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第一次來?」
昏暗燈光下,他坐在角落裡深埋黑暗中,與周圍人群相隔離,很低調。【記住本站域名】
窈窕淑女,從來不會讓男人拒絕。紳士也好,虛偽也罷,總不會粗魯趕人離開。
海藍色大開叉連衣裙,如魚鱗般星片點綴在柔軟面料之上。不同於大多數女人盤發梳馬尾,這裡的女人大膽、奔放。又如眼前女子,黑絲自然垂落胸前,落落大方,行走間,宛若漣漪層層疊浪,若隱若現的一抹雪白勾人心弦,卻不顯放蕩。
「我叫雅思,不請我喝一杯?」雅思笑容迷人,聲音清脆香甜很難讓人反感。
「請。」
褚文昊提起洋酒給倒了三分之一,從容淡定的氣勢引得雅思興趣盎然。蓮步輕移端坐身邊,身體不自然微微接觸,若近若離剛剛好勾而不穢,引而不明。
「乾杯。」
「怎麼稱呼?」好酒量,一口乾掉,斟酒間輕聲詢問。
「豐臣。」
「風塵?」雅思聽到掩嘴偷笑,「長官是在暗諷雅思不知廉恥落入風塵嗎?」
不,我在試探你是不是日本間諜。褚文昊嘴角上揚,卻言:「國富而昌盛,國泰而民安,今逢亂世你我都苟且偷生罷了,豈有譏笑之理。」
「咯咯咯...」雅思笑了,笑的酣暢淋漓,笑聲感染周圍人群不時投來觀望,「新鮮,新鮮。雅思十三歲離家,在這亂世苟活換得一份溫飽,卻從來沒把心放下,卻不知道哪裡是家。渾渾噩噩憑藉略有姿色,混跡軍武行當,為的是想看看幾時能國泰民安。可惜,可惜,遙遙而不期,無處安放的心像海中枯骨,時刻在遊蕩。」人跟人很奇妙,有時候一句話,一個眼神就知道彼此是否理念相同。相反,在努力也換不了情投意合。
「風塵,我說我喜歡你,你信嗎?」雅思雙眼炯炯盯視,大方說出心中感受,不似小女兒家般欲迎還拒。
褚文昊詫異望她,好勇敢的女子。「倒是我的榮幸,你來這裡多久了...」對於一無所知的軍官俱樂部,好奇。
雅思很聰明,把桌上帶皮的花生一顆顆剝開放置面前,「去年六月來的,原本想托人找個活計謀生,卻不想把我賣到這裡來。我恨那個混蛋,卻也感謝他,在這裡逢迎男人總有一份希望。可惜,時間越長,我的心也就越冷,能來此消遣都是黨國軍官,換句話說都是民族精英,然而我看到的卻污穢不堪,毫無軍人氣概,男兒本色,蠅營狗苟之輩罷了。」
仿佛擔心褚文昊生氣一般,小心一眼,「你不怪我說話直接吧?」
「無妨。」
雅思得意微笑,她笑自己沒看錯人。「你不要看這些人出門各個喊著為國為民,實則貪生怕死之輩,紙醉金迷。俱樂部里有酒店、客房等等一應俱全,只要你有錢可以三月不出門,稱之為酒池肉林好不為過。來此消遣娛樂同時私下串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黨國有多少支軍隊就有多少人在這裡。幹什麼呢?收集消息,探聽情報,觀望各軍態度匯報給自己長官。利益共存,相互提攜,世襲罔替,可怕程度任誰都不敢管。」
褚文昊眉頭深皺,很是不滿掃其一眼,「軍人是國家脊樑,豈容你詆毀!」
「生氣了?」
雅思不以為然笑言:「你說個人,我幫你看看根骨,若說錯,今晚你打我屁股。」
嘴角抽動幾下,心道真猛士也。
「梁曉東。」
「梁曉東?」雅思微楞,像是在腦海里翻找記憶,旋即釋然笑咪咪道:「城防營二十五軍少校參謀,二十六歲,岳父參謀長李守源,老家河南父母早亡,黃埔軍校第十三期步兵科,畢業後......」隨著她念叨卻把褚文昊震的張大嘴巴啞口無言。
「哼哼,厲害吧。」雅思得意舉舉秀拳,「本姑娘非浪得虛名,只要來過一次,小本本都給他記著。」
褚文昊深以為然,舉個大拇指,「厲害,各人履歷都屬軍事機密,你是怎麼知道的?」
雅思沖他眨動大眼睛,「你娶了我,我就告訴你。」
褚文昊手扶額頭,「我結婚了。」
「沒關係,我可以做小。」雅思一點都不介意,「我還沒出閣呢,你放心,我不是蕩婦。」
褚文昊抱著懷疑眼神上下審視,誰信啊。
「先說。」
「你先答應!」
「先說!」
「你先答應。」
調情間,雅思敗下陣來,抱著胳膊附耳輕語:「俱樂部老闆手裡有本秘密帳冊,記錄所有來玩過的軍官資料。我給他收拾臥室時看到過,偷偷拍照留念,作為看家本領。小雅本是聰慧之人,日日觀摩記在心裡,沒跟任何人說過,你不要我,我只能快點逃命免得你出賣我。」
褚文昊感受到胳膊傳來的柔軟,卻毫無漣漪,端著酒杯發愣,「你們老闆怎麼知道的?」
雅思輕輕頜首示意:「俱樂部養了三百七十六名身段樣貌極好的女子,專門服務來往軍官。首要任務必須知道接觸的人姓甚名誰,每人問幾句,客人走了先匯報上去做記錄,時間久了全都露底。我記住的有一百三十七人,檔案冊只是其中一本,還有三本鎖在保險柜里,人數差不多在九百人左右。最低的國黨少尉,最高的國黨少將,各地軍團都有人往來,我總覺得老闆不似好人。」
褚文昊聽完,腦中亂想,瞳孔放大,指定不是好人,好人誰敢如此!
