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聲驚醒屋內所有人,不自覺的向外看去,親戚朋友回身之際看到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的少年。少年目光如炬,滿頭白髮,提著行李箱靜靜矗立。
「文昊,是文昊回來了...」親戚開始喊叫卻沒有靠近他,只是讓出一條通往正堂的路出來。
褚父褚母聽到喊聲知道分別兩年的兒子回來了,很想起身去迎接,卻沒有這麼做,因為君家人還在,不能失了禮數。
父母不能失禮,孩子可不在乎那麼多,尤其是小孩子。一個小身影邁著小碎步沖向門外,邊跑邊喊:「舅舅,舅舅...」
褚文昊看到小傢伙放下行李箱,蹲下身子張開雙手抱住衝過來的身影。
「舅舅...」小男孩很是親切的喊著,大眼睛嗚溜的看著他,攬住他的脖子。
「小磊,沒想到是你第一個出來迎接舅舅,說說,有沒有想舅舅啊。」褚文昊一臉笑容,對這個小外甥很是喜愛。
「想了,舅舅我的禮物呢?」小磊伸出小手問他要禮物。
「好啊,原來是想禮物了,不是想舅舅啊...」
「小磊快點下來,不要賴在你舅舅身上。」說話時一位溫婉賢淑的女子急步走來,呵斥自己孩子的時候,滿眼睛打量褚文昊。
「大姐。」
這是褚文昊大姐褚清雯,比他大五歲,結婚比較早,從小知書識字現在教書育人氣質自然不錯。
「好好好...」褚清雯答應著圍著他轉了一圈,「兩年沒見小弟長高了,也長大了,還是這麼精神帥氣,姐姐很高興。」
「哈哈哈...那有這麼夸自己家弟弟的,大姐也是漂亮了很多呢。」姐弟兩人打趣幾句。
「少貧嘴,進去給爹娘請安吧。」
「嗯。」
褚文昊抬腳往裡走,身後的小磊還不忘喊:「舅舅我的禮物呢?」
「一會拿給你。」
一步一步走向正廳,每一步都很沉重,這些來看熱鬧的親戚只是喊了幾聲名字算是打招呼了,褚文昊點點頭算是回應。
一步跨進大廳,看到坐在正廳太師椅上的兩老,褚文昊眼睛都紅了。差點掉下眼淚來多麼熟悉的面孔,多麼親切的笑容,這是他死前曾在腦海里浮現的畫面。
今生再次重溫舊夢,內心感慨良多,急步來到兩老面前像是用盡平生力氣,撲通跪在地上。
「爹娘,兒子回來了,兒子很想你們。」說完話砰砰磕了三個響頭,久久不敢起身,眼淚不爭氣的流淌而出,這是上一世欠的!
「我兒快起,我兒快起。」褚母上前托起褚文昊,看著面前高大英俊的兒子,內心充滿驕傲。抓著兒子的手就不放開,不停的打量嘴裡囔囔:「好好好,我兒長大了,是個大人了,為娘很欣慰。」說著這眼淚也不自覺流下來,兒行千里母擔憂,娘想兒來淚雙流。整整快兩年沒見自己兒子了,豈不想念。
母子團聚的溫情,周圍的親友都默不作聲,這是人之常情。
褚父一雙手死死抓住椅子,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暴起的青筋還是出賣了他。
「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如此失禮。文昊還不給你二叔、三叔請安,站在那幹什麼,沒家教!」褚晟宸為人死板,注重禮樂家教,尤其是家族規矩不能沒大沒小,要尊敬長輩。
「是,爹。」
褚文昊收拾心情,這壓抑許久的心結今天終於打開,讓他整個人輕鬆了很多,通透了很多。
來到坐在左側椅子上的男子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二叔。」面前男子正是褚文昊二叔楚晟睿,南開中學校長。
「好好好...」
「文昊長大了,出息了。現在又是黨國軍人,很好,保家衛國才是我褚家兒郎。」
「多謝二叔教誨。」
又來到並排之右的男子身邊,這是他三叔褚晟雄,重慶女子學院校長。
