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會讓你愉悅的
桂林路,洋房。
陸橋山正在清理帳目,桌子上放著的是一大盒雪茄。
「鳴!
「真香啊。」
他拿起一根,閉上雙眼迷醉的聞了一鼻子。
「桂芬,上個月咱們進帳了六根大黃魚,兩千三百多美元。」陸橋山美滋滋道。
「咋進帳這麼多?」李桂芬驚喜道。
「上次戴笠來津的秘密使命,盛鄉賣了個不錯的價格。
「還有不少人托我辦事的。
「主要還是洪智有賣酒的利潤高。
「這小子給咱們的酒品質不錯,讓利也多,陸明跟他那幾個同學一倒手,翻翻的掙。」陸橋山笑道。
「你說洪智有哪來這麼大本事。
「一個小秘書,沒山頭,沒背景的,咋啥人都認識,啥都能搞到。
「你就說楊文泉那幫人多橫,以前你去裝監聽設備,還差點動槍打起來。
「洪智有一句話就搞定了。」
李桂芬一臉不解的問道。
「頭髮長,見識短,誰說他沒背景的。
「站長就是他的後台。
「站長的後台是建豐,是咱的老鄉鄭介民。
「有這背景,他啥事辦不下來。
「天下之事無非一個利。
「洪智有最大的本事,花錢能辦事,事還辦的漂亮。
「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陸橋山門兒清的笑道。
「橋山,我聽說他攬活,美金都是按萬算的。
「要不你也讓他攬幾樁大活。
「就這兩千三千的,咱得攢到啥時候去?」李桂芬道。
「你想什麼呢?
「拿多大碗,吃多少飯。
「大活都在吳敬中手裡把著呢。
「等哪天我當上站長,坐鎮一方的時候,就有這個資格了。」
陸橋山很不是滋味的嘆了口氣道。
「哎,你說咱這個副站長啥時候能落實啊?」李桂芬道。
「誰知道呢?
「老吳反正是鬆口了,就等立大功抓大魚了。
「可惜礙著個馬奎,老擋我的道。
「本來已經把控了一位地委要員,但馬奎是主抓這事的,我插不上手啊。
「這人以前還是毛人鳳的侍衛,頭上頂著欽差銜。
「不好辦啊。」
陸橋山搖頭輕嘆了一聲。
「不說這個了。
「小富即安,至少眼下收成是日益漸好。
「不說這個了。
「今兒也開個洋葷。」
他揚了揚手中的雪茄,笑容燦爛極了:
「洪智有送我的。
「古巴進口的極品貨,邱吉爾抽的那種。
「一根在黑市價值兩美金。
「快,拿火槍給我燙一根。」
李桂芬雙眼一圓,一把奪了過去:
「就你這一口兩美金。
「做什麼美夢呢。」
「你——....」」
1
陸橋山撇嘴板臉,剛要罵上兩句。
家裡的老媽子在門外喊道:
「陸先生,門外有個叫洪智有的想見您。」
陸橋山大喜:
「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就喜歡這小子找我。
「財神爺來了。
「去,準備點瓜果。」
他一邊說話,一邊換皮鞋,親自出門迎接。
「山哥,嫂子。
「這麼晚了,沒打擾你吧。」
洪智有拎著禮品,換了脫鞋打招呼。
「怎麼會呢?
「我家老陸剛剛還在說,你這當弟弟的有些時日沒進門了,想請你過來吃飯呢。」李桂芬很會來事的笑道。
「山哥和嫂子這是還沒吃?」洪智有笑問。
「沒「他在算帳呢,托你的福,掙了點小錢。」李桂芬也不瞞他。
「去,去。
「婦道人家,哪來這麼多話。
「趕緊給鴻運茶樓打電話,叫幾個好菜,我跟智有喝兩杯。」
陸橋山大男人做派的吩咐道。
「別,老陸。
「你沒吃正好,有人請吃你。
「我今兒可是來給你送買賣的。」洪智有笑道。
「好啊。
「我就喜歡買賣,老弟,快說。」陸橋山大喜。
洪智有把孟德軍一家的事說了。
陸橋山沉吟了一下:「孟德軍我認識,他侄子打傷的對家是來頭?
