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林風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散兵會做的如此果決。
他怕自己會救他，所以就提前推進到了神櫻大祓。
「你明明有那麼多贖罪的方法。」
「為什麼？」
林風不理解。
他也想不通。
他都為散兵安排好了出路，就等雷神點頭同意了。
可散兵為什麼還是要走上這條路。
就因為贖罪？
可何至於此啊。
都已經過去幾百年了。
當年的當事人已經都死了，那些執念頗深的後人他也見了。
老老實實地發揮自己不老不死的優勢，當一個稻妻的守護者不好麼？
為什麼？
為什麼非要想不開？
為什麼非要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
「呼——」
林風喘著粗氣，心中無比憋悶。
他朋友不多。
散兵算是一個。
林風說過，不想為他收屍。
「嚯——」
「你還真的沒讓我收屍。」
想到這，林風自嘲地笑了一聲。
神櫻大祓的力量之下，無人可以倖免。
這種將深淵污穢從神櫻樹中抽出灌輸入主持者體內再進行淨化的手段，除非是空這種完全免疫深淵的人，否則結局都會和狐齋宮一樣，連屍體都留不下來。
被強拉硬扯過來的空直到現在還有些迷茫。
他有些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他進來以後，沒有人說話。
情緒最激動，就是那個被他暗地認為不是好人的林風，可他也只是指著眼前的神社破口大罵了一番，沒有一個人向他訴說原委。
這讓他不免生出了一種『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的感覺。
而就在這時。
八重神子緩步走上神社，來到剛才散兵和花散里一共主持神櫻大祓的地方。
她先是撿起了花散里留下的狐面，面帶懷念地輕輕摩挲好一陣，才將它鄭重地收了起來。
接下來。
是散兵留下的那一段枝杈。
一個活人。
死了之後，留下的卻是一段枝杈，這看起來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但八重神子似乎對此並沒有疑惑，只是將其握在手心，一步一步走到了雷電影面前，給她看過之後，便找到了林風。
「這是國崩留給你的禮物。」
八重神子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禮物？」
「你管這叫禮物？」
林風怒了，揮手打飛了散兵唯一留在這個世間的東西。
八重神子似乎早就料到了林風會這麼做，面色不變地起身將那段枝杈撿了回來。
「國崩說，他在這個世界沒有多少朋友，你是最後一個，他身無長物，只有這一件東西可以送你。」
「呵呵——」
林風嘲弄地笑了一聲：「那我可真是榮幸呢。」
「國崩的事情。」
「對不起。」
「這孩子難得向我提出請求，我，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說話的是雷電影。
此時的她面容已不再呆滯，卻依然沒有什麼表情，唯獨眼神中難掩一抹悲傷。
「哈哈哈——」
「不知道該如何拒絕？」
林風放肆地大笑起來：「您製造出來了他，因為他有感情把他丟在了無人問津的借景之館，然後又放任他被多托雷欺凌背叛欺騙，讓他背負了無數罵名和罪孽，孤苦伶仃地過了將近五百年，現在你說你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
「雷神大人，我是該誇你心地善良呢？還是誇你們母慈子孝呢？」
林風的話越來越尖銳，往日對雷神的敬畏，在此刻也仿佛全部都被拋到了腦後。
就聽他繼續說道：「他曾對我說過，在踏鞴砂的日子，是他這幾百年來最開心的時光。」
「因為你們的不作為，這日子毀了。」
「他後來又對我說過，在被多托雷拐騙到至冬的日子裡，他無時無刻不在恨你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毀掉稻妻。」
「你們抱怨他胡作非為，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原因是不是還是因為你們的不作為，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給他解釋原委，也沒有人去帶他走出多托雷的騙局，讓他犯下了自己難以釋懷的罪行。」
「哦，還有。」