「三叔。」說著鞠躬一禮,這都是褚家規矩,出遠門回來都要給長輩請安,當然這說的是男方,女方抱應有的尊重就好了。這沒辦法,越是這樣的家庭女子地位越低,根本沒說話的份,當然還是有例外的。
「好!你現在是軍人,三叔受你這一禮有些僭越之嫌。不過我是長輩,就不講那些。很好,三叔很高興,我希望有一天你穿上黨國的將軍軍裝再給我施一禮,那三叔死也明目了。」這褚晟雄從小有個軍人夢,奈何走的是文人路線,這輩子沒啥希望了,褚家孩子大部分從事教育相關工作,只有這褚文昊選擇去考軍校,如今學成歸來光耀門楣豈不高興。
「多謝三叔認可小侄。」
「哈哈哈...」
褚文昊對著坐在身後兩排的婦孺點頭算是施禮了,這沒辦法,後邊的都是叔嬸,堂兄弟姐妹,沒幾個比他大的,就不需要鞠躬問安了。
廳內北側的都是至親三代之內血緣,其餘站在門外的都是遠方親戚,有些出五服的親戚,褚文昊就不用單獨請安。
他們這邊忙的差不多了,坐在南側的君家就開始繼續今天的工作。
「既然你們兒來回來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讓他親口告訴大家他現在的工作以及將來的打算,讓大傢伙評評理,不要說我君家見風使舵,不講道義。」劉君漫看到穿軍裝出現的褚文昊,給她的感覺還算不錯,高高大大,長相英偉,從剛才對待家人的表現來看,應該是的孝順孩子,打算給他一次機會,只要他離開軍統還是可以考慮兩家的婚事。
劉君漫的話剛說完,眾人就把目光投向站在那的褚文昊,以前只是傳言,這些親戚朋友並不相信,現在當事人在這,是真是假一會就知道。
褚母有些擔心兒子,想要阻止他說出來,畢竟一但肯定了很多事就不一樣,就要開口時卻被褚父打斷。
「身為褚家兒郎立身要正,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要遮遮掩掩誤人終生。」褚晟宸算是表態了,只要自己兒子確定是軍統特務,沒說的退婚,不能耽誤人家姑娘的終身幸福。
褚文昊掃了對面一眼,等看到君漫歌時微微一笑,卻被她瞪了一眼。沒管她,今天這事還是要給個交代的,不管是對君家還是褚家都要說清楚。軍統工作不是兒戲,連累家人是常有之事,要讓他們清楚的知道,然後做出選擇。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把話也說明白,免得以後大家受到牽連,怪我褚文昊做事不顧後果。
我可以明確告訴大家,前段時間軍校畢業,被自己老師安排進入黨國情報部門工作。全稱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也就是你們聽到的軍統!」
嘩——
此話剛剛說完室內就炸鍋了,不僅僅是門外的親戚議論紛紛,就算自己的至親家眷也是在那嘀嘀咕咕。
聽說跟當面確認是兩碼事,現在大家已經沒有任何懷疑與爭辯。
褚父、褚母看到自己兒子大方承認,心裡都是一驚,同時充滿深深的擔憂。
「吶,大家都聽到了吧,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親自承認的。」劉君漫起身對著大傢伙說了一句,「不要說我君家無情,我現在給你機會,你只要告訴大家,你明天去辭職然後進政府部門或者軍隊這都行,我君家還認這麼親事。」
眾人聽她說完都不自覺的點點頭,劉君漫說的在理,望向褚文昊希望他明智點。褚父低著頭一個勁的喝茶,沒說話,也沒表情,褚母雖然想支持兒子的事業,卻又不希望他留在軍統,一時之間很是矛盾。