「要是駐軍.」
頓了頓,他看著洪智有笑了起來:
「就是駐軍的人也不怕,不還有老弟你嗎?」
「橋山,人洪秘書自已就能解決,還用得著找你。」李桂芬端上來水果,順嘴笑著插了一句。
「嫂子,瞧您這話說的。
「山哥的威望和資歷不是我能比的,我那點麵皮都是靠錢砸出來的。
「真要辦事,還得是陸大處長。
「你怕是不知道,諾大一個津海站都是他挑著的—」
洪智有藉機吹捧了起來。
「老弟,你呀,太厚道,太實在了。」陸橋山喜不自勝的指著他道。
「就說這人吧,我還真不太好搞定。
「警備司令部稽查隊的陸玉喜你認識吧?」洪智有問。
「認識,我的小老鄉,關係還不錯。」陸橋山道。
「那就對了。
「陸玉喜很受警備司令部李參謀器重,稽查隊這兩年沒少整活。
「這傢伙向來比較狂。
「被打傷的就是他外甥,那是放了話的,必須讓孟局長的侄子償命。
「據說還在黑市找人了,要打黑槍。
「孟局長一家慌了,這不讓人找我這來了。
「山哥,活我給你了。
「不多,就這個數。
「大的。」
洪智有五指抓了抓,示意道。
五根大黃魚—···陸橋山大喜輕拍胸口:
「老弟,別人我不好說,陸玉喜我肯定能搞定。」
「孟局長在萬家酒樓訂了桌。
「要不您現在約下陸隊長,今兒就把這事了了。
「孟局長說了,只要了,立馬讓人連夜把金條送您家裡來。」
洪智有說道。
「好說。」
陸橋山起身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號碼:
「喂,餵啥,我是你山哥。
「萬家酒樓,好久沒聚了,我請你吃頓便飯。
「對,現在就過去。」
掛斷電話,陸橋山笑道:「搞定了,老弟一塊過去吃飯嗎?」
「我就不去了吧。
「孟局長那邊已經訂好桌了。
「我去了,人家還以為我也想拿一筆,別嚇跑了。」
洪智有風趣笑道。
「那行,你我是兄弟。
「客套話不多說,以後用得著你山哥的地方,儘管開口。」
陸橋山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的,山哥你忙。
「我還有事先走了!」
洪智有跟李桂芬打了聲招呼,自行開車離開。
晚上八點。
福德茶樓,二樓包間。
左藍先一步到。
她走到窗戶邊,看了眼對角的萬家酒樓,
從對面的窗戶恰好可以看到這個位置。
她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喊道:
「夥計,上酒菜。」
八點整。
一身黑風衣,戴著圓帽的馬奎快步來到了包間。
他沒有說話。
而是警惕的四下看了一眼。
包間還算乾淨、亮。
出於職業素養,他走到窗戶邊,盯著對面看了幾眼,確定沒什麼問題後才坐下來。
「說吧,找我什麼事?」
馬奎摘下帽子放在一旁,拿起筷子逕自夾菜喝酒。
「你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左藍笑問。
「有啥怕的?
「你們那個黃忠一盆屎潑在老子頭上。
「我現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死也沒啥兩樣了?」
馬奎冷笑道。
「找我什麼事?
「別告訴我,你要叛變什麼的,那都是鬼話。」
頓了頓,馬奎直接了當道。
「叛變?」
左藍搖頭微微冷笑,接著說道:
「我們地委和交通站在津海近半年來屢屢受挫。
「尤其是吳敬中上次的天網計劃,更是險些讓組織遭受重創。
「如今戴笠死了,軍統面臨重新洗牌。
「我們想津海換個站長。」
「換個站長?你們是委員長,還是鄭介民啊?」馬奎冷哼道。
「我們當然不是。
「但你可以換!
「我知道你一直在調查吳敬中。
「你知道的,吳敬中最初是我們的人,雖然叛變投了軍統,但他的根子是在的。
「而且此人善於投機。
「過去投軍統,現在嘛,也想往老東家押寶。
「所以,有些事你知道的·——」
左藍欲言又止。
「知道?
