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聖主有點無語：「哪怕他是周棠的人，我也不會對一個晚輩做什麼手腳吧？」

  枯木真人撇撇嘴：「那可說不準。」

  不過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多說什麼，看了凌逸一眼：「收著吧，你大侄兒送的東西，應該差不了，垃圾玩意兒他拿不出手。」

  白衣聖主：「……」

  凌逸：「……」

  大侄？

  第八星門聖主是我師侄？

  我的地位這麼棒嗎？

  那我現在應該說點啥？

  一旁捧著托盤的漂亮侍女那張緊繃的精緻小臉蛋兒看起來有點崩潰。

  勸過主人別來，不聽。

  凌逸上前，接過托盤裡面那枚戒指。

  然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衝著白衣聖主微笑道：「感謝大侄兒的禮物！」

  白衣聖主：「……」

  我不應該來的。

  就算他真是周棠選定的人，又能怎樣？

  能翻了天嗎？

  周棠自己都不行，她選的人就行了？

  多少號稱帝子、帝女的天驕，來到星門之後，用不了多久不都泯然眾人了？

  就連自己的親傳弟子都如此，這個就特殊？

  來過，見過，不過如此嘛！

  一身境界剛剛叩響聖域之門。

  這樣的人，自己星門內部就有一堆。

  平平無奇。

  除了那張偽裝的臉皮之下，真實模樣的確挺俊。

  呵，女人選徒弟……好看能當戰力用？

  這樣的人在自己門下，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在眼皮子底下，任他再怎麼能折騰，也掀不起多大浪花來。

  所以，我來做什麼？

  就為了聽這混蛋叫我一句大侄兒？

  白衣聖主面無表情：「小師叔，您客氣了。」

  說完，深深看了一眼枯木真人，轉身離去。

  枯木真人則耷拉著眼皮，一副世外高人的淡定模樣。

  仙樂飄飄，華蓋儼然。

  聖主走了，走的……走的似乎不是很安詳。

  看上去有點不開心。

  奏響的仙樂聽著好像都有點跑調……

  剩下這群人相互對視一眼，也一個接著一個的走掉了。

  沒人送上禮物。

  一群老摳兒！

  凌逸心道。

  回頭大藥就偷你們家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枯木真人看了一眼凌逸：「沒少在中天劃拉好吃的吧？找個地兒，咱爺倆喝點。」

  凌逸：「……」

  感情我的一舉一動，在你們眼裡都透明的？

  第一峰上面人很少，沒有侍女，只有一些僕役跟童子。

  枯木真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種喜歡排場喜歡人伺候的類型，所以來到他的房間，凌逸自己動手，準備了一桌子火鍋。

  又拿出一罈子鴻蒙釀。

  看起來不大的酒罈子，裡面至少裝著幾百斤。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凌逸準備點火。

  十、九……錯了，是扔進去一點道火，水一下子就開了。

  「你這……還是差點兒意思，拿道火吃火鍋，敷衍！一下子就沒有格調了，」枯木真人微微皺眉，「應該採集神木為柴，秘製成碳……」

  枯木真人說著，一雙眼盯著滿桌子食材，咽了口吐沫。

  「這您就不懂了吧？下面是道火，上面是取自修行界最頂級的山泉水，這種搭配非常經典，您吃了就知道。」凌逸一臉認真的說道。

  老頭撇撇嘴，顯然有點不屑，但隨著味道飄散出來，似乎也沒什麼意見了。

  酒都顧不上喝。

  一頓風捲殘雲。

  看得凌逸都有點不落忍了。

  師父這得多少年沒吃過東西了？

  直到半個多小時之後，枯木真人才長出一口氣，拍了拍肚皮，大讚一聲：「痛快！幾萬年沒吃過火鍋了！」

  凌逸一臉同情。

  老人家日子過得這麼清苦麼？

  站起身，給老頭倒上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上。

  「師父，拜師儀式太簡單，我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好像就已經結束了……連敬茶的機會都沒有，那現在徒兒就以酒帶茶，敬您一杯。」凌逸端起酒杯。

