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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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廷同意了,這日上午,梁長樂帶著春喜,大張旗鼓的去了郁老家中。

  所謂大張旗鼓,就是前後都有齊王府的人開道。

  控制著春喜的,甚至還有身著金吾衛銀甲護衛。

  所以這日下午,這件事情便在京都里傳揚開了。

  「必是顧小姐找到下毒手的人了!否則,她怎麼敢去見郁老和郁小姐?」

  「郁小姐身體不好,年紀輕輕,會被人欺負。但郁老在京都可是德高望重,聖上都會請他給看病問診呢!」

  「況且還有金吾衛隨行,齊王府的人開道,任憑是誰,也欺負不了郁小姐呀!」

  這邊真正的「幕後高人」還沒找到,人們倒是自行為梁長樂洗刷清白。

  從敏妃宮中出來的韋蘭芝更慌了。

  「打聽清楚了嗎?她真的帶著一個犯人去了郁家?」韋蘭芝在馬車上,低聲詢問車窗外站著的侍衛。

  侍衛道:「打聽清楚了,確實去了。」

  「郁芸菲可未必會相信她。」韋蘭芝輕哼。

  車窗外回稟的侍衛沉吟片刻,卻支吾道:「也未必不信吧?聽聞京都有好些貴胄家裡,都派了小廝,往顧家送帖子呢,都想交好她。郁家未必不想。」

  「你懂什麼?」韋蘭芝輕哼一聲,「同行是冤家,她雖然不是個行醫的,但她的琴音搶的卻是郁家的飯碗。郁芸菲治不了的瘟疫,她用琴音就給治住了。

  一個將死之人,她用琴音就給彈活了。世人把她吹捧的比神醫還厲害,郁家是神醫,她都快被吹成神仙了。郁家豈能不恨她?」

  侍衛琢磨一番,應聲道:「主子說的是。」

  「行了,盯著點兒,別插手。火燒不到咱們身上。」韋蘭芝說道。

  其實,她挺生氣的。

  阿姐居然勸她說,別跟顧子念對著幹,能與她交好就先交好。

  若是不能,也要避著她的風頭。

  還說,皇后娘娘暫停了她給慧靈公主授課,這正是阿姐拉攏她的好時候。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難,阿姐要做她雪中送炭的人……

  哼……

  韋蘭芝冷冷的想,什麼雪中送炭?

  阿姐定然是聽說的她能「以琴音是人容顏永駐」的鬼話了!

