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星門。
第九城。
當!
當!
當……
第一峰上突然響起十八下沉重鐘聲,悠遠而肅穆。
打破了這裡的平靜。
無數的第八星門弟子紛紛望向蒼穹深處那座古城方向,眼中都露出震撼之色——
「第九城?第一峰?十八聲鐘聲?這是……又有渡劫入聖域了?」
「十八聲,一定是有人又進入聖域了!」
「這次又是誰?」
「我們第八星門……又出現那種幸運兒了嗎?」
無數人發出驚呼聲。
很快,有人帶來了最確切的消息——
「不是有人入聖,是枯木真人收徒!」
這消息頓時讓無數人感到震驚。
「什麼?枯木真人收徒?別鬧了……枯木真人已經快要半劫都沒有出來了吧?還有……枯木真人不是從來不收徒嗎?他怎麼可能突然收徒了?」
「弄錯了吧?是朽木真人吧?」
「真是枯木真人?臥槽!誰這麼牛逼?」
「我沒有聽錯吧?」
對第八星門的弟子來說,枯木真人收徒這種事兒,比有人入聖還要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枯木真人,第八星門資深長老,第九城城主,第一峰峰主。
壽元不詳,境界不詳,戰力不詳。
有傳言說這位大佬在無盡歲月以前,就已經入聖,在第八星門擁有極高的地位。
但跟其他聖域大能徒子徒孫遍天下不同,枯木真人,從不收徒。
甚至有傳說,就連第八星門的聖主,都曾開口,希望他收下一名弟子,但卻被枯木真人直接拒絕。
一點面子也沒給!
這樣一個有性格的老輩大能,居然會收徒弟?
一時間,無數人朝著第九城方向,蜂擁而至。就算沒資格進入第一峰,也要近距離感受一下那種氣氛。
同時大家都非常好奇,能讓枯木真人破例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凌逸跪在一名道骨仙風老者面前,他不是很明白妖女為什麼會讓他拜入到一個星門聖域的門下,也不清楚這位枯木真人跟妖女之間是何關係。
但他還是來了,也見到了這位枯木真人。
見面之後,沒等他開口,這位道骨仙風的老者便露出一個微笑,對他說道:「你來了?」
直到現在,凌逸稀里糊塗的拜入枯木真人門下,聽著悠揚的十八聲古鐘轟鳴,腦子裡依然有些沒回過神來。
心裏面疑團非常多,最大的可能,這是妖女釘在星門內的釘子!
可仔細想想,眼前這位聖域大能無論境界還是年齡還是資歷……各方各面,似乎都不比妖女差多少吧?
難道這枯木真人和妖女的關係,就像廉平平那群人和自己?
他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一件事:他已經成功的,成了第八星門的一名弟子。
是的,就是這麼簡單。
簡單得如此不可思議。
嗖!
嗖嗖嗖……
一大群形象各異的人,直接闖到第一峰的拜師現場。
臉上全都帶著驚疑不定的表情。
有人甚至來到現場之後,直接發問:「枯木,這是什麼情況?」
這種,在第八星門,顯然身份地位極高。
不然不可能在一個聖域大能面前如此放肆。
其他直接闖到現場的人也都差不多,最多語氣稍微客氣一點——
「老傢伙,你要收徒弟?」
道骨仙風的枯木真人面對一群人的疑問,眼皮都不抬一下,耷拉著眼皮,淡淡說道:「你今入我門下,從此後就是我的弟子,切記不可為禍眾生。」
凌逸跪在他面前,等他繼續往下說。
但老頭好像說完了。
「沒了?」凌逸抬頭,嘴角輕輕抽了一下。
「沒了。」枯木真人說道。
「……」
這麼草率的嗎?
門規就一個?
除了不可為禍眾生……難道就沒別的了?
小學生守則還好幾十條呢……
「叩首!」枯木真人連個弟子都沒有,所以連司儀都沒有,所有活兒都自己幹了。
就連剛剛那十八聲鐘聲,都是老頭自己敲的。
凌逸三叩首。
「起來吧,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徒弟了。」
凌逸多少有點懵,甚至沒有些沒反應過來,心說這就完事兒了?
來的一群人都被枯木給無視了,到這會兒終於忍不住。
一個同樣道骨仙風的老者瞪著枯木真人:「不是,我說枯木,這小子誰呀?」
「我徒弟呀。」枯木真人兩道白眉一挑,淡淡說道。
「我是說,他叫什麼名字?還有,他何德何能?怎麼就成你徒弟了?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啊?」道骨仙風的老者連珠炮似的,一點都不像個聖域大能。
倒像是一個滿腦子八卦的好奇寶寶。
「關你屁事?」枯木掃了這人一眼,又看向其他人,淡淡道:「我收個徒弟,你們都來做什麼?和你們有關係?」
「老傢伙,你這太草率了吧?有你這麼收徒弟的嗎?」另一個青年模樣,但渾身上下都寫著「強大」二字的男子看著枯木真人。
「我有違規嗎?」枯木真人看向這人:「再說,就算違規,那也是我的事,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青年模樣的男子皺眉,認真想了想,似乎也沒能找到枯木真人違規的地方。
畢竟收徒屬於私事,只要自己認準的人,別人根本無權干涉。
聖域收徒,唯一需要對外交代的,就是敲響山峰古鐘十八下,表示有大事發生。
就這十八下古鐘,都是老頭自己親手敲響的。
耳朵不聾都能聽見。
「他是什麼來歷呀?枯木,你可不能犯糊塗,弄些來歷不明的人在身邊。」有人提醒道。
枯木真人冷笑兩聲:「星門什麼時候有這種規矩了?你們的弟子來歷都向我報備了嗎?要不你們先說說各自弟子的身份來歷?說說他們的父母雙親都是何許人也?」
一群人頓時語塞。
這種事,其實非常私密。
因為有些聖域收徒,說是弟子,實際有可能是私生子,或女……
一些要臉的老聖人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偷摸出去玩,有時候不小心就會弄出一男半女來。
自己的種,總是要管的。
沒辦法公開帶回星門,便會用收徒弟的方式收到自己身邊。
悉心培養,就像自己親生的一樣。
呃,應該就是親生的……吧?