「前段時間，他對我說，他其實一直都在想成為人是一種感覺，後來在草神的幫助下，他認清自己，成功地擺脫了人偶之身，成為了一個真正的人類，還因此得到了風神的認可。」
「可又是因為你們的不作為，我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剛剛成為人的他走向人生的終點。」
「他拿你們當最後的親人，可他要你們又有何用？」
林風毫不客氣地指著八重神子道：「八重宮司，我記得你說過，稻妻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你的耳目吧？」
「那麼請問你真的不知道雷電國崩身上發生的事情嗎？」
面對林風的橫加指責，八重神子一陣愕然，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還沒等她想好，林風便嘲諷地說道：「你只是不想管對吧？因為多托雷做的事情並沒有破壞到雷神大人的永恆，所以你就沒想到出手救一救你這個名義上的外甥。」
「哦，不對，你現在應該後悔當初沒有直接處理掉他，而是讓他成長為了一個麻煩吧？」
八重神子張了張嘴巴，想要為自己辯解，卻沒有說出話來。
接著，林風又看向了雷電影。
這一次，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嘴裡輕飄飄地說道：「所謂永恆，不過就是神的永恆，對吧。」
這話一出，雷電影登時臉色大變。
與此同時，原本晴空萬里的鳴神島瞬間烏雲密布，狂怒的雷電如長蛇一般在雲團中穿梭，帶著攝人的威壓不斷轟鳴作響。
雷神一怒，天地為之色變。
面對雷電影滿是殺意的怒火，林風笑得更加愜意：「怎麼，說對了？惱羞成怒了？」
「雷神大人。」
「我老家有一句古話，叫做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我看你現在的狀態，也可以這麼形容，只要鳴神永恆，哪管你稻妻人的死活。」
「哦，不對，應該叫管你稻妻普通人的死活。」
「雷電五傳遇到生死危機，八重神子來保，神里家遇到危機，八重神子去保，就連天領奉行造反了，八重神子也得出面求個情。」
「當年多托雷的胡作非為，踏鞴砂死去了許多無辜人時，你們沒看見，三大奉行肆意妄為，害得稻妻子民水深火熱，你們也沒看見，就連我都能在你們眼皮底下搞死這麼多人的時候，你們還是沒看見。」
「呵呵。」
「你們。」
「可真有意思。」
說完，林風也不管八重神子和雷電影那陰沉出水的臉色，掉頭就走了。
至於雷電影會不會殺自己。
有鍾離在呢。
怕什麼。
正好把自己心中早就憋悶許久的事情都敞開了說。
什麼？你說那把神器？
愛做不做。
林風對散兵說過的話可不是在無的放矢。
他確實需要一把更趁手的武器，可這並不代表他非要拿這件神器不可。
走出神社所在的洞穴之後。
林風沒有停留，也沒有說話，接上柯萊就徑直向著離島的方向前進。
這稻妻。
他一刻都不想呆了。
要不是因為之前帶著空狂奔數千里，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他現在肯定是帶著優菈和柯萊一起直接有多快就多快地離開這裡。
很快。
他們就踏上了前往璃月的客船。
臨走之時。
林風依然沒有回過頭再去看稻妻一眼。
他對這個國家徹底失望了。
正如他痛斥雷電影時所說的那樣，神明的眼裡，只有自己的永恆，其他一概不管。
就算是上次應八重神子之邀，林風成功勸說到雷電影改變了對永恆的定義。
但現在來看。
和以前還是似乎還是沒有區別。
雷神還是那個雷神。
她所在乎的。
只有稻妻這個國家能不能永恆傳承下去。
她所在乎的。
只有自己的永恆之道能不能走到極致。
除了八重神子。
其他人的生離死別，在她眼裡只不過就是違背永恆之道的存在，死就死了，無所謂。
「永恆？」
「我呸。」
船艙之中，林風還在憤憤不平地罵著。
倒是優菈還有些擔心地說道：「你這次得罪雷神得罪的有點太狠了，她不會」
「會怎麼樣？」
「殺了我？」
林風不屑地冷哼一聲：「誰都可以殺我，唯獨就是她不行。」
「.」
優菈眉頭微皺，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我現在的身份，是冰神眷屬，草神眷屬，岩神眷屬，風神眷屬外加一個草之龍的眷屬。」
「一身的力量大半都來自於塵世七執政。」
「多托雷這種和我有私仇的，在神明看來就是個人恩怨，生死自負，不管我們倆誰殺誰，頂多就是施以懲戒。」
「但如果雷神動我，那就是向其他四神發起挑釁。」
「哼——」
「風神岩神草神不說。」
「冰神那邊為了面子，鐵定會掀起神戰，到時候稻妻再次陷入無邊戰火，我看誰損失更大。」
