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資本強軍

  既然皇帝決心繼續持續戰事,戶部尚書第五琦也不再勸說,只是向周鈞提醒道:「陛下,如果朔方和江南的戰爭,再繼續這樣打下去。🍩💋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那麼按照當下的度支水平,國庫只能再支撐三個月。」

  周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

  戶部官員離開之後,周鈞開始思慮,如何解決財政吃緊的問題。

  一般情況來說,國家財政入不敷出,比較常見的解決辦法,有三種,分別是增加稅賦,增發通貨,還有發行國債。

  先說稅賦,北唐如今各行各業,百廢待興,土地政策和人口政策剛剛開始進行改革,這種時候增加稅賦,無異於是掐斷了國家的發展勢頭。

  再說通貨,如果以國家的名義,大量印鑄金銀銅貨幣,或者強行推動類紙貨幣,來與布帛、糧食等進行掛鉤。那麼,缺乏規範金融市場的大唐,很可能會因為官商勾結、貨幣超發、以次充好等等問題,造成通貨膨脹,進而引發國家貨幣的崩潰。所以,增發通貨,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至於最後的發行國債,由於沒有嚴格的債券發行法律和機構,再加上唐朝之前也沒有類似的先例,民眾接受程度不高,所以很可能演變成官方強制民間購買,最後變成了樂捐一類的盤剝手段。

  這般看下來,增加稅賦、增發通貨、發行國債,三條路子都走不通。

  周鈞此時也犯了難,國庫很快就要見底,難不成在這個節骨眼上,真的要暫停朔方和江南的戰事,讓整個國家戰爭機器,暫時冷卻下來,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過了幾日,周鈞還在為國庫發愁的時候,國市監的康可璟,帶著一眾官員前來面聖。

  第一屆大唐商坊大會順利落幕之後,來自安西、北庭等地的商行和工坊,各自選舉出相應的代表,在國市監登記,定期參加朝廷舉行的王廷會議。

  康可璟拿著名單來尋皇帝,挑重點說了一些州縣的商行,又仔細介紹了地區代表的選舉方式和輪換機制。

  周鈞聽著康可璟介紹商行代表,又想到戰爭消耗、國庫見底的事情,腦中隱隱約約有些想法,但總是不怎麼清晰。

  仔細思慮之後,周鈞打斷了康可璟的匯報,問道:「朕記得在會議上,曾經有商行代表說,安西紡織技藝高超,羊毛織物遠銷他國,只是羊毛原料來自回紇,取得不易?」

  康可璟點頭道:「陛下說的不錯,章榮坊等羊毛作坊,擅長羊毛織物的製造,只不過北方原料中斷,如今只能捨近求遠,從大食國進口羊毛。」

  聽到這裡,周鈞腦中靈光一現,『以戰養戰』四個大字,頓時浮現了出來。

  他從御座上站起來,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向康可璟問道:「如果,朕有心對回紇用兵,占下來的草場、羊群、牧民等等,全部交由商行來打理,那麼出兵的費用,這些商行是否會同意分擔?」

  康可璟先是一愣,接著與國市監的官員們商量了一會兒,對周鈞點頭道:「倘若朝廷可以將回紇的草場、羊群、牧民等資源,租借給商行的話,唐軍出征所需要的錢糧,商行完全會同意分擔。」

  周鈞聞言,鬆了口氣,但轉而又追問道:「行軍打仗,糧餉、補給、輜重等等,所花費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些商行當真有能力承擔?」

  康可璟:「只要是有利可圖,商行必定會出資,如果一家商行吃不下這個買賣,那麼數十甚至上百家一起分擔,就也不算什麼了……早些年,安守忠在江南與偽唐作戰,俘虜了大批的百姓,微臣就和他們做過奴牙生意。所得來的奴隸,全部運到安西,再賣給數百家商行,從中獲取的利潤,不僅可以覆蓋來回的支出,而且還能夠創造巨額的利潤,道理也便是如此了。」

  周鈞:「這樣便好,當下國庫吃緊,朝廷接下來,不僅要對回紇用兵,還要對江南用兵。這兩場戰事的資金籌措,國內商行和工坊是否願意參與進來?如何參與?希望得到什麼?戰後如何管理等等,你們國市監拿個方案出來。」

  康可璟低下頭思索片刻,開口說道:「陛下,國市監當下要處置中央和地方銀行的事務,要溝通聯絡海貿,還要處理大唐商坊大會的工作。如果再加上戰事資金籌措的事情,國市監當下的辦事人員,怕是不夠。」

  周鈞此時還沒有聽出康可璟的『弦外之音』,只是回道:「你說的倒也有理,國市監事務繁重,也是時候在監中再增設一司了,專門負責商行與軍隊之間的租借契約。」

  康可璟見狀,不動聲色的又說道:「陛下,軍隊在前方作戰,商行出資提供軍餉,以此作為憑靠,又從朝廷手中取得土地、俘虜和資源的使用權。這件事牽涉到兵部、刑部、戶部等等要害部門,國市監廟小,與這些部門溝通起來,只怕對方會心有芥蒂。」

  康可璟說的依然隱晦,但是這次周鈞卻是終於聽懂了。

  朝廷如果放權,允許國市監去協調商行租借戰爭繳獲,那麼這中間涉及到的環節就太多了。

  換言之,國市監在這中間能夠攫取的權力太大,甚至壓過了尚書省六部和其它一些機要部門。

  康可璟說國市監廟小,背後的意思其實是在提醒皇帝,國市監可能會因此引來兵部、刑部、戶部等部門的嫉恨,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周鈞想到這裡,不由點了點頭。

  國市監是一個新設的朝廷部門,當下管著中央和地方銀行,還管著全國商貿,如果這個時候,再將戰爭繳獲交由其管轄的話,未免權力設置就太大了。

  周鈞於是說道:「關於商行出資,支持軍隊並租借繳獲一事,乃是臨時行職,朕打算專設一使,統管協調戶部、兵部、刑部、國市監等等部門,共同處置相關工作。」

  周鈞這番話的意思是,商行為軍隊提供糧餉,以此來獲取戰利品的使用權,這件事是當下國庫吃緊的臨時處置辦法,不會持續太久。

  他打算專門設置一個臨時的封使,來協調戶部、兵部、刑部、國市監等部門,大家一起合作,共同來推進這件事情。

  聽到這裡,康可璟向周鈞躬身行禮道:「聖上英明。」

  至此,皇帝與國市監的這一番談話,標誌著北唐『以戰養戰、資本強軍』的方針,正式被確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