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麗,大王城!
李恪一行人矗立在一座早已化為白骨的京觀前,默默憑弔為漢家江山奉獻出全部生命的無名英雄,無論這些人生前身份如何,他們都值得眾人尊重。閱讀
許多高句麗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偶爾會對他們指指點點,有膽子大的還會靠過來嘲諷幾句。
李恪對這樣的冷嘲熱諷基本保持無視的態度,相打無好手,相罵無好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不至於跟這些普通人斤斤計較。
倒是薛仁貴受不得這種閒氣,低聲對李恪說道:「老闆,咱們還是走吧,這些高句麗人太氣人了,我怕忍不住對他們下手。」
李恪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大王城:「忍忍吧,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薛仁貴無語,半晌方道:「前幾天您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會兒您不是說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麼。」
「是麼?你怕是聽錯了吧,不信你問若雨,我是怎麼說的。」
薛仁貴暗自翻了個白眼,誰不知道你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問王若雨還不是白問。
李恪又在京觀前站了片刻,上了一柱香,這才對薛仁貴說道:「走吧,我看手下兄弟們也都有些忍不住要動手的意思,再待下去怕不是真要鬧出亂子來。」
我看你是巴不得有人鬧出亂子來吧!
薛仁貴暗自腹誹,回身打了個唿哨,五百假扮成保鏢的黑騎立刻將馬群收攏,做好出發的準備。
自從在漁陽附近做出深入高句麗的決定,李恪一行就扮成了馬商,將路上搶來的那些戰馬用烙鐵烙去標記當成貨物,大搖大擺的往高句麗的都城而去。
期間薛仁貴和王若雨都擔心李恪身份暴露之後會有高句麗人對他不利,結果卻被他用捉賊捉贓,捉姦捉雙給打發了。
反正老子打死不認,只要沒抓到現行,殺人的事兒就不是我乾的。
這種無賴的說詞也只有李恪能想得出來。
隊伍重新上路,因為剛剛祭拜京觀的關係,眾人情緒有些低落,偏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很不和諧的響了起來。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要去什麼地方。」
李恪微微一愣,這才發現路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給堵住了,一個油頭粉面,長相驚奇的傢伙正攔在自己面前,梗著脖子充大個兒。
這樣的二愣子自然用不到李恪出面,薛仁貴打馬上下來,熟練的摸出一小袋銀子遞過去:「這位公子,我們大唐販馬的商販,本打算從契丹那邊弄些馬回大唐去賣,結果邊境那邊打起來了,高延壽大人封了關口,出不去,只能去咱們王城碰碰運氣。」
這套說詞薛仁貴一路上已經說了無數遍,銀錢攻勢下幾乎無往不利。
啪……。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可以把面前的傢伙輕鬆打發的時候,油頭粉面竟然抬手將薛仁貴手裡的銀子打落:「該死的奸商,你當本公子是什麼人,少拿區區銅臭之物來污本公子的眼。」
「你……」自打跟了李恪,薛仁貴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當即眼睛一瞪就要發火。
油頭粉面卻看也不看薛仁貴,頭抬的高高的,用鼻孔對著他道:「你什麼身份,也配跟本公子說話,去,喊你主子過來,本公子最好結交朋友,尤其是有實力的大唐富商。」
話說到這份上,傻子都知道面前這年輕人不是區區一小袋銀子能打發的了。
薛仁貴強忍著怒意,回到李恪身邊小聲問道:「老闆,這小子不懷好意,似乎有拿咱們當肥羊的意思,您看要不要……。」
李恪眼一瞪:「滾,你給我老實待著,出來這麼長時間,難得有此敗家的機會,你還不讓我爽快一把?」
「啊?!」薛仁貴臉都抽到一塊兒去了,顧不得李恪掩飾身份的稱呼:「我的殿下,這都什麼時候了,您竟然想敗家?」
「敗家還要分時候麼?」李恪說著從馬上翻身下來,帶著王若雨和薛仁貴二人,笑盈盈來到油頭粉面身前,拱手道:「在下楊大能,見過足下。」
這裡的足下可不是腳下的意思,按照古漢語的翻譯,大唐時期的足下是尊稱,相當於現代的您。
油頭粉面咧嘴一笑:「楊大能?這個名字有意思,弘農的?」
李恪含糊道:「祖上倒是跟弘農楊氏有點關係,後來遷出去了。」
「嗯,其實你是不是出身弘農楊氏的人並不重要,本公子不會跟你翻舊帳。」油頭粉面打量著李恪,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馬,突然一笑說道:「你的這些馬我看來路似乎不怎么正,去長安販賣,你就不怕連自己都搭進去?」
李恪面露驚容:「公子此話怎講?不瞞你說,我是第一次出來販馬,不懂這裡面的規矩,公子若是知道,不妨指點一二?」
油頭粉面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恪,即不答應也不拒絕。
李恪瞬間心領神會,打了個哈哈道:「你看我這事兒辦的,光顧著說話竟然忘了地方。那什麼,阿貴,你速去城裡找家最好的酒樓,要什麼都有的那種,我與這位公子一見投緣,今日必要一醉方休。」
薛仁貴都驚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李恪還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與油頭粉面的一番對答,表現的遊刃有餘不說,甚至還演出了第一次離開家,打算做一票大生意為自己場面的紈絝子弟本色。
李恪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不由瞪了他一眼:「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平時挺機靈一個人,怎麼就上不了大台面。本公子也是腦子壞掉了,竟然會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帶你出來。」
油頭粉面見狀,呵呵一笑:「呵呵,楊公子何必動怒,尊仆想是不放心你與我同行,故而才會猶豫。也罷,左右你們也是第一次來大王城,索性就由本公子做東,略盡地主之宜好了。」
李恪只當油頭粉面是裝裝樣子,佯怒道:「這怎麼使得,明明是在下有事相求,怎能讓公子破費,不行不行,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我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