲煙:「……」
「我沒這麼想。」她輕嘆。
「但你剛才這麼做了。」軒轅執越發委屈,「之前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與我太過生分,不會拒絕我。」
那時她根本不知,他對自己抱著別樣的感情!
雲煙動了動嘴唇,反駁的話語到了嘴邊,但瞧著眼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的男人,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好,下次不會了。」
軒轅執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當真?」
雲煙被他樣子弄得有點哭笑不得,連帶著心中那絲彆扭,也散了些。
「我幾時對你撒謊過?」
「所以你昨夜你允諾我的事情,也不能再反悔了。」軒轅執順勢說道。
昨夜他整夜未眠。
雖知雲炎一諾千金,可那畢竟是在醉酒的情況下,所以他心中一直存有一些顧慮。
擔心她會忘了昨夜發生的種種,忘了他們間的承諾。
他不提還好,一提這事,雲煙便覺得有些糟心。
倘若她當時未曾飲酒,如往常一般冷靜,縱使是心軟,她也斷不會答應他的懇求。
只會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她無心情愛,他所想的事情,永遠也不會發生。
但事情已經發展至此,覆水難收。
她只能點頭:「我說話向來算話。」
她頓了頓,緊了緊手中的絹帕,猶豫著開口說:「但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與其寄希望於別人,不如及早回頭。這世間比我好的人,不知幾何……」
「可他們都不是你。」軒轅執徑直打斷她,一臉認真地道:「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一句話,將雲煙堵得再也無法說下去。
她撇開頭,躲過軒轅執灼熱的目光,心裡想著:沒有人會明知無望,一味地繼續。
或許他只是不甘,只是暫時不想放棄,但時間一長,只要他知道,自己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他的熱誠自然會冷卻,從而放棄的。
雲煙就著水囊里清冽的靈水和絹帕,簡單洗漱。
「你身上的衣物趕製得匆忙,今日該換一換了。東西我都放在這裡,還有這枚環戒。你的儲物空間不在了,身上沒有儲物的靈器,委實有些不太方便。帶著它,只需注入靈力,便可與它契約。除你之外,任何人都無法將它打開。」
軒轅執從儲物空間內取出一疊衣物,和一枚翡翠扳指放在軟塌上,然後便識趣地離開洞穴,方便她更換。
雲煙看了看。
那衣裳,不再是做過改良的男子長衫,而是真正的粉色束腰長裙。
長裙之下,還有內衫、長褲、腰帶,一應俱全。
她簡單在身上比了比,的確是自己的尺寸。
只是顏色,頗為符合軒轅執一貫的特殊喜好。
而在衣物旁邊,還放有一面巴掌大的鏡子,和一支做工精湛,款式素雅的髮簪。
看著這些女兒家的東西,雲煙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傻,自然能猜到這些應該都是他昨日從秘境中離開後,尋人匆匆趕製的。
一個男人卻能細膩如此……
她心中有幾分觸動,但也僅此而已,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隨後便拿起扳指和衣物,飛出洞穴。
軒轅執剛落地,便察覺到上方有熟悉的氣息追了出來。
心頭頓時咯噔一下,以他對雲炎的了解,她這麼快出來,可不會是什麼好事。
下一瞬,少女便在他身旁落下。
淡淡的幽香湧入他鼻息,一併出現的,還有她遞來之物。
男人臉一黑。
「別告訴我,你要把它們還回來!」
雲煙揚起的溫和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軒轅執眉峰緊皺著,神色帶著氣惱,又有幾分委屈。
「送出手的禮物,豈有收回的道理?」
「早知道你今日會變得如此,那些話,昨夜我便不該說!方才在洞裡還說什麼不會有下一次,不會與我生分,轉頭便連我的東西都不肯收了。我知你在想什麼,你是覺得收了我的東西,便會給我希望。拒絕了我,也好讓我趁早死心,莫要再固執下去。」
他似是被傷到,冷哼:
「既如此,你不想要,那便丟了就是!」
說罷,他身影一閃,驀然消失在原地。
雲煙:「……」
她還什麼都沒說,人怎麼就走了?
雲煙滿臉惆悵,剛把東西收回來,突然眼前又有勁風吹過。
男人去而復返,幽幽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當我剛才沒說過,東西,你不許丟!」
這可是他為她準備之物。
豈能輕易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