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差點咬中自己的舌頭。
換！
明天就換！
這人忠心懇懇，就是傻了點，留在自己身邊著實讓人不太放心。
「不是讓你直接去通報父皇。」李治又重重嘆了口氣，解釋了起來，「若是直接讓父皇知道，幹嘛要你多嘴通報？」
「我自己去哭不就好了。」
宦官點了點頭，他其實沒太聽懂，但晉王說什麼就是什麼。
李治頓了下，繼續說道：「我是讓你…把皇兄今晚來找我的消息，傳給你身邊的友人……」
宦官有些為難：「殿下，我在這皇城裡沒一個交好的朋友。」
「狐朋狗友也行。」李治擺了擺手。
見宦官還要再說什麼，李治加快了語速：「這個消息，你要不經意間讓別的宦官、侍女知道，再慢慢傳到父皇的耳中。」
宦官有些迷惑。
反正最後都是要讓皇上知道的，幹嘛還要多此一舉，還要經外人再傳一嘴，誰知道多這麼一道工序，最後會傳成什麼樣。
「快去，就按我吩咐地去做。」李治擺了擺手，看他這一臉的迷茫，更是確定了自己的內心想法。
不換不行！
宦官雖然不解，但還是快步離開，按照李治的吩咐做了下去。
李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還真是頭疼……
不過自己皇兄給自己送來這麼好的機會，又怎麼能夠放棄呢？
風言風語傳得很快，可要傳到李世民的耳邊很不容易。
李世民知道這個消息，是在休沐的時候。
他在同福食肆，逗著滾滾，被滾滾壓著揍的時候，從幾個食客的嘴裡聽說到的。
「你聽說了嘛。」一個食客壓著聲音，不過他坐得位置離櫃檯近，這些話也能傳入到李世民耳里，「前些日子魏王殿下直接大晚上找晉王殿下了。」
本來打算聽著八卦的李世民身子一僵。
嗯？
食肆里的八卦變得這麼快？上一次他來的時候，還是在傳街里街坊的八卦，怎麼今天就傳皇子的八卦了？
和自己兩個兒子有關，李世民聽得仔細。
這麼大的八卦，不止李世民聽得仔細，一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聽得仔細。
「快說、快說。」
「又是兄弟不和麼？」
這個「又」字深深刺痛了李世民的心。
「我又不是宦官，怎麼知道他們具體說了什麼！」說八卦的那人沒好氣地吐槽了一句。
其他幾個人嫌棄地嘖了一聲。
既然不知道，那把這個八卦說出來有什麼意思。
狄仁傑投過去鄙視的目光。
這人…跟正陽公似的，說話都只說一半。
那人深吸了口氣，點了點桌子：「不過…據傳出來的消息，晉王殿下可被魏王殿下欺負慘了，聽說哭了一晚上。」
「哭一晚上？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誇張吧。」
「晉王殿下不是說軟弱的很，這聽起來倒像是那位殿下能做出來的事。」
他們小聲對晉王品頭論足了起來。
忽然一個人問道：「哪天晚上的事，你可別把幾年前的事給拿出來說。」
也不是沒有先例。
那天就有一個興致勃勃過來說八卦的，說什麼…房玄齡去平康坊被他夫人給捉了回去，他們熱情地討論半天，隔壁桌一老哥回頭，幽幽補了一刀——這都是三年前的消息了。
現在房玄齡哪還有這個膽子去平康坊。
這位老哥一開口，他們就信了。
原因無他，這老哥是段瓘，國公之子，他說的話還是有些信服力的。
「就是最近的事！至於幾天前……」那人說到這遲疑了下，歪頭一瞥，落到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一驚，連忙裝作繼續和滾滾打架的樣子。
但他並沒有在意李世民，而是直接越過他，落到尹煊身上，一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起來：「哦，我想起來了！」
「就是魏王殿下在食肆留到很晚的那天。」
那就是最近幾天的事，是個新鮮八卦了。
這個瓜能吃！
李世民抿了抿嘴，無心吃瓜——既然牽扯到自己兩個兒子，沒必要吃這口不知被多少啃過的瓜。
他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自己兒子那天晚上為什麼要來見尹煊，他們見了面後，又說了些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探過頭來——雖然被滾滾拿爪子壓著，但還是用很輕鬆的語調說出了口：「那天晚上…魏王殿下來找你了？」
尹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就嗯？
我在問你話呢，你這個態度是不是有點不尊重我，不應該主動把這些事和自己說嗎？
李世民又問了一句：「他過來找你說了些什麼？」
還得自己問！
尹煊聳了聳肩，臉色有些不快，但直言不諱：「左右不過是一些想要我支持他當太子的事罷了。」
李世民臉色又是一僵。
嗯？這種事…也能用「不過是」這三個輕飄飄的詞？
食肆離得近的這些客人們，都猛地把腦袋轉了過來，和他們現在說的那些瓜相比，這才是驚天大瓜！
「你…是怎麼說的？」李世民都有些開始緊張了起來。
尹煊白了他一眼：「我還能怎麼回答。」
「我不摻和進來啊，朝堂上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他愛幹什麼去就幹什麼去，我就是一普通人。」
李世民鬆了口氣。
倒是那些客人們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正陽公要是不摻和進來，他們可就失去了一個第一手吃瓜的渠道。
「他找你真的說的這些？」李世民鬆了口氣後，語氣也輕快了起來。
尹煊倒吸一口涼氣。
他看著李世民恍若看著傻子一樣：「這事是能開玩笑的？別吧…我這邊剛開玩笑，轉明兒出門就要被人套麻袋揍一頓了，你信不信。」
不知為何，李世民脫口而出：「就算你被套麻袋，別人也打不過你吧。」
尹煊一點頭：「這倒也是。」
「但這件事我還是不會開玩笑的，我巴不得離這些事越遠越好。」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狄仁傑瞪圓了眼，一臉學到了的表情。
看看自家掌柜的做法，多好！
一方面報復了李泰、另外一方面又把自己給摘了出來，乾乾淨淨、下手又狠。
得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