  阿姐說話間,幾次輕撫自己的臉頰,那意思明晃晃的。

  居然還叫自己去避顧子念的鋒芒,呸,她有什麼鋒芒可避的?韋蘭芝要氣死了。

  但如今大哥二哥都不在家,她萬事仰賴姐姐,若是把敏妃姐姐給得罪了,日後就沒人照拂她了。

  韋蘭芝只好暫時壓下這口氣,「我遲早要了她的命。」她咬牙,攥拳,狠狠說道。

  她說,同行是冤家這話,也許不錯。

  但這會兒郁家老宅里,卻是溫暖和煦,春風拂面。

  裊裊琴音,伴著茶香,使人沉醉。

  梁長樂一曲接著一曲,已經彈了一個多時辰。

  郁芸菲從無精打采的側臥在美人榻上,到這會兒,已經面色紅潤的坐起來,給父親斟茶,給梁長樂斟茶。

  齊王慕容廷沒有來,他太疲乏了,梁長樂不叫他跟著,叫他回府睡覺。

  他這次,出乎意料的聽話,派了陳岱元九跟著她,他真回去睡了。

  郁芸菲見齊王這麼久都沒來看她,卻是梁長樂來了,還有一個被打了鞭子,看著奄奄一息的下人。

  郁芸菲的臉色更不好了,蒼白如紙,搖搖欲墜。

  也不知梁長樂與她父親說了些什麼,兩人開著門,坐在屋裡,說話聲音卻極小,嘀嘀咕咕半晌……

  結果就是這樣了——她被父親從屋裡「抬」出來,躺在院中涼亭底下,美人榻軟的叫人昏昏欲睡,還有和煦的春風,時不時送來鈴蘭的清香。

  父親煮水烹茶,顧子念在一旁專注撫琴。

  她一開始是心浮氣躁的,但沒多大一會兒,她的心就沉靜下來,被一種溫厚龐大的力量包裹著。

  她的心愈沉穩,她的身體裡就好似愈有力量。

  漸漸的,她竟坐了起來,頭不暈了,眼前的景致也不轉了。

  看見父親烹茶的手法有些古板僵硬,她甚至自己起身,跪坐在茶案旁,為父親斟茶。

  父親看她的目光,有些愣怔,繼而是隱忍的狂喜,瞬間又濕潤了。

  郁芸菲低頭看了看自己,一瞬間的茫然。

  倏而,琴音一停。

  女孩子輕笑問:「郁小姐覺得怎麼樣?」

  郁芸菲愣愣的,轉過臉看著顧子念,「你問我?我覺得……」

  她從茶案後頭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甚至猛地晃了晃腦袋。

  她已經做好下一刻就重心不穩,摔倒在地的準備……

  父親也已經一躍而起,準備扶她。

  可是並沒有,她穩穩噹噹的站著,一點兒都不眩暈,眼前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好像……好多了?」郁芸菲喃喃說。

  梁長樂笑眯眯看向郁老,「我不懂得醫術,只懂音律,這是我師父琴譜上的《春日奏》,講的是春光之下,萬物萌發的景象。何以它竟有這樣的效果呢?」

  郁芸菲聽出來了,她不是在賣弄,是真心實意的求問。

  這就叫人羨慕,卻又嫉妒不起來了……

  她能治病,卻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能治病,更像是人天生獲得了一種自己都不了解的技能。

  郁芸菲低頭苦笑,她刻苦用心,苦背醫書,醫案,遍識草藥,她已經算是天資過人,又肯下苦工,研習這麼久,竟不如一個什麼都不懂,誤打誤撞的人……

  她搖了搖頭,真是天意弄人,不服不行啊。

  「我聽得這琴音上揚,穩中求進,琴曲不錯,但醫治之效,不在乎琴曲,在乎天地之間的場。」郁老摸著下巴上的幾捋鬍子說。

  梁長樂蹙了蹙眉,「願聞其詳?」

  「人有人場,地有地場,天地之間萬物皆有屬於自己的場,這是一種能量,眼睛看不見,卻影響深遠。

  就像蝴蝶煽動一下翅膀,在我們眼睛看來,那似乎微乎其微,但實際上,這種能量並不會消失,它只是轉移了。

  移到我沒沒注意的另一個地方,它會影響周遭的事物,是這種能量影響愈來愈大,以至於後來慢慢方大成很大的事情。

  深究其根本,原來是蝴蝶煽動翅膀的能量引起的,這是自然界的道理,人不能查明。

  即便查明了,也沒有人能相信。你的琴音中,也能牽動一種能量,從音場,引發天地之場,自然之力的改變,繼而治癒人身體裡的疾病。

  人的身體,本就是一個內環境,像我們看到的外部壞境一樣……」

  郁老越講越深奧,講到人體的內環境,治病的道理就是調理出問題的內環境,叫人得以康復的時候。

  她已經完全聽不懂了。

  郁芸菲倒是聽得認真,時不時的點頭附和。

  這才是內行人的交流。

  梁長樂只聽懂了一個意思,就是她能通過琴音,帶起外部的能量場,彌補對方內部「身體」能量場的虧損,最終起到治病的果效。

  「你是不是覺得大好了?」郁老笑眯眯問。

  郁芸菲面龐微紅,緩緩點頭,「是好了許多了,昨日還坐起來就頭暈呢。」

  「還不快拜謝恩人?」郁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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