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博興女(43)

  南風館在大宴顧名思義就是充滿象姑的地方。

  大宴因為民風開化,好些有龍陽之好的或者是高門貴戶的男女都會來這尋歡作樂。

  就南禹這個長相,約莫在南風館混得不錯。

  「你有很多選擇,為什麼要去南風館?」謝九策不懂南禹為何走這條路。

  他不是喜歡宋描嗎?不應該為了她...

  「宋家沒有錢。」南禹直截了當地說出原因:「當時宋康在外面欠了外債,我可以去當小工,也可以去當跑堂。

  但是...沒有一個行當能有南風館掙錢。」

  「然後呢,你給宋康給錢了?」

  南禹頷首:「是,我不但幫助宋康把欠的銀子都還了,甚至還給宋康開了個私塾。」

  謝九策想,這個私塾就是宋描和周珍之前上的地方吧。

  「然後呢?宋描不知道你為了他家做了這麼大的犧牲?」

  南禹嗔笑一聲,先是搖搖頭之後無奈地點頭:「起初她不知道,我騙她我跟了個有錢的東家,做些生意上的事情。

  可是...紙怎麼能包得住火?

  她還是知道了,我們大吵了一架,你知道嗎?當時...她都答應要嫁給我了!」

  謝九策怔住,定定看著南禹在說這句話時候眼底的悲傷。

  他雖然沒有過這樣的感情,但是也能明白,當一個人意氣風發,所有的人生都開始圓滿的時候,自己的愛人卻捅破了所有的偽裝。

  那種無力感,比做錯事送進牢房都要難受。

  「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南禹眼底一片荒涼:「我知道她不喜歡,也離開了南風館去了福苑。」

  謝九策沒吭聲等著他後面的話。

  「可我知道,那時候就算是我已經走了正途,她都不會再看我一眼,我能做的也只是跟在她身後,躲在角落,默默地看著她。

  我甚至以為,或許一生,我們都會這樣,她會遇到歡喜的人,結婚生子。

  誰知...」南禹說到這,身體因為氣憤開始瘋狂地顫抖:「宋康因為一首詩,入了獄!」

  謝九策知道就他手中捏著這首詩。

  「宋描曾經想著試著解釋,可是...衙門的人根本不給她機會,我也拿出我所有的積蓄幫助她。

  結果...」南禹嗤笑一聲:「銀子就像是扔在淮河裡一樣,沉下去再也上不來,連水花都沒見。」

  謝九策捏緊雙手。

  儘管南禹說得隱晦,可他知道,這些銀子都進了董青書的兜里,一去不復返!

  「然後呢?你們再沒有別的辦法了是嗎?」

  南禹聳聳肩:「平頭百姓有什麼辦法呢?宋描就去找了魏子安!」

  謝九策嘆口氣,之後的事情他也大抵清楚了。

  宋描因為宋康的事情,如禁臠一樣地委屈在魏子安的身下,可是她用盡所有的諂媚,換來的是從未兌現過的承諾。

  然後,在和魏子安的糾纏中被謀殺,沉入了淮河內。

  而這一切南禹都是知道的,他看著魏子安,刑獄官,董青書逍遙法外,怎麼能忍!

  「說說你是怎麼殺人的吧?」謝九策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儘管他掌握的線索就能推斷出南禹的殺人手法,但是他還是想親自聽到。

  南禹笑了,「大人是哪裡沒想明白?我可以解釋...」

  謝九策看了眼祁亭。

  祁亭上前:「刑獄官的是如何被殺的,你又是如何逃出來的,這點倒是我們都能像明白。

  畢竟你一個戲子扮成獄卒混入其中,殺人偽裝...並不難。

  但是魏子安...」

  「魏子安所在的蒔花樓內,房間就那麼大,攬月說她在和魏子安交易的時候,確定房間內沒有人,我也看了窗外,外面就是街景,你是如何進入她的房間的?」

  謝九策接過祁亭的話,詢問。

  南禹笑了,「大人難道沒覺得攬月的房間有能藏身的地方嗎?」

  謝九策眯緊雙眼回憶起蒔花樓內房間的布置。

  在屏風不遠處是有個小柜子,但是那太小了,就南禹這個身高...

  南禹低笑一聲,指著謝九策身後:「那個柜子,旁人進不去,我可以!」

  「你說什麼?」謝九策和祁亭雙雙怔住。

  「怎麼不信?」南禹反問。

  祁亭想了一下,率先開口:「信!」

  「哦?」

  「你是檀郡的人,在檀郡我曾經聽過一種縮骨功,人能鑽進一個瓶口只有頭大小的青瓷里。

  你是不是懂這個?」祁亭問。

  南禹笑了笑:「對,你說的沒錯,掌握這麼技藝的就是我南家,可惜...南家只有我這一個後人了!

  哈哈!」

  謝九策定定看著南禹,腦中想起魏子安死亡的現場。

  攬月騎在魏子安的身上,屋內薰香越發的濃烈厚重,二人因為情慾身體也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這個時候,從狹小的柜子里爬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鬼』。

  『女鬼』為了真實,把自己渾身上下都弄得濕噠噠的,一步步走到了攬月面前。

  她的臉撥開繚繞的薰香,一雙血紅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攬月。

  ...

  謝九策想到這,連忙閉上眼睛。

  「所以你這是承認魏子安,刑獄官和董青書是你殺的了?」

  「是!」這次南禹回答的痛快:「但是他們該死!我並不後悔,之所以願意認罪,只為那個被我牽扯的可憐女人!」

  謝九策不再吭聲,揚起手在半空拍了兩下。

  同時從外面進來兩名獄卒和一名衙門主簿。

  主簿帶著證詞讓南禹在上面認罪畫押之後,帶著他離開。

  此刻站在外面的木敦敦和木十四已經把裡面的審問聽了個全。

  木十四激動地衝到謝九策身邊:「公子這個案子,終於破了,沒想到彎彎繞繞竟然是這麼回事。

  公子你好厲害!」

  木敦敦站在一邊,雖沒說話也對謝九策豎起大拇指。

  若是平常,謝九策肯定飄了,但是這次,他面無表情的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麼。

  「公子,你好像不高興啊?」

  謝九策把湊上來木十四頭推到一邊,抬眼看著對面臉色一樣嚴肅的祁亭。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案子還有最後一環沒結束!?」

  祁亭頷首:「雖然南禹沒說,但是你我都應該猜到了,對嗎?」

  「是,董青書的死!還有一個人在逍遙法外!」謝九策厲聲。

  祁亭站起身:「那還等什麼,寺丞大人,走吧!」

  謝九策頷首,起身跟著祁亭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