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給個活命的機會吧

  郁老這麼客氣,梁長樂是沒想到的。

  「實在不必。」梁長樂起身道。

  她今日來,就是帶著春喜過來解釋的。

  一是為了探望郁芸菲,叫她安心。

  二是為了引蛇出洞。

  坐下彈琴,是郁老想聽聽外頭傳的神乎其神的琴音,究竟為何有奇效。

  梁長樂也想知道,為什麼琴音能治病,以前聞所未聞。

  這才有了郁老讓人把郁芸菲從屋裡抬出來的事兒。

  「郁小姐是因為我送禮物不慎,才驚嚇成這樣,今日歪打正著,是郁小姐福澤深厚,也是我運氣好。」梁長樂說。

  她倒不是自謙,是真這麼覺得。

  郁芸菲聞言臉色一怔,心裡有些愧疚。

  她臥病在家,也多少聽聞了外頭的流言。

  她也覺得顧子念不會做這種事,旁人解釋一百句,不如她這個當事人解釋一句。

  是她多次向顧子念要走馬燈,人家終於費力做好送給她了,她該心懷感激的。

  但她卻一言不發,任憑流言四起。

  如今卻是顧子念救了她。

  她忙起身,「以前只知道,我身體這種情況,憑醫術無力回天。卻沒想到天外有天,醫術之外,還能尋得轉機。是我之幸,更要感謝顧小姐肯來,肯真心實意的撫琴。」

  她福身下擺。

  郁老卻輕咳一聲,「你就是這麼謝恩人的?」

  郁芸菲怔了怔,屈膝跪下。

  梁長樂立即彎身拉她起來,「不必如此,你能釋懷,我心裡也輕鬆了許多。那日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下次送禮物,更當小心謹慎才是。」

  她扶郁芸菲起來。

  郁芸菲卻順勢抓住她的手,纖細孱弱的手指,這會兒卻頗有力道。

  「你送了我禮物,又治我的病,我實在不知該怎麼感謝你,你若不嫌棄……我們往後以姐妹相稱可好?」

  郁老立即說:「菲兒,你唐突了。」

  他雖這麼說,目光卻是灼灼充滿期待的落在梁長樂臉上。

  梁長樂迎著這目光,忽然想到自己已故的父親。

  她快速別開視線,擔心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態。

  「承蒙郁老,郁小姐看得起。」梁長樂笑笑,沒答應,也沒拒絕。

  有些事情,還是要看緣分的。

  「我知道你帶了個人來,是為破謠言,下午我們一起去街上轉轉吧?」郁芸菲主動說。

  梁長樂想了想,點頭答應。

  沒有什麼比郁芸菲親自現身更有說服力的了。

  晌午,她留在郁家老宅用飯。

  下晌,兩個女子又同乘一輛馬車,去了最熱鬧繁華的東市。

  她們逛了胭脂鋪,首飾鋪,香品鋪……最後又一起去戲園子裡聽戲。

  兩人走的很近,一路說說笑笑。

  百姓不認得她們,卻認得郁家馬車上大大的隸書「郁」字。

  郁家馬車上下來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那應該是那位小神醫,郁小姐了吧?

  那跟郁小姐一起,並肩攜手,還能受到郁小姐恭敬招待的女孩子又是誰?

  靠近了聽兩人說話,只聽郁小姐稱呼她為:「顧妹妹」「子念妹妹」。

  這麼一傳十十傳百,兩人並肩從戲園出來的時候,許多貴胄家裡都收到了消息。

  「原來不是顧小姐太傲慢,收了帖子不回復……看來她是真的不在家!」

  「先前郁小姐被她嚇暈,結下冤讎……果然是以訛傳訛,若是郁小姐是被她所害,怎麼能拉著她的手叫妹妹?」

  原本就想結交顧子念的貴胄,此時更是少了許多的顧忌和猜疑。

  再次日,先前一直臥病在床的郁芸菲竟出席了韓家的宴席。

  席上,她一反先前的蒼白孱弱,反而紅光滿面,如沐春風。

  女孩子們都向她打聽,「芸菲又用了什麼調養之法?血氣都回來了?」

  郁芸菲笑道:「這次還真不是我的功勞,是子念妹妹為我彈琴調理了。」

  得她親口證實,京都貴圈兒里幾乎要炸鍋。

  即便先前覺得顧子念傲慢無禮,竟不回復他們帖子的人,如今也收拾心情,重新燃起了結交的熱情。

  梁長樂則並不在意那些。

  她把春喜帶到了林恩姝的宅子裡。

  就把他綁在的柴房院中,吃喝照常給,並不審問,也不給他醫治,像是要慢慢磨死他,叫他自己等死。

  「我說,我都說……」春喜嚷嚷著,「別這麼關著我了,我要瘋了!」

  柴房院中安安靜靜,守衛都在院子外頭,無人理會。

  「外頭的流言,已經被小姐和郁家小神醫連手破了……流言不能傷害小姐,我沒用了,我已經是棄子一顆,小姐問我什麼我都說!求小姐給我一個活命的機會吧!」

  春喜啞著嗓子喊。

  不是他耐性不足……實在是他難以忍受,他身上有鞭傷,有些已經潰爛發膿,又癢又疼。

  一日兩餐,清粥窩頭,這點兒飯根本滿足不了肚腹需要,更不要說他現在還是個傷員,需要更多了。

  再這麼下去,他會死,而且不是痛痛快快的死,是一點點被磨死。

  他們不折磨他,也不跟他說話。

  他只有在他們送飯的時候,能見著活人,那些人還板著一張棺材板兒一樣的臉。

  人有群居性,可況他以前是下等僕役,睡大通鋪,白天晚上都有同伴吹牛打屁,休息的時候有人一起喝酒。

  現在,他根本見不著人,憋得狠了就自言自語。

  在這麼下去,他真的會瘋。

  「我不認得他,但他說話有官腔,應該是個當官兒的,他給我錢,說叫我把那粉末化水,滴在紅色顏料里……」

  春喜喊叫說,但院子裡靜悄悄的,他懷疑並沒有人聽他說話。

  「他說顏料會幹的很快,但預熱就會融化……到時候小姐的燈就毀了……」

  「我琢磨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不謀財不害命的,頂多是叫小姐丟醜罷了……也好給小姐一個教訓。」

  「奴才原本是外院的二等僕役,過了年,給劉管家送送禮,就有可能再進一步……」

  「誰知就因為二小姐的事兒,老爺把奴才打法去養馬……小人心裡恨啊……」

  他兀自喊叫著,無人理會。

  院中卻忽然刮過一陣風,吹動著沒關緊的扇窗。

  呼的一聲,咣當!

  扇窗被吹開,狠狠撞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春喜往牆邊挪了挪,他身上有傷,挪得不快。

  他回頭往扇窗那兒看時,卻嚇得魂兒都沒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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