認真看向雅思,「老闆是誰?」
雅思很會聊天,「不說了,你要是不娶我,我不會再說。」
褚文昊深吸口氣,「娶娶娶行了吧,快點說。」
「真的!?」雅思拽著胳膊眨著大眼睛確認。為了黨國犧牲又何妨,嚴肅點頭,「真的!」
「耶!」雅思激動揮舞秀拳,乾脆整個人鑽到他懷裡,「你知道的,我很信命,更信緣分。你是我看重的男人,生死自會相依,不離不棄。」像是在訴說心事,又像是一顆心終於找到歸宿,高興到淚眼婆娑,久久哽咽。
愛情來的迅疾,讓人猝不及防,安慰自己,一切為了黨國。
鼻尖淡淡發香,輕輕拍了一下小腦袋,「先說正事。」
「好,」雅思收淚起身小聲道:「背後老闆都是國黨軍事委員會裡面大佬子侄,總計十人,聽說孔宋陳三家也有參與。但平常主持事務收集資料的人叫宗澤,生意人,四十五歲,平常住在山上很少有人見過他,我是因為....因為特殊原因才能登山接近他。」
「宗澤?」
身後有國黨軍政大佬撐腰不意外,沒有才意外呢。這裡不是娛樂場所,而是聚義堂,有事沒事交換交換意見,仗該怎麼打,事該怎麼做,模模糊糊間就能確定八九,在開會研究時脈絡基本摸透。
事情他不敢查,一查就腦袋不保。
宗澤,抽空再言。
「你為何要跟我說?不怕我告密把你抓起來?」褚文昊端酒笑問,他不是阿三,總要問一句。
「呵,想耍賴是吧。」雅思倒也大方,「我看你順眼,想嫁給你。一會幫我贖身,三十萬法幣,我知道你有。」
褚文昊磕著花生,詫異一眼,「好眼力。」看來有人要用他,不打算再問,日本間諜的可能性不大。
「你知道我是誰?」
雅思笑眯眯給他倒酒,「不知道,你不是叫風塵嗎?我就當你是個風流少爺,今晚把我娶回去糟蹋一番。」
「說說,梁曉東每次來都見誰?」
雅思攥著他的大手把玩,低聲念叨:「梁曉東去年八月登門,起先只是找個姑娘喝酒聊天,每個月來一次。今年三月開始每月兩次,品味與常人不同,每次來都讓麗麗服侍。麗麗來的比我早,長相一般,皮膚略黑,卻很精靈,年齡三十五歲,是我們這裡最大的女子。六月份後每月三次,到上個月平均兩天來一次。今月初應該會...」正說著話,一襲少校軍裝的梁曉東進門,獨自奔著最北側而去,相距褚文昊五米左右。
褚文昊悄悄觀察一舉一動,輕車熟路要了酒水後靜靜等待,沒多久雅思說的麗麗出現,兩人舉止親昵,麗麗乾脆做到梁曉東腿上,斟酒調笑好不自在。
「看到了嗎?」
「最丑莫屬麗麗,卻死不悔改,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
褚文昊沉思,好地方,情報傳遞再也沒有比這裡安全的地方,誰敢來這裡撒野,就算軍統也要退避三舍。而且情報收集很方便,誰跟誰接觸過,誰跟誰一夥根本說不清楚,且消息隨時能收集,來此軍官定有鼴鼠跟日本間諜。
「一直這麼長情嗎?」
「是啊,一直這麼長情。」
褚文昊點燃香菸,「你們平時住哪?能隨便出門嗎?」
「不盡然,被官家看上帶出去消遣的可以露宿一晚,第二天要回來。其餘人只能留在山上隨時侍奉,沒有指令不能下山一步,私自下山抓住打死,畢竟有幾個願意花三十萬贖身呢?」
「麗麗年齡大,只能老死山中,歡顏時,就是見他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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