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目光很詭異,幽幽里還透著一絲感慨。
這讓顧家人有些不太自在,他又重新拿起手旁的紙張看了起來,確定自己的想法沒什麼問題,抬起頭,迎著自己的還是這般詭異的目光。
「在下是哪裡說的有問題?」顧家人開口問道。
王家人嘆了口氣:「這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清河崔家人跟著補了一句:「我們也曾這麼想過。」
「但我們沒有這麼去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顧家人搖了搖頭。
「你…去同福食肆吃過飯嗎?」王家人問了一聲。
吳中四姓四家人搖頭。
王家人接著說道:「你要是去那家食肆吃過飯,你可能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雖然我很不喜歡尹煊那小兒。」
「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手藝的確是天下無雙,你覺得陛下、上皇、公主這些人都是因為什麼才天天去食肆?」
「就是因為他的手藝。」
當然…上皇、公主、皇后都很喜歡尹煊這也是很關鍵的一點,但尹煊的廚藝給了他們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顧家人吃了一驚,挑起眉毛:「他這天下第一樓,還真是天下第一樓?」
他還以為尹煊食肆之所以能得到如今的名號,是因為尹煊做的那些事,寫的那些文章,是和李世民有什麼關係。
王家人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顧家人站了起來,來回踱著步子:「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如今日我們去那家食肆見識一下?」
王洗馬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你們便去吧,我們已經在尹煊小兒眼裡漏了臉,不好再去。」
江南世家的其他三人站了起來,正準備邁步出去。
王家人把他們喊住:「稍等一會。」
這四個人疑惑地回頭。
王家人扭扭捏捏,支支吾吾:「那什麼,還請幾位替我帶一份滿江紅回來。」說出這話,讓他滿臉通紅。
其他六個人也是各自開口,點了自己想要的菜。
這讓這四個人更加驚訝了起來。
嗯?
心裡恨不得尹煊死,但嘴巴這麼實誠,這種關頭了竟然還想吃同福食肆的食物?也不怕尹煊在菜里下料。
等到晚上。
這四個人才面色微紅的從食肆里回來,身上酒氣瀰漫,手裡還有幾個涼了很久的食盒。
雖說如此。
五門七望的人並沒嫌棄,只是讓小廝帶過去加熱,而後又同他們討論了起來。
「去了一趟之後,感想如何?」王家人微不可查的努力聞著酒氣,心裡有些懊惱,該死的,怎麼忘了讓他們帶酒回來!
雖然說……同福食肆的酒水也會在各家青樓去賣。
但他們這種好酒的人,是能喝出來食肆的酒水明顯要更好一些。
顧家人擺了擺手,吐了口酒氣:「不愧是能稱得上天下第一樓,環境雅致、食物美味。不知那位縣伯究竟是如何做出來這種珍饈佳肴……」
王家人輕輕咳嗽一聲。
這是在提醒他,別誇了、別誇了,別忘了你的身份,現在我們和他是敵人。
顧家人也反應了過來,嘿嘿一笑:「同福食肆的食物,清爽、乾淨,看上去是用一種很特殊的做法……」
王家人搖了搖頭:「這點我也不清楚。」
「尹煊小兒從不收徒,也就是魏王殿下跟在他身後學過一些本事。」
「明月樓倒是有個廚子,一直跟在店家身前身後,也不知他學會了廚藝沒有。」
顧家人眼裡一亮,搓了搓手,有了些想法:「那家食肆食物如此美味,想來是跟他那種特殊的做法有關。」
說著,他頓了一下。
「不如今晚,便悄悄潛入食肆里,看一下他的廚房,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他究竟是如何做飯的。」
「另外,再去找一下那位明月樓的廚子,我聽說明月樓里不還是有一位幫廚?也可以去找一找他,問一問究竟是尹縣伯究竟是如何做菜的。」
王家人皺起眉頭:「你還真想同他在食肆上較勁?」
顧家人一攤手:「不然呢?」
「難道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對他下手的嗎?」
五門七望的人沉默了一會,有些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雖然不太想承認,但這的確是一個可行的法子。
「他再怎麼樣,不過是一個低賤出身,就算現在混成了縣伯,手裡的錢財能比得過我們?」顧家人微微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做生意,終究還是講究一個本錢。」
「要是讓我得到了他做菜的法子,哪怕最終我找來的廚子手藝不如他。但只要差距不是那麼的大,那這場生意就是一個本錢遊戲。」
「我能耗得起萬貫、十萬貫,數十萬貫。」
「他的家財能同我相比?」
江南世家,自打落寞了後,為了維持生活,經商就成了他們的選擇之一,這也的確是個好法子,人脈、本錢、資源,在這些都不欠缺的情況下,家產反倒是越來越豐厚起來。
只是……
離想要回到曾經的地位,還是差了很多。
「好,既然你這麼說,今晚我便差人過去打探。」王家人點了點頭,滿口應了下來,其他人也沒反對。
反正,他們只要出人打探消息就成,最後出錢的是這些江南世家的人,不要讓他們出錢,什麼就都好說。
漸漸入夜,風雪大了起來。
明月樓廚子躺在屋裡,裹著棉被,雙眼出神地看著天花板。
兩年過去了,自己還是什麼都沒學到。
有時候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繼續回去,當他的明月樓大廚會不會更好一點,但夜晚產生出的這種念頭,每到白天,見到同福食肆的招牌時,就立馬還橫掃一空。
咚咚——
屋門突然響動。
明月樓廚子沒理會,只是兀自翻了個身。
咚咚——又一通響動,明月樓廚子只當是風雪,繼續想著自己的事。
門外的人見著裡面的燈光,不耐煩地砸了起來。
明月樓廚子這才反應過來是有人敲門,他披著被子起身,把門打開。
門外的人打了個哆嗦,一邊進來,一邊抱怨著:「你怎麼現在才開門,可凍死我了。」
明月樓廚子一愣,開口問道:「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