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比賽開始

  顧飛舟大叫不好,蘇天鶴、柳棉棉、雲玲、小野菜他們,必然也成了那些妖人的腹中之食。

  可異象遠未結束,待大地光禿禿地一片乾淨,全城各處數量達到百萬之巨的猙紛紛現出本相,全都飛了起來,張著血盆大口朝向這高樓而來。密匝匝的狂猙大軍將這高樓的四面八方圍了個水泄不通,半點陽光都灑不進來。眾人亂做一團在樓里跑,踩踏哀嚎之聲不絕。說來也怪,外面明明已經沒有一絲光線,這樓里卻依舊有如白晝,視物分明。

  顧飛舟抽出寶劍,身邊那不空和尚雖然醉氣熏天,身上也無半個武器,但依然傲立。

  「諸位莫慌,且看外面現在如何!」

  大家這才鎮定下來,再向外望時,卻見那漫天而來的狂猙忽然已經全部定在了空中,表情猙獰,一動不動。

  「本次盛會一共三天,三天之後,鄙人自會解開法術。諸位可以放心。」

  「你會法術,卻要來和我們比幻術,我們哪有勝算?」有人壯著膽子問。

  「諸位大可放心,鄙人絕不以法凌人。當然,諸位信與不信,都沒什麼選擇。這場比賽,鄙人是一定要和諸位玩下去的。」

  眾人紛紛沉默,不敢再質疑。這人話已說得明白,如此比賽,公正不公正早已不是他們所要考慮的了。如何保命逃出福州,才是大事。

  「鄙人已將諸位分為10組,每組10人。今天上午有5組開始兩兩比試,另外5組來給他們打分。下午再由另外5組兩兩比試,另外5組為他們打分。好了,諸位的編號,鄙人已經為諸位印在了衣服上,請諸位查看記牢。」

  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查看自己的衣衫。

  「你……你的背上!」

  「你的背上也有!」

  「我是多少號?」

  「我呢?」

  「你也有!」

  原來,所有人的衣服背面,不知什麼時候,都被人用白墨寫上了數字,作為組別。

  顧飛舟和呂游雲二人為一隊,被分到了三組。而那叫不空的和尚,則被分到了五組。和尚不停地罵罵咧咧,卻也老老實實和夥伴一起準備去了。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呂游雲臉上,露出了一種顧飛舟從未見過的笑容。

  「哈哈,你就那麼想要當這十八國斗寶大會的冠軍嗎?」顧飛舟看著野心勃勃的呂游雲。

  「那些,我都不在乎。」呂游雲道,「我只希望,我的畫,能夠流傳出去,讓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看到。那樣,就算是死,我也值得了。」

  顧飛舟呆呆地看著呂游雲,像是第一次真正地認識他。

  難道……

  顧飛舟不再說話,整個心忽然間便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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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畫入幻,比的既是畫工優劣,更是幻術奇妙。

  只有幻術,畫不好看,眾人自然就不看好;而只注重畫作之精美,幻術差強人意,也無法得到青睞。第一天兩輪比下來,一大半的組合便已被淘汰出局。

  呂游雲沒有一上來就畫他最擅長的地獄,而是先作了一幅群像畫。他的《屏山登樓圖》,以眼前樓宇入畫,樓上的嘉賓紛紛探出頭顱驚訝地指著天際,整幅作品雖然沒有一處鬼怪出現,卻壓抑肅殺,給人以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顧飛舟配合他將那畫變得快要覆蓋整個陽台,畫裡景象,極像是這邊真實世界的鏡照,畫裡的人,也都活了起來,指著真實世界的那群凶神惡煞而來的猙驚恐不已。

  不出意外的,打分的五組共五十人,全部將票投給了顧飛舟和呂游雲。第一天的比試,也就這樣波瀾不驚地結束了。

  「好了,諸位不論有沒有進入下一個賽程,都請去樓下客房中休息。記住,每間房上有諸位的名字,不要走錯了,否則,後果自負。」

  「朱無名」說完這句後,便又神隱於眾人之間。

  顧飛舟目光如炬,掃視了全場每一個人。可在這個「朱無名」說話的時候,每一個人似乎都並未張口。大家顯然已經被這個強大的富商所震懾。一時間,顧飛舟也看不出那組織者到底到底是誰。

