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後。

  第八星門。

  第九城。

  第一峰上。

  「這就是你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戰技？也不怎麼樣嘛，如果我手上是一件神兵，如果我將神通法則灌注在神兵之上，你已經死了。」

  「慢。」

  「太慢了。」

  「還是慢！」

  「啥也不是！」

  凌逸：「……」

  他滿頭大汗，完全顧不得髒，一屁股坐在地上，劇烈的喘氣。

  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

  「師父，您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嗎？」

  枯木乜了他一眼：「怎麼就欺負你了？」

  凌逸翻了個白眼：「這還用說嗎？您用聖域層級，一點不壓制來跟我打，我就算再怎麼厲害，也快不過您吧？」

  「別找理由，那只能說，你還是不夠快。」

  凌逸無語。

  這老頭兒從裡到外都是黑的。

  從他拜師那天起，就開始各種虐他。

  說是教他，其實就是各種方式花樣碾壓。

  完全沒有任何道理的碾壓。

  枯木真人進入聖域境界都不知多少年了，一身修為深不可測。

  在一點不壓制自身實力的情況下跟凌逸對戰，就算出現神跡，凌逸也不是他對手啊！

  不過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

  至少，數月時間，他已經有些熟悉了聖域大能的戰鬥方式。

  就是快。

  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偷襲也好，法陣也好，還是下毒也好，結果都一樣。

  各種強大的戰鬥技巧，哪怕融合了無數種神通進去加以改良……結果也還是一樣。

  在你剛有動作的一瞬間，對方的「刀」便已經劃到你的衣服上。

  用枯木真人的話說就是：將來有一天，你遇見比你強大無數倍的對手，對方會跟你切磋？會壓制境界做個貼心的陪練？別想了！真正的現實就是，沒等你有什麼動作，人家一刀就把你腦袋都砍下來了！

  所以，我為什麼要讓你？

  為什麼跟你切磋要壓制境界？

  這境界是我好不容易才修煉出來的，憑什麼為了你，我就要壓制？

  你以後遇見敵人，會說出要對方壓制境界跟你打這麼不要臉的話嗎？

  凌逸說會，老頭呵呵冷笑兩聲說老子不答應。

  嗯，就醬。

  幾個月的時間，凌逸幾乎用盡了手段，卻一點便宜都占不著。

  一直到今天，可以說一點變化都沒有。

  師父強大得幾乎令他感到絕望。

  看著坐在地上喘粗氣的凌逸，枯木真人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小聲說道：「其實呢，你也別覺得為師這是在欺負你，你以後的路，可不好走啊。」

  凌逸翻白眼，我現在的路也很艱難好吧？

  不過他也明白，既然選擇義無反顧站在妖女這邊，那就必須要承受跟八大星門為敵這份壓力。

  就像枯木這段日子跟他交流時說過的，你在修行界的時候，其實真沒人把你當回事，有大量星門核心弟子嚷嚷著去殺你，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與其說是去殺你，還不如說是星門對你的一種試探和……磨礪。

  前者沒什麼可說的，周棠活著回來了，有大能者經過推演，發現了凌逸的存在，於是就有很多人想看看周棠選的人，到底什麼成色，是不是一個只有美色的廢物。

  至於後者，卻並非是為了磨礪凌逸，而是為了磨礪星門弟子！

  「人家把你當成磨刀石！」

  這是枯木真人的原話。

  「結果一不小心他們成了我的磨刀石？」

  凌逸當時是這麼回的。

  「別吹牛逼，真正的星門頂級天驕你還沒見過，你若想打，師父回頭給你安排兩場。找聖域層級的算欺負你，就給你找兩個聖主親傳好了。」

  「那感情好。」

  「嘿嘿，別怪為師沒有提醒你，那些人可不像之前去修行界殺你的那些廢物，要輸給他們，我無所謂，但你就很難受了，搞不好小命都得搭進去。」

  凌逸：「……」

  於是作罷。

  倒不是說心裡沒底，主要是想著繼續磨礪一下自己再說。

  要真在星門裡面連腳都站不住，還談什麼給自己人偷大藥入聖域，談什麼幫助妖女？

  不給她添亂拖後腿就算好的了。

  枯木真人看著凌逸：「還有，你必須要清楚一件事，你的道與法，在眼下已經沒有多少提升空間了，你的格鬥技能，也已經爐火純青。你唯一欠缺的，就是不夠快。」

  凌逸苦笑道：「那種傳說中，聖域大能道法通天，一念之間斗轉星移……身上的氣場就可以殺人……」

  枯木淡淡道：「你可以這樣，別人同樣也可以。戰鬥的本質，是擊敗對方。當你的神通、道與法跟敵人幾乎一樣，你可以一念殺人，人家同樣也可以一念防禦。這種時候，不還是要近身纏鬥？而近身纏鬥，最大的優勢，就是你永遠比別人更快！」

