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回京日將至,馬車走了小半日才到了離京城不遠的寧城。
向晚意掀開簾,道了句:「停車」,隨後從輦上跳下來。
「殿下,臣女有要事便不和您一同回京了。」
「臣女的馬追風日行千里,不出半日便可追上您。」
江繹知道這裡是向晚意外祖家,只是他們押著洛吉這個質子,他身為將軍不能離開。
江繹心中的失落未曾表現出來,微微頷首表示知曉了。
「向鈺,你留下來照顧阿姊罷,她孤身一人,倒也危險。」
向晚意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說什麼,算是默許了。
離開大部隊,向鈺壓低了聲音,「晚意,你是要回秦府瞧一瞧外祖父嗎?」
「正有此意,不過此行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事要做。」
向晚意不敢吭聲,聲音也低了許多,重活一世,她還是怕她這個兄長…
「無論你做什麼,我和殿下都無條件支持就是了。」
「如果我要殺個人呢?」向晚意反問,言語犀利。
「這…」
「你年齡尚小,殺人這等子危險事交給兄長。」向鈺抿唇道。
「那我若說這人是太子呢?」
「這…」
向鈺再一次沉默了,今日的向晚意不同往日,臉上有著堅毅,叫他刮目相看。
向鈺很認真的想了想最後得出了個結論,緩緩道:
「太子此時已經以為我躋身七殿下陣營,也就是說整個向家的命運都在其身上。」
「即使我們不出手,等太子繼位,我們向家也難逃其咎。」
向鈺這話,實在大逆不道。可向晚意忽然明白了,為何重生前太子滅她滿門。
她雖嫁給洛吉,可她兄長向鈺卻實實在在投靠了江繹。
對皇家而言,這就是所不恥的。
「我們換一個太子就是。」向鈺刻意又壓了壓聲音,這話若叫旁人聽了去,他們向家恐怕此刻就要滅門了。
向晚意上一世對於兄長並不親近,可此時她卻覺得兄長光芒無限放大。
如果上一世她也聽兄長這話,會不會向家慘案就不會發生了…
向晚意想說她同意,只是礙於太過於大逆不道,輕頷首道:
「這樣做,不怕被發現嗎?」
「成便成了,不成,也不過像上一世一般。」向鈺抬眸看著向晚意,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切。
「上…上一世?」向晚意忽然明白了過來,不僅僅是她重生了過來,向鈺和洛吉也一同重生了。
「兄長,你…」向晚意話還未落,向鈺便噤了聲,他感覺旁邊一直有人盯著他們。
向晚意發現了他的警覺,微微頷首,不再談及此。
雖然盯著的人是江繹屬下,可他們這種重生的,保不齊會被當成患了瘋病抓起來。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向晚意走在前面,緩聲道。
不多時,向晚意帶著向鈺七拐八拐就到了一處看起來不算破敗的屋子。
只見她三長一短叩門,門內立馬出來一位男子,左右瞧了瞧,看了眼向鈺欲言又止。
向晚意出聲道:「無妨,自己人。」
「那進來吧。」那人道。
「行了,我也不與你賣關子了。向良,那人找到了沒?」向晚意直接開口道。
向良招招手,四面八方出來十幾個奴僕,身手不凡,走路帶風。
「這院子已經被團團包圍住,那人就在裡面,你要不要去瞧一眼?」
「自然。」
向晚意看向鈺不明所以,微微俯身說了什麼,向鈺臉色大變,將她拉到了一旁。
「晚意,你這樣做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你都說了,要爭到底,難道就口頭說說嗎?」
向晚意反問,倒叫向鈺沒法反駁了,只好跟著向晚意進了堂屋。
「你…你們是誰?」那老嫗看見氣勢洶洶的向晚意等人,攏了攏衣衫發問。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向晚意是也。」向晚意將頭上的蝴蝶金釵拿下來在手中把玩著。
「我呀,只有三個問題要問你。你若如實回答,我便放你一馬,你若不如實回答,那麼你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老嫗咽了口吐沫,連連後退。
「往前來!你若再後退一步,你說你是不想要左眼還是不想要右眼了呢?」向晚意示意,向良和手下會意,將老嫗綁到了凳子上。
老嫗如今被五花大綁著,只能搖頭表示自己的不滿。
「第一個問題,江維到底是不是陛下子嗣?」
「天下子民都是陛下子嗣,太子亦然。」老嫗眼睛不停地眨著,不過偶有閃躲。
「你這話倒是有趣。」向晚意嗤笑,他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有向鈺還不明所以。
「晚意,你剛剛這話是何意?難不成…」向鈺將向晚意拉到一旁,這房間只有他們三個,倒也不怕旁人聽見。
向晚意知道兄長是江繹屬下,也不怕他知道,他也是計策當中的一環。
「七殿下和我說過,兄長是他知己。果然如此。」
這話一出,向鈺眉頭一皺,七殿下和向晚意走得這麼近?
雖然他瞧見過幾次,可他不願自家姊妹落入皇家恩怨中來。
向晚意摸了下鼻尖,她這叫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向鈺愛怎麼說怎麼說,不會想讓她接著嫁給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太子吧…
「那兄長你怎麼想?」
或許太子踢掉她那刻沒有半分不舍,可是向晚意總想問一問她,莫須有的罪名就滅了她滿門。
這仇,該怎麼算?
「我希望你,遠離皇家,安安穩穩找一尋常人家過日子。」
向晚意沒有搭話,轉身走到了老嫗面前,取出剛剛在她耳朵里塞的棉花,問道:「太子是誰的子嗣?」
「天下子民都是陛下的子嗣,太子亦然。」老嫗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眼中滿是挑釁。
「你…」向晚意啞然,她這口袋裡揣著各式各樣的瓷瓶,正愁沒處使呢。
於是她摸了摸袖口,將一旁的桌子拽來,一樣一樣放到桌子上。
「你也知道,我母家是寧城秦家。這一瓶,是啞藥,服下後半刻鐘你將再也說不了話。」
向晚意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一瓶,是瘋藥。哎呀,兄長,你是不知道上一次有個囚犯服了這藥,生生憋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