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最近的心情不是太好。
前段時日,他差遣了一批人去益州,也想要抓一隻滾滾回來。
但…結果很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一支十人小隊是綽綽有餘了,但在山裡苦苦尋了半個月,都沒發現一隻滾滾。
好不容易前幾天發現了一頭,但這十人小隊竟沒能打得過滾滾。
他們有所顧慮,要抓活的,還要儘量避免著傷著這頭珍獸。
但滾滾沒有顧慮,狠狠撒了一次惡,打斷了三個人的胳膊,把一個人撞下溪流,害他染了風寒。
滾滾以一敵十,還反殺了四個。
不過這也是小事,一頭滾滾而已,他並不著急,大不了多去同福食肆,尹煊養的那頭滾滾性格溫順、手感又好。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讓他很是頭疼的事。
那就是自己其中一個女兒,城陽公主的婚事。
作為最像長孫皇后的女兒,她是很受李世民寵愛的,幾乎是不亞於李麗質那般,她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了李世民最看重的一件事。
總得給自己女兒嫁個好男人吧。
所以一開始李世民給自己這個女兒挑的人選,就是杜如晦的次子杜荷,雖然比尹煊差得遠了,但也還算是一個好男人……
好男人個鬼啊!
這事李世民還只是在心裡有個想法,都只是同長孫皇后說了一下,還沒有同杜如晦商量這件事。
杜荷就和李承乾一起謀反了。
然後…人頭落地,死無全屍。
總不能把自己這個閨女給砸手裡吧……李世民倒是開始慶幸,杜荷他們動手腳來得快,要是遲上幾年,他就要把女兒給嫁出去了。
若是如此,那個時候自己的女兒也要受到牽連。
為這個女兒的婚事發愁了好幾天後,李世民轉念一想,既然自己做不出一個好決定,那就交給上天算了。
差遣太史局的道士,開壇占卜、祈福求緣。
也不知哪個步驟出了問題……李淳風最終占卜得到的結果,好歸好,但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結果。
占卜所得的人名是三個字「尹正陽」。
整個大唐的尹正陽還能有誰?
除了那個同福食肆的店家、整個大唐公認的正陽公,又有那個尹正陽能從李淳風的嘴裡吐出來。
怎麼會是他?
李淳風面無表情,只是緩言奏道,說這是什麼天意……
說起來,李淳風其實也挺無奈的,幫忙占卜吉凶,他還有辦法糊弄過去,可是要占卜到具體哪一個人身上,他哪有那麼大的本事。
所以只能挑一個看起來最保險的人。
還能有比尹煊更保險的人嗎?
李世民有些猶豫、躊躇,雖然自己已經嫁了兩個女兒過去,總不能…再嫁第三個過去吧?這…自己當老丈人的臉面還往哪放。
城陽公主李慧,是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些事。
她天真爛漫地成長在深宮裡,和李麗質有些不同,她性子是喜靜的,故而雖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但她們並不一起玩耍。
尤其是她膽子並不大,李麗質她們尚且還在宮中的時候,總是會鬧出什麼了不得的動靜出來。
她就更不敢前去觀看自己幾個姐姐在做什麼。
宮中能玩樂的東西不多,麻將、撲克什麼的雖然有意思,但李慧只能同侍女們打上幾圈。侍女們私下的時候,以這個為樂,技術自然是不會差的。
可在李慧這個菜鳥面前,侍女哪裡敢贏。
能胡的牌,都要硬生生捏在手裡,把清一色、大四喜、對對胡什麼的都給拆了,寧願最後打下來,誰都沒胡,也不能在李慧面前胡牌。
撲克就更不用多說,這東西比麻將還容易送自己主子贏。
只是…侍女擺得很是離譜,最誇張的一次,是李慧下了最小的對子,但…兩個侍女都沒人要,最後翻開一看,其中一人手裡還捏死了王炸。
李慧頓時就對撲克和麻將失去了興致。
麻將、撲克這種人與人博弈的東西,得是互通往來——或者是虐菜,仗著自己能力強,看對方絞盡腦汁也勝不過自己才有意思。
但像是這樣……
被人捧在掌心裡,像是對待弱智一樣的,吹捧著得到勝利,那就一點意思都沒了。
沒有了麻將、撲克,在深宮裡的娛樂就更少了。
李慧最大的樂趣,就是去翻看雜誌了。
學術論文那些東西,她自然是一個字都看不懂的,但是對武珝偶爾會發表在雜誌上的經濟、商賈貿易的事,她倒是感興趣的很。
當然…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話本,或是偶爾會刊登的娛樂八卦。
麻將、撲克、圍棋的賽事,有時也都會在雜誌上提上一嘴。
皇城外的世界…似乎有些精彩呢。
李世民處理完安西那邊的事,有些頭疼,有新羅、百濟之事在前,不少小國也的確是生起了想要併入大唐的心思。
只是…他們畢竟是沒親眼見到大唐是如何摧毀高句麗的,一個個獅子大開口,提出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條件。
甚至有個小國,還要大唐許諾,封他為親王,領地就是他自己現在所在的國家,才肯併入大唐。
這讓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人怎麼就敢提出這種條件的。
享受著大唐的好,還不肯放下自己的權力,大唐這些年闖下如此赫赫凶名,竟還把大唐當傻子一樣對待?
讓他更頭疼的事來了,長孫皇后走過去,揉著李世民的肩,柔聲說道:「今天慧兒來找我了。」
李世民一愣:「她找你作甚。」
「她呀,看書把心看野了,現在就想去宮外看看。」長孫皇后低聲開口說道。
李世民抿了抿嘴,心裡湧出來一股不太好的微妙預感:「是…想要去同福食肆?」
「其中之一。」長孫皇后搖了搖頭,「雜誌上寫了太多大唐的變化,這些她都想親眼見見。」
李世民有些不安地敲了敲桌子,微微皺起眉頭:「也是…」
「她既然想看看,那就讓她去看看吧。」
說著,他頓了一下,狠狠嘆了口氣。
這句話他一說出來,總有種把自家豬趕進了尹煊菜園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