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自來熟的模樣，明月樓廚子還以為他是自己多年不見的朋友。
可他哪有這種友人——自己半夜發神經睡不著覺，去找那個叫懷民的朋友一起不睡。
「在下姓顧，此次前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向閣下請教。」進來的這人，在火盆前好好取了個暖，才慢悠悠地開口回了他的問題。
「找我請教問題？」明月樓廚子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那人點點頭：「是的，你知道尹縣伯是如何進行烹飪的嗎？」
明月樓廚子一挑眉毛：「你就是來問我這個問題的。」
那人又點了點頭。
明月樓廚子自嘲一笑：「你應該清楚，我並不受掌柜喜歡，廚房那種地方，我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
那人嘆了口氣，臉色倒不是很失望：「果然如此嗎？」
「這樣吧，我們做一個生意如何？」
生意？
明月樓廚子挨著火盆坐了下來。
「你去弄明白尹縣伯是怎麼做菜的，我給你錢，你想要多少你開個價。」那人搓了搓手，放在火盆上烤了起來。
明月樓廚子一縮眼眸：「這麼大方，就不怕我說一個天文數字。」
那人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明月樓廚子莫名覺得自己怯了幾分，他咬了咬牙關，又緊接著問道：「你要這個東西做甚，就不怕得罪掌柜嗎？」
那人又瞥了他一眼，臉上神色已經有了些後悔，他就不該選擇過來，這人…怎麼傻裡傻氣的，怪不得不受尹煊待見。
怎麼都問了一些廢話。
他要是怕尹煊，至於這麼光明正大的找上門來。
「說吧，你要多少錢。」那人聲音有了些不耐煩。
明月樓廚子遲疑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你就不怕我告訴掌柜嗎？」
那人終於不耐煩站了起來：「你廢話怎麼就這麼多。」
「我要是怕他，我要是怕你把這事告訴他，我至於大晚上冒著這麼大的風雪過來？」
「你要是干就報個價錢，要是不干就直說，娘們唧唧的算作什麼？」
明月樓廚子撥浪鼓似的搖頭。
那人罵罵咧咧的離開，連門都不隨手帶一下。
明月樓廚子疑惑地看著這個人，同福食肆的生意雖然好，但還真一直沒人來問過他這個問題。
首先他在食肆里的地位——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就算真有什麼想法，也多是去探探高鐵的口風，而不是他。
其次就是尹煊的身份，前段時間的縣子、而如今的縣伯，沒人敢去招惹尹煊。
後知後覺。
明月樓廚子才意識到，這個人似乎身份不簡單，竟然不怕尹煊。不過他也沒冒著風雪追出去。
高鐵那自然也是同樣，只是高鐵這個漢子死心眼。
見人來敲門，熱茶熱水的伺候著，甚至巴不得留這個人在自家裡洗個腳，可一聽到這人是過來打聽食肆做菜法門的，這可把高鐵氣壞了。
只覺得渾身冰冷，手腳忍不住地發抖，端起熱茶就往那人臉上一潑，而後撈起桌子趕著那人出去。
還能不能好了，這個社會怎麼這樣，連尹煊那樣的好人都要受到針對。
尹煊迷迷瞪瞪睡的正香。
耳邊忽然傳來系統的提示聲。
「警惕！警惕！」
「有人正闖入飯店，有人正闖入飯店，已啟動應急措施。」
一個激靈，尹煊醒了過來。
連忙點開系統頁面，光幕一打，影像就在他眼前顯現了出來。
一個穿著白衣的小賊，正靈巧的從院子外翻了進來，落地後貓頭貓腳的巡視了一圈，見食肆里空無一人，連個守夜的都沒——這把他驚到了。
這麼火的食肆竟然都不派人來看守著的嘛？
尹縣伯的膽子還真是很大。
不遠的尹家宅邸里，尹煊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畫面，甚至還舒舒服服地往被窩裡鑽了鑽，調整了一個適宜的躺姿。
系統對食肆是有全方位保護的。
但…迄今為止，這玩意就和黑名單一樣，一直都沒用過。
生意還沒火遍長安城的時候，那些小商小販，沒那個腦子想到這是做菜方式的問題，自然不會對區區一個廚房感興趣。
等到火遍長安城了，尹煊勢力已然起來，那些小商小販更沒膽子對一位大唐的勛貴動手。
何日的鞭子和火燭……那可不是他們想要嘗到的滋味。
店裡的那個小賊，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遮住風口，把火吹亮，又從懷裡取了一枚蠟燭點燃。
轉過頭先是找到了廚房，但並沒立刻進去，而是又到後院，找到了藏酒的屋子，打開房門後深深吸了好幾口，又借著燭火的光看了好幾眼，才戀戀不捨地退去。
至少腦子還是清醒的，知道這種時候不該先喝酒。
他轉過身，進了廚房，一道綠光打在他的腦袋上。
他眼前一花，廚房的景象……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起來和其他食肆的廚房沒什麼區別——這顯現在尹煊屏幕上的景象，也是如此。
系統做了幻像處理，原本的景象被遮住，只留下系統想讓別人看到的場景。
混合現實技術？
尹煊滿眼羨慕——這東西他打小就想擁有，那會貪玩卡片遊戲，就想著二十年後能不能把決鬥盤給做出來，結果證明他想多了。
小賊站在廚房門口，眼前的景象似乎已經證明了這家食肆並沒什麼特殊的地方，但他還不死心，想要再仔細地查一查。
只是剛往前走了一步。
呼啦一聲，一道網子就從天而降，落到了這人的腦袋上，將他緊緊地包裹起來。
尹煊看著影像里那個越掙扎越蜷縮的身影，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後開口問道：「這個網它結實嗎？」
「採用了防刺、防拉材料製作，目前時代沒有可以解開束縛的技術能力。」系統回應了一聲。
尹煊眼前一亮。
系統立馬打了個補丁：「等宿主解除束縛後，系統將回收該用具。」
尹煊撇了撇嘴。
小氣，太小氣了！就一個網而已，能幹什麼？他能留著等以後技術力發展起來，直接研究這張網來實現材料學上的突破嗎？
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打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