  對這觀點，凌逸倒是認同的。

  「不要總想著跟同境界的人較勁，你是天才呀！你見過哪個天才整天跟同齡、同境界的人糾纏不休的？」枯木真人看著凌逸，「你的對手都在更高層次上！」

  「好了師父，我休息差不多了，咱們繼續吧。」凌逸咬著牙站起身。

  身上的酸痛雖然已經緩解，但能量還是損耗過大，讓他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

  看似簡單的近身搏鬥，實際一招一式都蘊含著無上法和無上大道。

  就像枯木真人說的那樣，想要打敗你的敵人，在道與法難以建功的情況下，比別人快……的確是最大的優勢。

  他自己覺得這幾個月來沒什麼長進，反正怎麼樣都是被枯木真人碾壓。

  但在枯木真人眼中，卻完全不是這樣！

  周棠真的收了一個頂級天才啊！

  跟那些帝子、帝女比起來，這個傢伙確實不一樣！

  不但天賦更好，而且這股拼勁兒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備的。

  換個人被他這樣接連打擊幾個月，心態可能早就崩了。

  凌逸居然還能樂顛顛的主動站起身跟他繼續練……就沖這一點，枯木真人就覺得自己這個徒弟收的特別值。

  唰！

  凌逸宛若一股風，沖向枯木真人。

  枯木手裡握著的一根草，直接在凌逸身上掃了一下。

  這跟草如同絕世鋒利的寶劍，輕易將凌逸身上戰衣劃開。

  草刺划過身體，在凌逸肋下留下一道紅印。

  這要是劍，凌逸不死也得受重傷。

  他手中的玄陽刀，卻距離枯木真人的身體，還是有那麼一指左右的距離。

  始終無法突破。

  嘭嘭嘭！

  凌逸捏著拳印，瘋狂的朝著枯木猛砸過來。

  他的出拳速度，與之前相比，也已經是天上地下。

  比過去快了太多！

  嗡！

  一層符文防禦，在枯木真人身上爆發出來。

  老傢伙很賴皮的直接使用聖級防禦，將凌逸的攻擊全部給擋住。

  已經幾個月了，凌逸也已經熟悉師父的套路。

  當下不慌不忙，直接展開神念，虛空破陣。

  在人間，厲害的天才一心二用甚至三用。

  在修行界，強大的渡劫修士可以一心幾百上千用。

  但在星門這裡，想要真正崛起，神念必須化身成一台超級計算機。

  必須得做到一心萬用，十萬用，百萬用，千萬用……甚至更多！

  須臾之間需要的計算數據，絕對可以讓人間最先進的……可以計算宇宙星系的計算機癱瘓！

  這就是星門法的威力！

  凌逸過去因為沒有遇見過師父這種層級的對手，所以空有強大的硬體能力，卻沒機會施展。

  如今終於被徹底激活。

  面對枯木真人的防禦符文，凌逸在剎那間就找出了漏洞，然後出手進行破解。

  只是眼看著就要將那防禦破掉的時候，枯木快到不可思議的起腳，一腳把凌逸踹飛了。

  真的。

  雖然知道師父是為了磨練自己。

  但凌逸還是很氣。

  躺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行啊，有點進步。」

  枯木贊道。

  凌逸不想說話。

  一點都不想理他。

  這時，枯木扔過一顆丹藥，正正好好落到凌逸口中。

  丹藥入喉，頃刻間化成強大能量，迅速恢復著巨大的消耗。

  半晌，凌逸直起身子，坐起來。

  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

  然後說道：「一會兒吃什麼？」

  枯木想了想：「火鍋吃夠了，咱們吃烤鴨吧！」

  凌逸愣了一下：「烤鴨？」

  枯木真人：「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一群鴨子，那群鴨子很煩人，整天嘎嘎嘎的，我看它們不爽已經很久了……」

  凌逸忍不住吐槽：「是饞人家身子好久了吧？」

  枯木一臉嚴肅：「為師不是那種人。」

  凌逸翻了個白眼道：「行吧，你把地址報給我，那地方……沒有太強大的看守吧？」

  枯木想了想：「也不能說沒有，不過那邊的峰主常年出去找姘頭，大多數時候都在外面浪，你要運氣好，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凌逸：「……」

  還有比這更不靠譜的師父嗎？

  幾個月來，偷雞摸狗這種事兒凌逸已經幹了不止一次。

  第三峰的峰主養的大鵝，已經躺在鐵鍋里好多次。

  第五峰女峰主家的兔子也數次變成麻辣兔頭。

  第二峰的池子裡那些漂亮的觀賞魚，也曾很多次被水煮。

  所以毛線的火鍋吃夠了，一共也沒吃幾頓好吧？

  如今又盯上了第六峰的鴨子……

  不用想，師父口中的鴨子肯定不是普通生靈，想要偷來，也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師父想吃，做徒弟的總得盡孝不是？

  再說那些東西，真的挺好吃！

  丹藥的藥效堪稱一流，沒多久，凌逸感覺自己像是又重新活過來了，站起身，對枯木說道：「我去第六峰了。」

  一閃身，沒影了。

  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