林風解釋了一番，隨後便悶悶地繼續望向窗外碧藍色的大海。
神戰？雷神？要殺師父？
柯萊聽得有些懵。
說起來。
這一趟突如其來的出行，她本來有些懵，現在更是懵上加懵了。
自己在家裡睡了一覺。
沒等睡醒就被帶走了，然後又聽優菈說什麼神明，說什麼殺師傅的事情。
「到底是發生什麼了嗎？」
柯萊低聲嘀咕了一句。
不過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優菈也只是無奈地說道：「其實，在你回來之前，散兵跟我們說了很多話。」
「？」
林風猛地回頭，凝眉道：「說什麼了？」
「他說。」
「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無力償還。」
「與其成為虛無縹緲的守護者，不如將自己最後的餘溫都交給稻妻，讓稻妻從此安寧，再無後顧之憂。」
優菈學著散兵的語氣，將他的遺言重複了一遍。
林風越聽心裡越悶，不由悶聲道：「蠢不可及，想發揮餘溫，去殺了多托雷不好麼？仇都不報就想著一死了之，無可救藥了！」
優菈這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思索了半天，也只能轉移話題道：「現在咱們怎麼辦？去哪？」
「至冬。」
「至冬？」
「嗯，把神之心送回去，順便給我自己討要點好處，然後一拍兩散。」
「你就不怕得罪冰之女皇麼？」
「得罪什麼，多托雷和皮耶羅都是這種形式的，為什麼就非得束縛著我。」林風哼了一聲道：「我現在背後有風神有岩神有草神，女皇她除非腦袋凍壞了，不然就不會再對我指手畫腳了。」
說到這裡。
優菈也想到林風身上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力量，不禁笑了一下道：「也是，現在的你，就是行走的神使。」
「嘿，估計整個提瓦特都還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的神使吧。」
聽到優菈的調侃。
林風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撇嘴道：「現在不是有了。」
「對了，咱們這麼鬧了一通，萬一雷神真的不幫你打造武器了，讓鍾離先生白跑一趟，他不會生氣吧？」
「不會。」
「呃你這麼確定麼？」
「他沒雷神那么小心眼。」
現在只要逮到機會，林風就會明里暗裡地損雷電影一番。
沒辦法。
他是真的氣啊。
他就不信了。
你雷電影明明就在那裡站著，卻偏偏不去救自己的兒子，看著他去死。
你算什麼母親？
造出來就給扔了。
還是在明知道散兵是有人類感情的情況下，把他拋棄了。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做會對散兵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幸虧散兵睜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桂木，要是他睜開眼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多托雷，鬼知道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
呵。
不養不管就算了。
當年多托雷折騰踏鞴砂的時候，散兵去求見了她多少次。
然後呢？
全部都被那個該死的人偶給拒絕了。
無奈之下，散兵只能轉而求助於八重神子。
可八重神子的心思只在雷神身上，匆匆和他見了一面，了解到事情原委後許下一個承諾就完事了。
忙活一大圈，只得到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後，散兵失望離去，縱使八重神子的承諾是真的，但還是為時已晚，多托雷的計謀已經得逞了。
再之後。
雷電五傳，神里家，散兵對稻妻的報復全部都被八重神子看在了眼裡。
可這個狐狸說了什麼？
她沒有反思散兵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反而是抱怨到當年雷電影沒有將散兵扼殺於搖籃之中，結果讓他成長為了一個麻煩。
「哼——」
「現在麻煩死了。」
「你們開心了吧？」
這是林風自離開稻妻之後第一次望向鳴神島。
在那裡。
雷鳴依然不斷，似乎是在宣洩著雷之主人的憤懣與不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