褚文昊看了她一眼道:「軍統是情報部門工作具有很高的保密原則,現在是抗戰時期,每一份情報都關係著前方將士的性命。在軍統也是為黨國出力,為民眾服務的崗位,重慶城裡的日本間諜很多,他們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怎麼收買國人為其提供情報,想著把黨國挖空奴役國人。而軍統的職責就是要找出這些日本間諜,以及那些為日本人提供消息的鼴鼠,這份工作很神聖,同樣很危險,不僅僅是會威脅到個人的生死,同樣會牽連到家裡每一個人。
諸位叔伯兄弟最近的工作停職停業,就是因為我在工作中監視政府高層人物帶來的後果,在這裡我表示歉意。」說著褚文昊對北側家眷鞠躬一禮,起身後續道:「當然,這也是軍統內部出了問題,才牽連到我們褚家,劉阿姨說的很對,繼續留在軍統就會牽連周圍所有親屬家眷,所以你們要想清楚,要不要繼續跟我們褚家來往。」
褚文昊說完這話,主要是看向南側君家以及門外的親戚,里里外外有二十多人。看到他望來的眼神,這些親戚都躲躲閃閃,不敢正視。
褚文昊心中瞭然:「你們要知道軍統有家規,一入軍統生進死出,就是想要退出軍統只能等你死掉以後才可以。」
嘩——
本來還抱著偷偷摸摸交往心態的親戚,聽到這話一個個臉色怪異,相互低聲細語,望向褚家的眼神就很有意思了。
這些他都看在眼裡,道:「我知道諸位的心思害怕受到牽連,這都是人之常情。既然如此為了不讓大家將來被我牽連,願意跟褚家...不!願意跟我褚文昊本家脫離親屬關係的都可以站出來。」褚文昊說完對著自己母親道:「麻煩蕭老師起草一份絕義書,想要脫離的就出來簽字畫押,我會登報說明,二叔、三叔不必有顧慮,這也是為了保護大家。」
蕭靜怡瞪了自己兒子一眼,沒辦法,根據剛才自己兒子所說,想要辭職是不可能了,為避免受到牽連這也是無奈之舉。
寫份絕義書對她來說自然不成問題,她可是研究古代漢語文學的,而且還是歷史老師。起身去取紙筆,心中難免不舍,家族興旺說的就是親戚家眷,都脫離了就成了孤家寡人。
「大家自己決定,不用覺得為難,即便絕義還是熟人,有事還是能相互幫助的,明面上雖然不能往來,暗地裡還是可以的,這主要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沒有其他意思。」褚文昊在解釋一遍,確實保護他們安全,他一個人照顧不過來這麼一大家,說不定哪天就給他們帶來災難。
眾人都在衡量,有些人已經做出決定,其實很好定,現在褚家的情況一目了然,已經被打落神壇,以後得日子可能更狠,遠離褚家是明智的。
最難的還是褚晟睿、褚晟雄兩家,絕義吧顯得太無情無義,好歹一家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這也太說不過去。
不絕義,就算過了今天的關,以後可能還會出現類似的事,沒法生活。
「爹,一會你可要簽字啊!我可聽說軍統內部條令很嚴格,一但有人叛變,其家屬全部要執行槍決,嚴重的要禍及三代。」褚文洲小聲跟褚晟睿說道。
褚晟睿三個孩子,褚文洲是老大在區教育局工作,二兒子褚文明做生意,三女兒褚文靜大學剛畢業還沒找工作,媳婦柳青一直幫二兒子打理生意。
褚晟雄也是三個孩子,褚文章是老大在區政府工作,二兒子褚文台在女子學院當教員,三女兒褚文月在重慶大學上學還沒畢業,媳婦胡淑珍在學校當老師。
褚晟宸家裡就兩個孩子,大姐褚文漱在重慶大學教書,兒子就是褚文昊了,蕭靜怡也在重慶大學教書。
本來是書香門第不愁吃不愁穿,現在全部被打回原型,在家裡反省思過說沒有怨言那指定是假的。
最為難的褚晟睿跟褚晟雄,兩人作為一家之主決定著家人的命運。真要是簽了可能不受連累,卻捨棄了親情。
褚晟宸喝了口茶道:「你們兩個不用為難這只是權宜之計,為了下一代的發展。不會因為簽了絕義書就斷了血脈親情還是可以走動的,只是低調一點而已。」
「大哥這...」
兩人也是為難,褚晟宸抬手示意他理解,不會怪責他們。
「爹,大伯同意了,一會可不要忘了簽字。」褚文章小聲在褚晟雄耳邊說。
啪!
