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話不中聽,但對他來說是極有用的,畢竟日後他也是要入朝為官,在規則和改變規則的刀鋒上起舞。
不過他還是撇了撇嘴。
讓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聽這種話,還是不太喜歡,他更喜歡的還是雜誌版塊上,那些遊俠兒快意恩仇的故事。
尹煊又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在櫃檯後睡覺著的滾滾被談話聲驚醒,也爬了過來,站起身來比狄仁傑還要高一些。
它也抬起爪子,輕輕敲了狄仁傑腦袋一下。
狄仁傑一瞪眼,好傢夥…往日都是自家掌柜的老丈人被滾滾欺負,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淪落到這種境地了嗎?
「無論你做什麼事,都必然會留下痕跡。」尹煊輕笑了一聲,「尤其是越大的事,留下的痕跡也就越多。」
「不用我出手。」
「李泰他啊,也會作繭自縛。」 ❃❅
作繭自縛?
狄仁傑一呆,顧不上撥開滾滾的爪子,眼裡滿是好奇和驚疑。
魏王李泰作了什麼繭?
他幹了什麼事?
竟然能影響到他爭奪皇位,那應該不是什么小事。
他準備繼續聽下去。
但尹煊只說到這,然後伸了個懶腰:「行了,不早了,回去睡覺吧。」
狄仁傑連忙開口:「等等,掌柜,魏王殿下幹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想知道?」尹煊玩味地看著他。
狄仁傑點頭,他太想知道了,哪怕是他這樣的小天才,也難以抗拒八卦帶來的誘惑,更何況是這麼大的一個八卦。
「那你慢慢想吧。」尹煊擺了擺手,拍了一下滾滾的腦袋。
滾滾嗷了一聲,落了下來,它知道這是要回家了。
「別啊。」狄仁傑扯住尹煊的袖子,滿臉對知識的渴求,「掌柜,您不能吊著我的胃口,這消息都說一半了……」
尹煊一點頭:「你說的對,吊人胃口的確不是一件好事。」
狄仁傑眼裡一亮。
尹煊賣了個關子,一臉無辜:「但我就是不想說。」
狄仁傑咬牙,他現在明白過來,為什麼自家掌柜的那位老丈人,同自家掌柜聊天后,總是會忍不住罵起來。
這性格…也太惡劣了一些吧。
好恨!
但自己不是掌柜的對手,甚至都不是滾滾的對手,得忍住。
「快則一兩年,慢則五六年。」尹煊揪了揪滾滾的耳朵,「實在不行,等你以後入朝為官了,說不定也能打聽出來。」
五六年?
入朝為官?
還說不定?
自己就是想吃一口瓜,有這麼難嗎?
狄仁傑暗暗嘆了口氣,繼續上二樓,幫忙收拾掉最後一點工作,他可等不了這麼久,大不了拜託自己父親幫忙打聽?
自己父親雖不是什麼大官,但好歹也是位尚書左丞,應該還是能聽到些隻言片語的吧。
李泰回到自己府上,久久難以入眠。
他翻了個身。
索性不睡,喊人備好馬車,直奔李治的住所,他現在年歲不大,還是住在皇城裡,不過李泰的身份,進入皇城也沒什麼阻攔。
剛剛關燈,結束一天學習的李治,從床上爬起來。
「皇兄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李治唯唯諾諾,恭恭敬敬地問候了一聲。
李泰點了點桌子,瞥了一眼外面的宦官,笑了一聲:「聽說為善最近點燈夜讀,好不辛苦,剛剛才睡下,倒是為兄叨擾了。」
李治勉強一笑:「哪裡的話,不過是想要參加科舉,效仿皇兄,為我大唐做出貢獻,我又是個愚笨的人,比不得皇兄的智慧,自然只能勤勉一些。」
「最近朝堂上有些傳聞,你可曾聽過?」李泰沒去理會這些,只是微微眯起眼,眼眸里有一抹凶光掠過。
李治裝傻:「傳聞,什麼傳聞?」
李泰吐了口氣:「朝堂上不少重臣、要臣都在私底下說,晉王勤勉苦學,就是為了能夠在科舉中一鳴驚人,而後得到正陽公的支持……」
這一番話還沒說完,李治就連忙搖頭:「哪裡來的妖言惑語,我不過是對露露有些情愫,可皇兄你也是知道的,正陽公不世之人才,若是沒些本事,又哪能入得他的眼。」
「我們這些皇子的身份,固然在普通人眼裡是千金之軀,可在正陽公眼裡……和巷口玩鬧的稚童沒什麼區別。」
李泰撇了撇嘴。
和自己在尹煊那聽到的說法沒什麼區別,看來這方面的疑慮的確是可以打消了。
「那不知為善對太子儲君之位有何看法?」李泰又提出一個問題。
李治一板臉,認認真真地說道:「那自然是非皇兄莫屬,所有兄弟姐妹之中,就屬皇兄最為聰慧。」
「現在更是為我大唐鞠躬盡瘁,除皇兄之外,還有其他人有資格嗎?」
李泰擺了擺手,意有所指:「你也是嫡子。」
李治連忙搖頭:「我實在愚笨,當不起這個位置。」
李泰輕笑一聲。
很好,自己這個弟弟聽懂了自己的潛台詞。
「為善,學一學正陽公,做一個逍遙自在的人倒也不錯。」李泰站起身,從桌上撈起一隻茶杯,「往後說不得你們就是一家人了。」
說著,他微微一頓:「這隻杯子不錯……」
「皇兄若是喜歡,儘管拿去。」李治沒有任何遲疑。
李泰心滿意足地一點頭,轉身離去。
等李泰的身影不見了蹤跡,李治忽然一收自己那顫顫巍巍的神態,臉色也板了起來。
自己這個兄長竟然這麼心急的麼?
他深吸了口氣。
眼下最關鍵的事還是科舉,但這件事也不能不處理……
李治來回踱步,瞥了一眼門外的宦官,心生一計。他招了招手,把宦官喊過來。
「今天晚上的事……」
他還沒說完,宦官就一點頭,拍著胸脯:「放心,晉王殿下,奴一定不會讓外人知道。」
嗯?
李治看著這位宦官,覺得自己得換一位了。
太傻了,不能用。
李治一搖頭,嘆了口氣:「這件事…得讓父皇知道,但又不能我親自去哭,你明白了?」
宦官恍然大悟,點了點頭:「放心,奴一定轉達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