「知道什麼?」馬奎冷眼看著她道。
「上次軍調密派人員名單泄露。
「戴笠來津海的秘密使命。
「還有秋掌柜的一些事情——
左藍滑了滑茶盞,美眸透著一絲神秘道。
馬奎有些動心了。
「他都給你們泄露情報了,你們還要搞掉他?」他不解的問道。
「這我不能說——.—..」左藍笑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
「站長讓劉雄密派延城的佛凳,查到了余則成的一些線索。
「你是想搞掉吳敬中,保護余則成。
「又或者上邊新派來的,會是你們的人?」
馬奎狐疑說道。
「隨你怎麼猜。」左藍道。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找自己的同志,余則成!」馬奎咬字很重。
「馬隊長,你誤會了。
「首先,余則成不是我們的同志。
「我跟他有過一段舊情,不想讓他牽涉其中。
「最重要的是,戴笠死了。
「他不像你,能上達天聽,有毛人鳳這尊靠山。
「其實你也用不著這般消沉,據我們可靠的消息,軍統大概率實際掌權的還是毛人鳳。
「你們的委員長不會自廢武功,丟棄這把利劍的。」
左藍說道。
「那就借你吉言了。
「你說的對,你們是什麼原因不重要。
「吳敬中跟漢奸勾結,屢屢壞我抓票大事,密謀殺害劉雄、李平,這些都是鐵一般的事實。
「既然有證據,那就拿出來吧。」
馬奎道。
「馬隊長,我幫你,你也得有點表示吧。」左藍放下茶杯,揚眉問道。
「可以,你想我做什麼?」馬奎問道。
「黃忠一直被你們關在站里。
「他尚且不知道我們雙方的交換計劃。
「我有兩個請求。
,讓你們的人停止對他的折磨。
二
合適的時候,我會給你一封密信,你交給他,以免他熬不住或者選擇就義。
「這個請求不過分吧。」
左藍道。
「嗯,這都是小事。
「我可以滿足你們的要求。
「不過,你必須得給我吳敬中通票的確鑿證據。」馬奎點頭道。
「放心。
「我留了一份有關穆連城泄密的電話錄音。
「裡邊有清楚交代吳敬中是如何把這些情報內容透出來的。
「而且,我們還有些電文的存檔。
「到時候我可以交給你。」
左藍道。
「太好了。
「要是能拿到錄音、電文,我必將吳老賊置於死地。」
馬奎大喜道。
「至少得看到一點誠意吧。
「明天——
左藍放慢語速,左拖右拖,她終於看到對街陸橋山坐了下來。
對面福德茶樓。
「陸處長,恭候大駕,快入座。」
孟德軍連忙抬手相請。
「孟局長客氣了。」
陸橋山徑直在靠窗位置坐了下來。
「是啊,萬家酒樓前不久剛裝修過,老闆特意給咱們留了個靠窗位置。
「通風。
「關鍵這家酒樓的菜,尤其是黃金豬蹄,那是名滿津門啊。」
孟德軍的弟弟孟文趕緊解釋道。
「靠窗好。
「我就喜歡靠窗的位置。」陸橋山道。
早些年在贛西時,他也是情報線的老手,沒少外派出任務。
對一名情報員來說。
靠窗有很多好處。
一旦有危險,可以隨時跳窗。
還有,就是能看到很多事情。
入了席。
閒聊了幾句,一身黑西裝,頭髮油膩,留著絡腮鬍須的陸玉喜來了。
「山哥,怎麼還勞你請———
陸玉喜滿臉堆笑,剛要說話,他就看到了孟文和孟德軍。
登時,臉一拉轉身就走。
「這!」
孟家兄弟一看傻眼了。
「喜子,喜子。」
陸橋山趕緊起身一把拉住他,拽到了邊上,陰沉著臉問道:
「怎麼,現在做了稽查隊長,我的面也不給了?」
「怎麼會?