褚晟雄回頭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打的褚文章愣愣道:「你打我幹嘛爹!?」
「打你,我還想打死你呢!我們是一家人,自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兄弟又不是殺人放火去了,他是在打小鬼子,即便受到牽連那又如何?這是一份光榮,誰愛簽誰簽,我們家不簽!」褚晟雄臉色不好的怒道。
褚文章不敢說話了,看向自己母親希望勸勸自己老爹不要犯傻。胡淑珍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丈夫道:「晟雄,你要為孩子們考慮一下。」
「哼,婦道人家懂什麼!」
得,一句話胡淑珍就不敢再說,示意自己兒子我努力了,但是沒用。褚文章不死心給自己妹妹使眼色,平時她可最受寵,應該沒問題。
褚文月瞅了自己大哥一眼,「你不要看我,我覺得挺光榮的,我還想去考軍校呢。」
叛徒,一個個都是叛徒。無奈啊,孤掌難鳴認命吧。
至於褚文漱作為褚文昊的大姐自然要支持他,沒說什麼,她不說有人可憋不住。
「文漱啊,你看哈...」董明城還沒說完就被兇狠的目光刺到,淹了一口唾沫。「文漱,此時此刻是文昊最需要家人支持的時候,我們身為至親,絕對不能簽字,你要是敢簽字我就跟你離婚,帶著孩子自己過。」這話狠,但他是替褚文漱說的,自己內心可不是這麼想的。
「哼!算你識相。」董明城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應該的...應該的。」
眾人商量的時候蕭靜怡已經把絕義書寫好,大體意思就是跟褚文昊家裡斷絕親屬關係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有福不同享,有難不同當。
褚文昊掃了一眼很專業,轉身看向門外的親戚:「絕義書寫好了,想簽的就過來簽,我明天登報,不要錯過這個機會,我監視的人都是黨國高官家屬子弟。」
這些親戚畢竟遠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好處可能沒有撈到,不要把前程跟小命搭上。
第一個上前的是褚文昊的小姨,也就是蕭靜怡得妹妹,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姐姐、姐夫你們可不能怪我,我也是為了家裡的孩子,以後我還是會常來看你們的。」
蕭靜怡雖然心裡有些不痛快卻沒說什麼,輕輕點頭。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很快外圍的親戚都簽了絕義書。輪到自己家了,褚晟雄已經表態不會簽。
董明城想簽卻不敢簽,看著絕義書有些眼饞,「去啊,我又不攔著你。」
「怎麼可能,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這時候柳青在後面踹了褚晟睿一腳,催促他去簽字,這就能看出來家裡誰做主。
褚晟睿咬牙起身,來到褚晟宸身邊,「大哥...我...」
褚晟宸面色平靜,知道自己弟弟說了不算,沒怪責他:「簽吧,大哥心中有數。」
褚晟睿咬著牙籤上家裡所有成員的名字,唯獨沒有簽自己的名字,他內心是不願簽的,但為了孩子們實在沒辦法。
蕭靜怡看了一眼道:「這又何必,你大哥不會怪你。簽了吧,回去還要過日子呢。」
褚晟睿臉色一紅,「大嫂你不用說了,我是文昊的二叔,自然要支持他。」說完就扭頭回去坐下,沒管後面斜眼瞅他的柳青。
這些事褚文昊都看在眼裡,沒有怪責簽字的人,這是人之常情。沒簽字的他要感恩,這是把一家性命綁在一起了,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好了,自己家的事處理完,就要處理君家的事。
「劉阿姨,您看到了,不是我不願意去做什麼,實在軍統有規定。您要悔婚這完全可以理解,小侄也不會怪責。
至於如何抉擇還要看您,放妻書我可以馬上寫給您。」褚文昊雖然很喜歡君漫歌但這一世很不一樣,也很不尋常,他不想連累到任何人了,說的很真誠。
劉君漫還能說什麼,自己至親都簽了,他們這沒過門的還要賴上嘛。
「既如此,就寫放妻書吧。」像這種訂了婚約女方退婚的很少見,男方退婚的有,不過也不多。放妻書這種古老形式只有在這種書香家庭才會用到,一般小老百姓也就口頭約定就行。這主要是為證明女子清白之身,並無惡疾等其它不良嗜好,不妨礙女子再嫁。
「好,我寫。」
褚文昊深吸一口氣,看了君漫歌一眼,兩人此生可能無緣。
君漫歌此刻很矛盾,她不知道該如何,要說喜歡褚文昊,也沒那麼明顯畢竟只見過一次,雖然救了自己,但不能以此為嫁給他的理由。
要說討厭那就更算不上了,其實要是沒有退婚的事情,嫁給他也就嫁了。
但現在她矛盾的是兩人彼此的身份問題,兩種不同主義的問題。她是共黨,而褚文昊是國黨,而且是軍統特務,這些人雖然不是專門針對共黨,但手上也有無數同志的鮮血。
兩個人真要在一起,組織上可能就不同意,後續面臨的問題就更加複雜,所以她很矛盾,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放妻書很快寫好,遞給劉君漫。字體雋秀、飄然,方正之間風骨長存,要說字如其人的話,劉君漫挑不出毛病來,不知是對是錯咬咬牙:「漫歌,把禮金歸還褚家。」
「啊——」
君漫歌還在那神思,這會被老媽喚醒要錢。她那還有錢,早把那五萬彩禮上交組織去買物資了,這會讓她拿什麼出來。
「媽,我...我忘記帶了。」只能先撒謊,不過瞞不了多久的,回去後可怎麼編個合適的理由矇混過關呢?