  找到自己的房間之後,顧飛舟躺在床上,剛剛睡下,便一躍而起。他習武多年,對自身穿著的輕重變化有著極其敏銳的知覺,他緩緩從腰間搜出一個小小的樹皮來。他驟然起了一身冷汗,今天先是被人在背上寫了數字,又被人在腰間塞進了一片樹皮。若在行走江湖時,這樣高深莫測的武功,想取他性命,也是易如反掌。看來臨行前阿耶告訴他天外有天,果真如此。自己雖然名噪全唐,但這世上一定還有著很多沒出過名的高人,自己今後萬萬不能再輕敵了。

  「顧郎君,二層更衣室見。」

  看完那樹皮上用手指甲摳刻的小字,顧飛舟便推門若無其事一般走了出去。

  這高樓的第二層,乃是用膳的地方,每個桌上都有著數不盡的乾果糧食,擺成一座小山,任人取用。那更衣室,是大唐人對方便之所的雅稱。此時這一層並沒有人,只是不時有人來取食,正適合密謀。

  顧飛舟進了更衣室,旋即馬上出來。裡面的味道讓他被辣得七竅恨不得堵住六個。在自家時,顧飛舟如廁都會有人侍候,不僅廁籌是用過便扔的,還有香棗可以堵住鼻孔。這裡的環境讓他著實不想多待一天。

  「顧郎君,鄙人在此恭候多時。」

  顧飛舟跺跺腳,捂住鼻子沖了進去。裡面竟然有兩個人,都在蹲著方便。

  「你們……找我何事……」顧飛舟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稍等一下,快了快了,就要出來了。」那年紀小些的看著他笑道。

  「有病。」說完,顧飛舟便往外走去。

  剛出了門,那兩人便不知用了什麼法術,瞬間提好褲子,衝到了顧飛舟面前。這種瞬間移動十多米距離的輕功,顧飛舟簡直聽都沒聽說過。

  此時,他才看清,這兩個人中,年紀大些的,正是白天罵「朱無名」罵得最凶的不空和尚。另一個人,打扮得像個小道士,那道服上卻又寫滿了佛門《心經》,還縫了個口袋,裡面裝滿了算命的竹籤。

  「顧郎君,人不大,脾氣不小。」那不空和尚道。

  「不空和尚,若有一門武功專門修煉暴脾氣,你絕對是宗師級別。」顧飛舟笑著懟道。

  「顧郎君,你是個聰明人,咱們言歸正傳。」那少年笑著不知從哪將那樹皮又攥回了手中。

  「你這是從哪裡……」

  「這不重要。」少年道,「依你看,這個『朱無名』到底是誰,可有了些眉目嗎?」

  「有了。」

  「哦?是誰?說來聽聽。」少年驚訝道。

  「你倆呀!」

  少年和不空和尚面面相覷,啞然失笑:「為何是我們?」

  「現在剛剛入夏,這樓里的很多人都穿著半臂衫,連幞頭都沒帶,衣衫輕薄。這時節想要在百十號人背後寫上數字,而又神不知鬼不覺,我想不出來除了你們二位,當今天下還有誰能夠做到。」

  少年和不空和尚面面相覷,轉而開懷大笑。

  「這樣吧,我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邢和璞,他叫不空三藏。我們倆都是少得奇遇,有志於復興大唐的術士。這一天下來,我們和你一樣,也在暗中觀察。若說這場斗寶大會,斗到最後,其實獲勝者不外乎便是我們幾個。所以,最有可能取得冠軍的人,便最有可能便是『朱無名。』」

  「哦?那你們認為,『朱無名』是我?」

  邢和璞道:「不,你絕不會是。」

  「你就這麼信任我?」

  「蜀南顧飛舟,大唐四大少年俠客之一,誰人不知?」不空三藏輕輕笑道,好似他對江湖裡這些所謂的「少年俠客」頗為瞧不上眼。

  「你等等!」顧飛舟急道,「怎麼成四大少年俠客了?不是三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