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人是什麼身份？
是新羅、百濟兩國的國王，簡單來說，就是大唐現在欲除之而後快的頭號人物。
現在說要去平壤、要去大唐軍隊駐紮的地方。
這…不就是羊入虎口？嗯…還是自己把自己毛給拔了，內臟處理乾淨，還用同福食肆的法子，把自己燉得香香的給送過去。
「你有病？」新羅國王沒忍住，開口罵了一句。
百濟國王沒生氣，只是搖了搖頭：「你是害怕大唐會對我們動手？」
新羅國王點點頭。
「放心，大唐不會的。」百濟國王又搖了搖頭。
新羅國王投過來疑惑的目光。這…怎麼可能，換作是自己的話，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斬下他們兩人的腦袋。
「現在殺了我們有什麼用？」百濟國王冷笑一聲，「殺了我們，你我兩國都能換一個新國王出來。」
「大唐要的是領土，而不是我們的命。」
新羅國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國土疆域。
這是他的國家，但也是辰韓人的國家。
「大唐是高傲的，他們有輕易踩死我們的能力，所以他們不會做出來那種陰暗的勾當。」百濟國王接著說了下去，「他們是君子的國家，即便是戰爭，那也是君子的戰爭……」
「新羅有高句麗之戰的戰報嗎？」
新羅國王點點頭。
「你會發現，大唐的戰爭已經不只是戰爭那麼簡單了。」百濟國王感慨起來，「暴力、速度、戰術，他們都幾乎做到了極致，已經成了戰爭的藝術。」
「他們是不會用陰謀詭計，來玷污他們這樣一種純粹的藝術。」
「正相反，為了他們戰爭藝術的純粹性，他們會保護我們，防止我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新羅國王琢磨著這一番話，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便跟你去一趟吧。」他思考了很久，慎重地做出了決定。
平壤城，除了大唐的軍隊，其他的變化也很多。
情報中描述得不甚清楚，但雜亂的文字組合在一起，勉強能窺得一個熱火朝天的景象，他很好奇。
他想親眼見識一下大唐所帶來的改變。
兩個人準備了半個月，而後正式出發前往平壤——原本他們是打算喬裝打扮一番，但後來想想，如此掩耳盜鈴，瞞不過大唐、他們自己還麻煩。
索性就直接車駕，大搖大擺地過去。
大唐守軍還愣了一下。
不過也沒攔著，對待他們的態度和對待平民差不多，直接放他們進去，沒有任何、好的抑或壞的特殊待遇。
到了城裡，他們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平壤城的主幹道不一樣了。
變了。
從泥路變成了石路，一條灰色的、沒有任何拼接痕跡、光滑無比的石頭道路。
「這就是大唐的水泥路？」新羅國王抬腳，狠狠跺了兩下，沒有任何的形變，這讓他的話語裡充滿了羨慕。
水泥這東西，大唐常用。
但不好買。
那些外邦商賈們撐死能夠買到一兩袋、兩三袋的樣子，但再多…琳琅閣是不會賣出去的，大唐的百姓倒是沒外邦商賈那麼多的限制。
不過…大唐百姓也不會盲目地為了那些銅錢，就做倒賣水泥的事。
誰知道琳琅閣是不是和同福食肆一樣，都有那個神鬼莫測的黑名單能力。
他們兩個國王都是常聽、常說，但直到今天，他們才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踩在水泥路上，兩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一路上見不到貴族的車駕，來來往往的都是各色百姓。
唐人和高句麗人一眼就能分辨的出來。
唐人的衣服穿得要更加鮮艷一些，綢布的袍子都不少見，而且他們的精神氣概很是充沛，哪怕扛著鋤頭，彰顯著他們農戶的身份，但也敢大搖大擺地走在道路中央，有說有笑的。
而高句麗人……
衣服明顯要差了一些，最關鍵的還是精氣神，比唐人差了不止一截兩截，只偶爾能見到幾個高句麗人敢走在道路中央，還畏手畏腳的。
剩下的那些高句麗人，都縮在道路的兩旁，低垂著頭顱。
「大唐的百姓，都是這個樣子的嗎？」新羅國王看了一圈，幾乎見不到和高句麗人一般神態的唐人，抿了抿嘴，聲音有些低落。
他難以想像，有哪個國家百姓的氣度能到這種程度。
就是…新羅的一些落魄的小貴族，怕都沒有唐人百姓的氣度來的好。
百濟國王看得有些心悸。
在他們兩個國家中，沒法像大唐那樣養得起職業的軍隊，一般都是徵收農夫為兵，在他們眼中…這些何止是普通的百姓，一個個的簡直就是潛在的士卒。
接著，他們兩人又去了火車站。
大唐在這裡設了士卒看守，為了防止有人破壞鐵路，但並不禁止別人過來參觀。
尤其是在看守的將領問出了他們兩人的身份之後，甚至還准許他們在大唐士卒的陪伴下，更近距離的參觀鐵路。
鐵路、火車。
這在新羅、百濟兩個國家，都被傳做神話的東西——說什麼是正陽公研究出來的縮地成寸的法術。
親眼見識了之後。
一條不算筆直，但直通遠方的黑色線條，入眼後就似一把錐子、狠狠扎入了他們的瞳孔里。
等了一會，火車嗚嗚叫嚷著從遠方駛來，拖著十多節車廂，平穩地停靠在了車站。
人流從一節節車廂里涌了出來。
還有些人手，在搬運著車廂里的糧草、以及一部分礦物資源。
一輛火車能運輸這麼多東西過來？
兩位國王目瞪口呆、面面相覷，尤其是龐大的人流，繚亂了他們的雙眼，雜亂的腳步聲，一錘子、一錘子似地砸在他們胸口。
等人流散去，他們兩個心情沉重地離開。
果然…文字都是虛的。
只有親眼見識到，才能意識到大唐無形之中所帶來的那種壓迫感。
走出很遠一段距離。
百濟國王長吐了一口氣：「你肚子餓了麼？接下來我們去同福食肆吧。」
新羅國王點點頭，眼神里恢復了一絲亮光。
對於這個譽滿天下的天下第一美食，他早就很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