劉君漫瞪了她一眼,「禮金等會給送過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褚文昊看了搓衣角的君漫歌一眼,就知道她在撒謊,前世她一撒謊就搓衣角,他太熟悉了。
笑道:「不用了劉阿姨,禮金就當褚家給君小姐賠罪,就不用歸還了。這次的事情想必會帶來一些風言風語,這點賠償褚家是應有之意。」
褚文昊只顧說,沒看到肉疼的褚晟宸在哪瞅他,一旁的蕭靜怡笑了笑,真是敗家啊。
「哦、」
劉君漫還真沒想到這小子辦事這麼地道,這會更有些不舒服了,實在待不下去,起身對著褚晟宸提出告辭。
君漫歌低著腦袋悄悄走在後面,經過褚文昊的時候,還特意踩了他一腳:「錢我會還給你,你等著吧。」
呲牙咧嘴的褚文昊沒說什麼,就這麼看著她離開,心中難免惆悵。
簽了絕義書的親戚也沒臉留下來,說了幾句客氣話就告辭離去,這會也算清淨,只剩下自家人。
「好了,今天文昊回來我們好好喝點,女人去廚房做菜,小輩去整理餐桌,老三去買點熟食,老二去打點酒.....」褚晟宸起身安排眾人開始忙碌,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說什麼。
......
深秋的季節,褚家小院裡不時傳出陣陣笑聲,偶爾會有小孩子哭聲。
院內放了兩張大桌了,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男人一桌,小孩跟女人一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開始聊起家常。「文昊,不是三叔說你,你這也太大方了,五萬法幣說不要就不要了,這可是你爹娘贊了一輩子的錢,就被你兩句話給送人情了。」褚晟雄喝的臉紅脖子粗的,開始數落他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現在不比以前,一家人都沒工作,要省著點。」
褚文昊只是想替君漫歌解圍,沒考慮家裡的實際情況,再說他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夠花就行。
「我知道了三叔,以後不會了。」看向褚晟宸道:「家裡沒錢了嘛爹?」
「咳咳...」
褚晟宸作為一家之主,對於這個問題還是很敏感的,瞪了兒子一眼:「夠你娶媳婦的,大呼小叫什麼!」
褚文昊不置可否點點頭,「別聽你爹瞎說,他那還有錢,這五萬還是借的呢。」褚晟雄大嘴巴喝了酒啥都說。
「老三你閉嘴!」褚晟宸惱怒道。
「這有什麼,讓文昊知道也是好事,以後知道過日子。從南京來重慶這一年多,買房子、找工作那樣不花錢。你爹那些親戚多,都來借錢,有多少也扛不住。要我說那些親戚就是沒良心,借錢的時候一個個說的好聽,看到我們褚家有麻煩跑的比誰都快,今天簽字的都在裡面,真不是東西。」褚晟雄算是喝的差不多了,說話不注意引起不滿。
「唉,我說老三,你這拐歪抹角的說誰呢?是文昊拿出來讓我們簽的,又不是主動簽的。要說借錢,我們家可沒借一分,倒是最近文明的生意賠了一大筆,這一家人都不上班的損失,這可都是文昊造成的,我還沒說要錢呢。」這話是柳青說的,其實說的也是實話,就是有些刺耳朵。
「說誰誰知道,不就損失那點工資嗎?你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天天抱怨我二哥,還好意思說。」褚晟雄頂了回去。
「褚老三,你說誰呢?我怎麼抱怨你二哥了,就算抱怨那是我們家的事,跟你不搭噶,用得著你多管閒事!」柳青做生意做的嘴皮子很溜。
「我...」
還要說的褚晟雄被褚文昊攔住,「三叔...三叔,不要說了,都是一家人不吵架。」看向大家道:「大家放心,不用半個月你們的工作就會恢復,這段時間的損失我會補償給大家的,文明做生意損失的做好記錄,一起補償給你。」他有些明白親兄弟明算帳的道理了,家長里短的很難分清楚,不要為錢影響感情。
眾人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也沒說什麼,氣氛不算好,就草草收場各回各家。
褚文昊在家呆了一個星期,好好陪了陪父母算是彌補上一世的遺憾。不過今天要回去,比賽的時間快到了,需要先在情報處站穩腳跟。
另外,他一直沒有對家裡的情況做處理,是因為手裡沒有證據。他不用細想也知道是唐美麗做的妖,這個女人以為尋古坊的男人死了就沒人治得了她。
等抓了劉江審出證據來,在好好收拾這個毒婦,不著急動手也是因為醞釀的時間不夠,自己接二連三的找到日本間諜很容易被懷疑,當然也可能被重用。出頭的櫞子先爛,低調一點不是壞事,他沒根基很容易被玩死。
今天就是動手的時機,也正是他夸進軍統的第一步,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