「要沒山哥你用情報餵我,我哪當得上隊長。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我這不做做樣子抬抬山哥你嘛。」
陸玉喜嘿嘿乾笑道。
「嗯,這還差不多。
「我記得你沒妹妹啊,怎麼就成你外甥了?」陸橋山問。
「什麼狗屁外甥。
「就是別人托關係找的我,嚇嚇這幫拿筆桿子的,搞倆小錢,
「既然山哥你出馬了,兄弟繞道就是了。
「天大地大,山哥您的面子最大。」
陸玉喜諂媚道。
「咱倆是老鄉,你心裡裝著我,我很高興。
「回頭虧待不了你的。」
陸橋山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說著,勾著他的肩膀來到了桌上。
陸玉喜擺出一副冰冷之態。
這讓孟家兄弟很緊張。
一通陪酒、熱聊後,孟家兄弟當場開出價碼。
陸玉喜兩根小黃魚。
陸橋山五根小黃魚。
這事就算了了。
大家都撈了錢,自然是一團和氣,
「陸處長,陸隊長,那這事就拜託你倆了。」
酒足飯飽,孟德軍兄弟起身準備告辭。
陸橋山與陸玉喜起身送走了二人。
「金條拿一根給我。」沒了外人,陸橋山開口道。
「山哥,你這—」
陸玉喜砸吧著嘴,有些不情願。
「吃水不忘挖井人。
「這活是洪秘書攬的,不得分人家一份?」陸橋山道。
「山哥,你五根,我才兩根。」陸玉喜撇嘴道。
「你能跟我比嗎?
「我給你輸送的那些情報,都是從黑市花大價錢買來的。
「還有,你是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呢,有老婆孩子。
「陸明在二廳打點關係,每年的開銷都是海量金錢。
「拿來!」
陸橋山板著臉道。
「好吧。」
陸玉喜摳摳索索的拿回了一根遞給了陸橋山。
「小家子氣。
「就你這樣再幫你往上扶,我看也是個廢物。」
陸橋山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
「別介啊,我的親哥。
「咱倆可是老鄉,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事您得多想著我點。」
陸玉喜嘿嘿乾笑。
正說著,他臉色忽然一變,沖陸橋山使了個眼神:
「山哥,你快看。」
陸橋山側頭往對面一瞅。
正見馬奎和左藍有說有笑的,兩人還碰杯來著。
「馬奎?」
陸橋山神色一緊,旋即咬著牙花子搖頭輕笑自語:
「好啊。
「這都一塊喝上了。
「怪不得我讓余則成策反左藍,他左右不願意。
「原來根子在這啊。
「峨眉峰!」
「山哥,你家裡出內鬼了。」陸玉喜自然是認識馬奎的。
「這事你不要聲張。
「搞不好,說錯話腦袋、帽子都得掉。」
陸橋山嚴正叮囑。
今晚他沒帶相機,沒有確鑿證據馬奎是不會認的。
就像上次在黃忠院子外。
都拍到他了。
就因為沒露正臉,楞沒釘死他。
「明白,我就當今晚沒來過。
「山哥,馬奎這鬼很陰。
「上次在碼頭查紅票的公會,特麼的還給了我一拳,現在我還吃中藥呢。」
陸玉喜提醒道。
「知道。
「他蹦不了幾天了。」陸橋山關上窗,隔著一條細縫邊看邊道。
「馬隊長,那就祝咱們合作愉快。」
左藍注意對面窗戶關上了,知道陸橋山已經看到,站起身伸出玉手準備告辭。
「愉快個屁。
「東拉西扯,沒半點乾貨。」
馬奎一口悶干酒水,不爽罵道。
「今天就是跟你先打個照面。
「三天後,還是這個點,這個地方,我會讓你愉快的。」
左藍笑了笑,起身離開。
翌日。
洪智有來到站里。
哪怕隔了一宿,還是暈軟的厲害。
他趕緊沖了一杯站長送的鹿茸粉,效果還不錯,立馬精神了不少。
瑪德,色是刮骨鋼刀。
要克制了。
剛坐下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
一接,居然是蕊蕊打來的:
「智有,給你一個驚喜,你猜是什麼?」
「什麼驚喜?」洪智有問。
「我有了!」蕊蕊道。
「有錢?」洪智有第一反應。
「有咱倆的寶寶!
「恭喜,你要喜當爹了!」
那頭傳來蕊蕊調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