  「哈哈哈，好個以酒帶茶，這話我愛聽。」枯木真人端起酒杯，直接跟凌逸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凌逸再倒滿，老頭兒再乾杯，再倒，再干……

  一口氣幹了十幾杯酒，枯木這才停下來，衝著凌逸擺擺手：「酒不錯，肉也不錯，你有心了。」

  凌逸微笑著停下。

  枯木看了他一眼：「一肚子疑問吧？」

  凌逸點頭。

  妖女封印在他精神識海中的最後一部分信息當中，其中一條，是讓他來第八星門，找枯木真人拜師。

  雖然不解，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來了。

  只是來到這裡之後，發生的這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詭異。

  凌逸看著像個少年，卻已經是個活了五百多年的人。

  不說眼睫毛都是空的，也差不了多少。

  這件事稍微分析一下就能得到一個讓他有些不能接受的答案——

  無論是之前來的那些人，還是最後突然出現的聖主大侄兒，好像都隱約知道他的身份。

  尤其那個聖主大侄兒還拿妖女舉例子……

  那他在中天折騰那一圈兒，又處心積慮把身邊人送到那座古城廢墟的意義又是什麼？

  還有，如果這群人真的認出他身份，為什麼不直接出手殺他？

  大人物懶得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那之前他在修行界時，一波又一波前赴後繼百折不撓去殺他的星門弟子又算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以為，星門也像是你過去所經歷的地方那樣，是一個組織架構非常嚴密的超大勢力？」枯木真人看著凌逸問道。

  「難道不是？」凌逸微微皺眉，有聖主，有長老，有城主又有峰主的……

  「當然不是。」枯木真人淡淡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別人管不著。不服就來打一架，大家做一場就是。」

  「……」凌逸滿頭黑線。

  「周棠是我朋友。」枯木真人說道。

  凌逸一愣。

  「我們……亦師亦友吧。」枯木看著凌逸：「我曾教過她。」

  凌逸：o((⊙﹏⊙))o

  「因此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枯木又道。

  「八大星門不是八大魔門？」凌逸也豁出去了，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吧，」枯木也很坦然，他看著凌逸，「但星門如何？魔門又如何呢？」

  「魔門就得幹掉。」凌逸道。

  「屁。」枯木耷拉著眼皮，淡淡道：「你當星門像修行界？你說顛覆就顛覆？」

  「有些事情，你得慢慢才能真正了解。當然，周棠最大的理想，就是掀翻八大星門，弄死八大聖主，她有她的理由，如果她真能成功，那我佩服她。」

  「但你不是她，雖然她喜歡你，可你依然是你。」

  凌逸：「……」

  枯木嘆了口氣：「她為了你，也算用盡了心思。人被困在仙王殿，還特地傳信給我，讓我收下你。這樣，她就馬馬虎虎，勉強可以算是你師姐了。」

  凌逸：(⊙_⊙)?

  「但既然來到星門，你就擁有了選擇的機會，」枯木眼皮一抬，看著凌逸，「在這裡，你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無需太擔心過往那些恩怨。」

  「既然來了，就說明你有那本事，曾經殺過多少人，那是你的本事。沒人會去追究你來之前發生過什麼。就算真有什麼人想要針對你，那也得先過我這一關。」

  「謝謝師父，但我選擇她。」凌逸一點都沒猶豫。

  「嘿……」枯木扯了扯嘴角，看著凌逸，「你和她還真像。」

  「所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凌逸問道。

  「不是都說了？你成功來到這裡，就說明你命不該絕。八大星門為了幹掉你，也算下了不少功夫吧，嗯，努力過，但最終都失敗了。當然了，真正能幹掉你的那些人都自持身份，不想去修行界欺負人，都等你來星門呢。至於那些跑去招惹你的，都是些小角色，不值一提。」

