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煊巴不得大唐的這些讀書人們，能前仆後繼地過來研究蒸汽機。
可不能只靠著這幾個小姑娘，她們的確是聰明。
但能推動一個時代的發現，除了聰明之外，還需要一些運氣。
早知道就談一個會手搓蒸汽機的女朋友了，不知道能節省多少時間。
當然了，那些願意自己去研究蒸汽機，並且真的研究出一些什麼東西的人，尹煊是不會放給李麗質她們的。
不是他偏心。
而是他很清楚，如果把這些人送到李麗質手裡，就等同是送到李世民的手裡——浪費不說，李世民不一定能用好這些人。
最關鍵的是，很難保證這些人會像周小三那樣，對自己忠心耿耿。 ❃
反正自己也不指望那些人具有什麼朝堂上的話語權，不如索性就自己養起來。
一想到這，尹煊有些頭疼，對現在的大唐而言，讀書、當官是最好的一條路，其他無論任何職業，都沒法和這條路相比。
出於興趣，或許會有一部分人研究這些東西，但恐怕更多的人都只是會抱著吃瓜、看戲的態度。
研究這玩意…可沒飯吃。
所以自己要不要拋出來一些甜頭？比如說，在雜誌上標註，若是有人研究出階段性成果，自己補貼一百貫？
這倒是可行，錢帛畢竟動人心。
汽轉球這個新奇玩意受到了不少人的關注，尤其是當雜誌的文章刊登出來，房遺玉用簡單明了的文字，描述出汽轉球的運轉邏輯，並且拋出了一百貫的獎賞之後，讓不少讀書人動了心。
錢多！
而且事還不大，店家要求的可不是造出一台機器，只要有一些切實可行的想法，都可以去領一百貫。
一個想法，就一百貫。
也沒人懷疑尹煊是消遣他們的，這位店家的口碑擺在那，比商鞅立木還要可靠。
讀書人們恬不知恥地向幾個小姑娘請教，然後自己這一群討論了起來，嗯…得先決定，拿到這一百貫之後，要在食肆里吃哪些菜。
總不能他們十幾個大老爺們，還比不上幾個小姑娘吧。
他們沒有挨過打，因而對此信心滿滿。
但真等到他們親自動手去做，才發現，有時候想的那麼美好，做的時候就差了許多。別說蒸汽機……
就是他們想要復刻一個汽轉球，都是一件難事。
跟鐵匠無關。
鐵匠哪裡做過這種新奇玩意，這些讀書人只是支支吾吾，說什麼一個燒了水後就會噗嗤噗嗤轉動的小球。
要不是他們真金白銀的掏出了錢，鐵匠覺得他們莫不是來消遣洒家的。
同福學社的人研究了小半月，等初雪落下來，才把汽轉球給弄出來，期間還炸了好幾次——幸虧是有尹煊的提醒，只是一個人的膝蓋中了一箭，不是，是中了一塊鐵片，沒鬧出來人命。
看著咕嚕咕嚕轉的小球，他們心裡充滿了成就感。
但轉過頭來，危機感就涌了上來。
那幾個小姑娘可都是已經研究半個月了，他們才只是追上她們半個月前的進度，這哪能行！
十幾個讀書人連酒水也不怎么喝了，都攢著錢去研究著蒸汽機。
寒冬蕭瑟里。
王洗馬的宅子裡，這些世家又聚在了一起，除了這七張熟面孔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生人，這些都是江南世家的人。
「這個尹縣伯，還真是有些意思。」顧家人看著手裡的文字，忽得一笑。
他們是五門七望請來的。
吳中四姓、顧、陸、朱、張。
他們這些世家門閥，從南北朝開始便漸漸落寞，到前隋時幾乎沒什麼聲響。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只是在朝堂的權勢上比不過五門七望，但手握那麼多土地，依舊是需令人仰望的大家族。
「沒想到你們竟然是讓他弄得這麼狼狽。」陸家人也跟著一笑，輕輕搖了搖頭，「不過看上去他還真是挺難對付的。」
「你們有什麼想法沒有？」王家人咳嗽一聲，急切地開口問道。
這江南世家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這，自然是有的。」眼神打了個交流，顧家人開口，放下手中的紙張。
王家人眼前一亮：「哦？什麼方法？」
顧家人一搓手：「他既然如此看重食肆，那我們便從食肆上入手就是。」
這個主意並沒讓五門七望的人興奮起來，他們反倒是皺起了眉頭。
「從食肆？」清河崔家人搖了搖頭，「你是想動點手腳？這恐怕不行，食肆里往來的人身份都不怎么小。」
「上面雖沒寫，但我可得告訴你們，其中一個夥計可是韓尚書的兒子，還是長子。」
對食肆下手，比如說在食肆食物里下個毒，讓客人們吃過之後，稍微死上那麼幾個，壞了尹煊的名聲……
這想法，他們有過，但最終沒確定這麼去做。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想法。
食肆里吃飯的都是什麼人？李淵、李麗質、李靖，大唐最頂尖的人物，這一不小心，要是牽連到他們……
那他們一定會迎來朝廷的報復，不止是李世民，其他官員、世家也都會狠狠報復過來。
這是在破壞心裡的潛規則了。
至於趁著沒人的時候燒了同福食肆、或者是砸了同福食肆的廚房，他們也想過，但這也是泄憤。
顯得他們小氣，對尹煊還沒什麼巨大的影響，最多只是能讓食肆幾天做不成生意。
沒用，還容易被人抓住痛腳——說不定尹煊就差遣了人，天天蹲在同福食肆門外，就等著他們派人過去砸了食肆呢。
他們猜的也沒錯，的確是有人蹲在食肆門口，只是這些人並不是尹煊派去的，而是李世民派去的，他就想看著能不能抓住世家門閥的把柄。
「不是你理解的那樣。」顧家人搖了搖頭，「雖不知為何這位縣伯竟如此看重他的食肆，但讓他的目的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不就達成了？」
「我的意思是……」
「我們同他競爭，破壞了他食肆的經營，把他這什麼天下第一樓的名號給搶過來！」
他話落地，信心滿滿。
五門七望的人投過去震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