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
「向鈺，你也在側一同旁聽。」江繹見向鈺拱手想要離開，叫出了他。
此仗是他們江國和洛國的大戰，城池吞併，該有個結果了。
洛國曾經吞併的那些國土，也該還回來了。
「七皇子，不對，應該稱榮親王了。」洛吉面上看不出喜怒，眼睛卻四處瞟著，見向鈺在側，愣了一瞬間又恢復原貌。
「怎麼，你們認識？」江繹眼神稍有變化。
「您可折煞我了，我只認得您這一位殿下。」向鈺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
他在戰場倒是見過洛吉幾次，可若說熟絡，大抵是他總往向晚意那兒跑，他阻止過幾回吧…
「下回，下回屬下可得好好認識認識這位洛國王子。」
「下回？」江繹眼神微轉。
「那可不敢有下回，誰叫這位洛國王子三番兩次去向府呢。哎呀，那可不是為了見屬下呀。」向鈺拐彎抹角，將洛吉總去見向晚意的事情說了出來。
以前他總是沒找著機會，如今可要好好說道說道。
江繹心中生起不悅，這向晚意，卻不曾與他說起。
向鈺也還算是坦蕩，江繹也知向晚意為人，只是洛吉聽了卻不是滋味。
他知道向鈺是何人，也知道向晚意如今對自己並無半分念想。
只是…
江繹合上筆墨，頷首道：「不知洛國王子到此，有何貴幹。」
洛吉只想說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洛吉走了兩步，抱拳貼近胸口，行了個洛國的皇室禮。
「我是來和你談一樁交易的。」
「哦？」江繹來了興趣。
暗影撤退了帳內的其他人，自己也退了出去，只留江繹他們三人。
「城池我給，人，我要了。」洛吉意有所指。
「你做夢。」江繹還未開口，向鈺倒搶先了。
「洛吉，即使你和我妹妹兩情相悅，吾也不會同意。更別說，她見都不想見你。」
「她有情、有意，為了大江山河甘願隻身奔赴沙場。否則，你以為最後那一仗我們是如何贏得的？」
「你…你是說，她也在這軍營里…」
「我不信，除非你讓她出來見我。」洛吉頓了頓，自然不信向鈺的鬼話。
向晚意只是一介女流，又怎麼可能來這男人堆，對，一定是這樣。
向鈺和江繹雙雙騙他。
向晚意之於她，是摯愛。
可他之於向晚意，卻是累贅，是向晚意不願提起的過往。
洛吉忽然想通了，不僅僅是因為洛桑找到了，更多的是，他發現自己輸了，輸得體無完膚。
曾經的向晚意，是會百萬雄兵馱著他過江南江北。
可如今…
「我想見見她。」
「你不配。」向鈺吭聲，卻絲毫不給洛吉機會，他怕洛吉做出什麼不利向晚意的事情。
「兄長，無妨。」向晚意推開隔扇，披了幃帽，走了出來。
若擱往常，她從不戴這礙眼的勞什物件，可如今不同往日，她也該和洛吉講個明白了。
「你…你一直都在那兒，那剛才的對話，豈不是…」洛吉支支吾吾。
向晚意倒坦蕩，「聽到了，全聽到了。」
「洛吉，你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就談婚事，我與太子殿下是腹中訂婚，外人看來青梅竹馬；就談過往，你押解我於冷宮，無形黑暗當中，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怕黑。」
「不，你不會，你只是一個精緻的利己者。洛吉，這話我說的沒錯吧？如今你我之間，並不是你情我願。你是質子，洛桑亦然。」
向晚意儘量用二人都能聽懂的話語，可句句誅心，洛吉知道，他只是晚了一步，卻晚了一輩子。
「我知曉了，江繹，算你好命。」洛吉扯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
江繹攤手，他什麼可都沒說。
向晚意含笑走到江繹跟前，「我並非趨炎附勢之人，我眼前這個，不論他是七皇子，還是榮親王，或者是平民江繹，我只認他。」
「哎呦，肉麻！」向鈺捂住眼睛，卻從指縫中偷看向晚意和江繹黏膩在一起。
嗯，真配啊！
他才不想自己妹妹遠嫁洛國呢，且不說洛吉為人如何，就瞧著洛桑那事，洛吉非要她和親嫁到江國。
就只所託非人。
這人，並不是良配。
向晚意也端不住架子，眉眼垂著，不願再看洛吉。
她怕，怕自己扯謊被洛吉看穿了。
只有這樣，她才能保住洛吉性命。畢竟上一世夫妻一場，她又怎能白白斷了感情。
只是從前的向晚意死了，如今的，是全新的向晚意，是不認得洛國種種的向晚意罷了。
「好，說得好！」向鈺鼓掌喝彩，語氣淡淡。
「洛國皇子，回您房間罷。這交易，不談也罷。這城池，我們無需女人來還，我相信你們國君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向鈺學著江繹的腔調，臉上卻有著肅殺之氣。
這言外之意，就是洛國一定會給，而且是無條件的給。
不像洛吉這樣貪得無厭。
洛吉啞口無言，拱手轉身離開了，同他離開的，還有江繹身邊的兩個暗衛，這是江繹專門用來看洛吉的。
洛吉如今是洛國質子，他雖沒另眼相待洛吉，可軍中多有鄙夷。
江繹也都默許了。
誰讓他覬覦向晚意！
活該！
況且，那些人都痛恨洛國子弟，都不用江繹多加言辭，自有洛吉受得。
向晚意嘴一張一合，她唇色本就深，剛剛又抿唇不語。
向鈺知道向晚意有話要說，頷首後拉著暗影離開。
暗影沒眼力的還想站著，被向鈺拖走了。
向晚意吸了一口氣，眼神極其委屈。
「江繹，你可信我？」
雖然江繹已經是親王，但向晚意還願意直呼其名，什麼親王不親王的。
她不在乎。
江繹無奈，眉眼彎了彎。
「向晚意，你覺得我惱了嗎？」
「依我看，你應該想一想，如何解除了與太子的婚約才是。」江繹伸手掐了掐向晚意臉頰。
向晚意臉漲得通紅，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自有計策，不過，要可惜了我那妹妹就是了。」
江繹挑眉，他無需擔心向晚意和洛吉有點什麼。
只是擔心從前向晚意就像太子跟屁蟲一般，現在驟然脫離，會不會受傷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