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高句麗,房玄齡實話實說,心裡真沒底。
楊廣的前車之鑑在那擺著,萬一進攻不順利,很有可能引發朝局動盪,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再趁亂起勢,剛剛有點起色的大好局面立刻就會被打回原形。
不行,這件事必須找人好好商量一下,無論如何都不能由著皇帝的性子來。
房玄齡握緊了拳頭,像一個勇敢面對死亡的鬥士,目光堅定的離開兩儀殿,在中書省門前把薛萬徹送來的戰報交給執勤的禁軍,轉頭向御史台走去。
找魏徵,這個時候正是需要他頂上來的時候,房玄齡堅信自己只要開個頭,接下來事情基本就與他無關了,魏黑子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像狂戰士一樣與朝庭中的邪惡勢力鬥爭到底。
事情也的確如同房玄齡預想的一樣,找到魏徵把李世民打算再次東征的意思一說,魏徵當時就炸了。
「你說什麼,陛下要東征?」
「是的,玄成兄,你可無論如何都要勸勸陛下,眼下大唐民心思定,實在不是東征的最好時機啊!」
「陛下為何要東征,剛剛平定了突厥還不夠嗎,偌大的領土難道還不夠陛下施展才華?難道一定要跟楊廣那廝比個高低?」
「好像是為了三皇子,不瞞你說,就在半個時辰之前,門下省接到邊關急報,說是三皇子在盧龍城下親手斬殺高句麗名將乙支文德,現在整個高句麗都亂套了。」
「嗯?!」魏徵正要邁出房間的腳步頓了一下,回過頭道:「你說乙支文德死了?三皇子李恪殺的?」
房玄齡默然點頭,其實他也不知道乙支文德是不是李恪殺的,反正就算不是也差不離,直接算在他身上好了,反正也無關大局。
萬萬沒想到,魏徵突然轉了回來,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老臉興奮的幾乎都在發光:「你這老兒怎麼說話也不說完整,險些誤了大事。」
房玄齡:「……」
魏徵看也不看他一眼,站在原地直搓手:「好,好啊,太好了,李恪終於算是幹了件正事,乙支文德已死,高句麗再無可戰之將,正是東征的好時候啊!」
房玄齡臉都綠了,這不對啊這個,魏徵什麼時候跟兵部那些殺坯一個鼻孔出氣了,他不是應該力阻東征的麼?
「玄成兄,你剛剛說什麼?你,你沒糊塗吧?」
「房玄齡啊房玄齡,沒想到鼎鼎大名的『房謀』也有失算的一天。」魏徵圍著房玄齡轉了一圈,面色一正道:「如果是在以前,魏某就算是撞死在金殿之上,也要力阻陛下東征。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整天在門下省處理公文可能還不知道,將作監那邊可是出現了大批的新武器。
別的不說,三殿下之前用來炸屋子的火藥你總知道吧?那東西現在已經裝滿了好幾個庫房,堆的像山一樣高。
除此之外還有還有馬蹬、馬蹄鐵,這兩樣事物都不大,打造也十分容易,都是三殿下離開之前交給將作監的,有了這兩樣東西,騎兵的戰力平添一倍有餘。
另外,諸葛連弩也有了新的改進款,弩弓、弩臂全部用精鐵打造,一來不易損壞,二來就算壞了也可以隨時用備件替換。
更不要說長孫家的冶鐵坊現在已經開遍了整個京畿地區,幾乎每個出產鐵礦的地方都有他家的工坊,每日鋼產量近十萬斤。
你別好奇我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家叔玉就在將作監作少監,閻立德那老傢伙又不管事,這些事情都是他在處理,老夫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望著滔滔不絕的魏徵,房玄齡知道這老貨是不會被自己蠱惑了,輕嘆一聲道:「那玄成兄的意思是……支持陛下東征?」
魏徵無奈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三皇子雖然頑劣,但畢竟是我大唐的皇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落入高句麗人之手。」
說到李恪的下落,房玄齡也直嘬牙花子。
綁架勒索泉蓋蘇文,敲詐高建武,最後還特麼把人家丞相給殺了。
現在好了,自己跑丟了,你說你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死了也就算了,萬一落到高句麗人手中,想死都難。
「玄成兄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等下就去中書省與長孫僕射召集眾將議事,爭取早日拿出一個營救的方案出來。」
魏徵哪裡肯等,急吼吼道:「也別等了,咱們現在就走,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
……
中書省早已經人聲鼎沸,自從年初結束北伐,大唐的將軍們都快要閒出毛病了。
乍一聽聞李恪失陷高句麗,陛下準備出兵營救,一個兩個喜出望外,恨不能把腦袋削尖了往上沖。
長孫無忌被人圍在中間獨木難支,奮力掙扎著伸出一條手臂:「都別爭了,陛下這次不準備與高句麗全面開戰,東線那邊有恭萬徹十萬大軍足以應對,老夫找你們來主要是討論兵部能拿出多少軍械支援東線來打這一仗。」
「那總需要人把裝備送去吧?給老夫五十萬斤火藥,老夫就吃點虧,替你們跑一趟腿。」
「候君集,你能不能要點臉,你去了東邊那裡還有薛萬徹什麼事兒,還想帶五十萬斤火藥,你打算把盧龍城給炸成平地麼?!」
「尉遲敬德,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跟叔寶一人得了套寶甲我等還沒說什麼呢,怎麼,現在又想出來搶功勞?!」
「老子得了寶甲又如何,眼氣你也找李小三要去啊。」
說到寶甲,尉遲敬德得意的拍著胸口,全覆式板甲被他敲的哐哐做響,眾老貨紛紛堵著耳朵大罵。
罵就罵,反正又不少塊肉,尉遲敬德滿不在乎擠開眾人,猙獰的鎧甲到處都是尖刺,眾人不得不給他讓他一條路。
待來到長孫無忌面前,尉遲敬德粗著嗓子說道:「由我去吧,正好老夫因為這套甲欠那小子一個人情,這次正好藉機會還了,省得他以後再來找老夫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