反正這種事,在星門並不罕見。
沒有人會願意把這種「弟子」的身份公之於眾。
所以被枯木這麼一懟,來的這群人頓時全都沒詞兒了。
但這幫老東西也都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有人衝著枯木真人擠眉弄眼的問道:「這該不會是你私生子吧?」
「滾你媽的。」道骨仙風的枯木真人舌綻芬芳。
跪在那的凌逸差點當場笑出聲來,之前的各種疑惑,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無它。
這老頭兒很合他心意!
人生在世,想要活得通透一點,不就應該嬉笑怒罵隨心所欲嗎?
為了裝個文明人兒非得讓罵娘的話在肚子裡來回翻滾,累不累?
凡事只要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需要對誰有個交代?
交代你奶奶個爪!
「本尊今天收徒弟,大喜的日子呢,都悠著點,少來攪局昂!」
「爾等有那心意,就送一份見面禮過來,沒那心意本尊也不稀罕,趕緊滾出這裡。」
枯木真人繼續舌綻蓮花口吐芬芳,冷笑看著眼前這群人:「你們的私生子私生女想塞到本尊這裡沒能成功,就心生嫉妒是吧?本尊收個徒弟你們趕忙巴巴的跑過來過問一下,你們算老幾?」
「真人怎麼還是那麼火爆?」一道清朗的聲音,自遠方天空傳來。
隨後,一道七彩虹橋……自遠方出現,一直延伸到第九城第一峰這裡。
下一刻,仙樂飄飄。
巨大紫色華蓋之下,一名白衣青年安坐在一頭慈眉善目耷拉個眼皮的白色老虎身上。
四周站在一群氣場強大的人,持各種禮器。
跟年畫兒似的。
仙子舞蹈,仙女奏樂。
凌逸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嘖嘖兩聲:這排場……怕不是星門聖主才有的吧?
枯木真人抬頭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淡淡說道:「想不到我這老傢伙收個徒弟連聖主都給驚動了,還真好大面子。」
草。
真的是聖主?
這麼容易就看見了?
都不矜持一下就來?
凌逸直接從地上站起來。
一群之前就來到這裡的人看得大皺眉頭。
這是從哪冒出來的野小子?
太沒規矩了吧?
聖主駕臨,你什麼身份,敢站著見?
「過來到我身邊。」
枯木真人根本沒在意凌逸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這事兒,反倒一臉欣慰笑容,那表情跟老父親護犢子沒什麼兩樣。
凌逸溜溜達達來到枯木真人身旁,小聲問道:「這就是聖主?」
「對,看著是不是特能裝逼的樣子?」
枯木真人的聲音同樣也很小。
但問題是……在場這些人都特麼是聖域大能好嗎?
就連第一峰上的童子,都快渡劫巔峰了!
你們兩個就算想要議論,難道就不能用傳音的方式,多少表達一下尊重?
這種小聲議論,在聖域生靈的耳中,跟洪鐘大呂的轟鳴巨震有什麼分別?
更讓他們崩潰的還在後頭。
凌逸點點頭:「是有點,排場可真大。」
「……」
所有人全都無語了。
第八星門有一個無法無天的枯木真人還不夠?還要來一個小枯木?
華蓋下那白衣青年聖主都忍不住微微皺了下眉。
馱著他那頭慈眉善目的白色老虎也翻起眼皮,瞄了凌逸一眼,充滿人性化的眼神裡帶著幾分好奇。
小傢伙膽兒挺肥呀?
但大人物都有一項共通的本領,名曰:唾面自乾。
所以都當沒聽見。
第八聖主由遠及近,來到第一峰,那巨大華蓋之下,白衣聖主面帶微笑,上下打量凌逸一眼,淡淡道:「賞。」
有侍女從他身邊走向枯木真人,手裡端著一個托盤。
托盤之上,放著一枚銀白色的戒指。
從外表看不出什麼神奇之處,但聖主賜下,想來不是什麼凡物。
早先來到這裡的一群人全都看得直皺眉頭,有人甚至難掩眼中嫉妒。
同樣是聖域收徒,別人就從來沒得到過聖主賞賜。
這,還是第一次。
憑什麼呀?
沒想到枯木卻是微微一皺眉,看著白衣聖主,有些不信任的問道:「你沒在這上做手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