  枯木輕描淡寫的說著，然後看向凌逸：「還不明白嗎？」

  凌逸搖頭，心說我明白啥呀，本以為進了龍潭虎穴，結果來了之後，發現畫風突變……

  「這是規則。」枯木說道：「就像周棠，她重新殺回來了，就已經說明她的能力。雖然還是會有人去追殺她，甚至依然還有可能……出現當年那種八大聖主一起圍攻她的情況，但該講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凌逸聽得一頭霧水。

  「爭帝位嘛，天道之下，誰敢亂來？」枯木有些嘲諷的說道。

  「爭帝位又是什麼鬼？」凌逸一陣頭大。

  這星門，和他想像中，真的有點不一樣。

  妖女留給他的那些信息中，可不包含這些東西，對八大星門藥園的位置標註得倒是挺清楚……

  「先說周棠和八大星門之間的鬥爭吧，看起來有點像是你們人間的正邪之爭，」枯木吃飽喝足，心情不錯，很有耐心的給凌逸解惑，「她認為星門控制修行界，控制人間，抹殺從那裡走出來的帝子、帝女這種行為是魔道，是邪惡的。」

  「難道不是？」凌逸皺眉，看著枯木真人道：「獸潮衝擊，各種抹殺，這不是邪惡的是什麼？」

  雖然不清楚帝子、帝女是什麼，但他還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死後轉生，若干年後照樣出現在這世間，身死道消靈不滅……說不定重活一次還能擁有更好機緣，有朝一日重修到一定境界，自然會大覺醒。」

  「天道之下，因果輪迴，某些行為真要是大惡，你當那些聖主和聖域修行者是腦子進水了？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

  枯木看著凌逸淡淡說道。

  「平白無故奪人性命，再怎麼洗，也是邪惡。」凌逸道。

  枯木沉默了一下，道：「你跟她觀點相同，所以她選了你。我無法說服她，自然也就無法說服你。當然，這事兒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懶得管。」

  「就像我不會說你凌逸也一樣殺過很多人，你因此就是邪惡的。」

  「我殺的人都該死。」凌逸呲牙。

  枯木瞪了他一眼：「你這也是魔道！」

  「她是妖女，我自然是魔王。」凌逸嘿嘿一笑。

  「你覺得自己的行為無愧天地無愧於心，別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枯木沒有在意凌逸的態度，依舊語氣平靜的說道：「所以說穿了，這是理念之爭，是道爭。拋開周棠和八大星門之間的恩怨不談，大家爭的，其實就是那虛無縹緲的天帝果位，至於誰能成功，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恩怨就是恩怨，為啥不談？我不懂什麼天帝果位，反正誰欺負了她，我就要幫她打回去。」凌逸說道。

  枯木真人看了凌逸一眼，像是有點牙疼，呲了呲牙：「你開心就好。」

  「所以按照這裡的規則，我從修行界一路闖進星門，等於獲得了一頂原諒帽？就算我以前給那群人戴過綠帽子，他們也會原諒我？」凌逸問道。

  「想什麼好事兒呢，只是不會像從前那般刻意針對你罷了。」枯木看著凌逸。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你做過什麼事情，真正知曉的，最多也就幾個關注你的聖主罷了，其他人……對你沒那麼了解，準確的說，人家也沒太多興趣去了解你。」

  「比如今天來的那些廢柴，他們只不過是好奇我為什麼會收徒弟，好奇我到底收了一個怎樣的徒弟，至於其他……他們知道個什麼？」枯木一臉不屑。

  「所以……」

  「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就要跟我學習各種知識，周棠說你天賦卓絕，是罕見的帝子……哦不，在她口中，你超越那些帝子、帝女無數倍，那些人在你面前就是渣渣，她說你是真正的天才。」

  「這個她倒是沒撒謊。」

  「……」

  枯木瞪著凌逸：「你吹牛也是和她學的吧？」

  「天賦。」

  凌逸一臉認真。

  「行，那就讓老子看看，你個小王八蛋，天賦到底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