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心計

  後宮禁苑之中,畫月坐在昕雲殿的廂房中,穿著一身宮服,雙手捧著書本,眼睛卻看向了牆上掛著的短劍。💔🐉 ➅❾ˢⓗⓤX.Ćσ𝐦 💔🍓

  有宮婢來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通報,婉娘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

  畫月笑著轉過身來,看見自己的女兒,蹦蹦跳跳走進了房中。

  婉娘抱住畫月,開心說道:「母親,宮中前殿設了文會,你與我一起去看看吧。」

  畫月沉默片刻,搖頭說道:「你也知道,我不太會參加那些場合。」

  婉娘:「母親從大食來,在宮中本來就不熟,如果平日裡再不參加這些場合,怕是會更加孤單了。」

  畫月揉了揉婉娘的頭髮:「我還有你,還有你的父親啊。」

  婉娘嘆口氣:「父皇忙於國家大事,每日忙碌不停,平常連見一面都很少。」

  畫月:「你的父親,他心中有抱負,國事理會多一些,家事照顧少一些,也是尋常。」

  婉娘:「母親不願意去文會,那我們去找解婕妤和宋美人吧。」

  聽見這二人的名字,畫月遲疑之後,最終點了點頭。

  解琴當初生子的時候,因為胎位不正,動了元氣,在這之後的一年多里,一直在宮中調養身體,很少外出。

  宋若娥身為解琴的摯友,平日裡一般也常去拜訪。

  如今,畫月來了宮中,當初在灞川別苑的三位女子,倒是聚齊在了一起。

  在解琴的住所里,有宮婢早早的擺上了瓜果零食。

  剛剛學會爬行的解琴之子——周吉(李吉),正在絨毯上四處爬行,婉娘帶著周禕,在一旁看護著。

  而畫月、解琴和宋若娥三女,則在一旁就著吃食閒聊。

  解琴左右看了看,故意問道:「許久沒有見到蕭美人了?」

  宋若娥正在啃著胡瓜,聽見這個問題,含糊不清的回道:「蕭清嬋去年剛剛生下一位皇子,如今正在忙著熟絡貴人呢,哪有時間來看我們。」

  解琴:「熟絡貴人?什麼貴人?」

  宋若娥:「蕭清嬋的妹妹蕭瓔珞,不是嫁給了千牛龍武將軍駱安源嗎,後者的父親,乃是工部尚書駱南斗。」

  解琴:「龍武將軍,工部尚書,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宋若娥:「我還沒說完,蕭瓔珞與駱安源育有一女,名為艾青,從小在宮中陪太子讀書,二人感情頗佳,如今年歲大了一些……駱家曾經來宮中,向皇后說親。」

  解琴:「皇后應了?」

  宋若娥:「聽宮人們說,皇后沒有答覆,只是態度比較藹和。」

  解琴雖然一直在和宋若娥說話,但眼睛卻偶爾看向了一旁的畫月。

  宋若娥此時又說道:「二郎曾經說了,他與常人不同,對於子女的婚姻,持了開放的態度。一不看家世,二不看出身,只要才學、人品、常情優秀,便會應允。」

  「比如那個龜茲鎮來的金家女子,帶來一個女兒,名為朝暮。後者說是喜歡上了一個兒時的同伴,如今在甘州當差的縣尉。二郎派人去查了過往之後,發現沒什麼問題,不也將女兒下嫁了嗎?」

  解琴聽到這裡,說道:「那龜茲鎮的金家女子,名為金鳳娘,早些年和二郎是露水姻緣,生下的女兒,關係也比較疏遠。二郎不怎麼上心,也是自然。但是,太子不一樣,他是儲君,婚姻大事不能是兒戲。」

  畫月原本一直在聽著,到這裡突然說了一句:「二郎摯誠,無論是露水姻緣,還是結髮之妻,都是真心相待。太子倘若喜歡,皇后如果同意,二郎多半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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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琴聽見畫月終於開了口,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說道:「二郎與畫月娘子感情篤厚,你剛一來涼城,便封了昭儀,其他人聽聞之後,都是吃驚。」

  畫月:「不過是虛名,何必去在意。」

  解琴:「二郎在意娘子,總是好的,就拿那宮中的泉湖小築來說,所有建築和擺設,全部都參照了灞川別苑來做,甚至連二郎與畫月娘子當年生活的別院,也是一模一樣。」

  畫月聽到這裡,臉上終於有了動容,不自覺的點頭說道:「二郎費心了。」

  解琴:「再說那蕭清嬋,自從生下了皇子,心思也多了不少。如今做的這些,說到底還不是熟絡貴人,爭取聖寵,為了子女的將來而鋪路嗎?而且,我聽說,二郎設了宣文館,又允許天下女子讀書,甚至說了女子也能參加科舉一事。依著婉娘的本事,將來有一日,說不定真的能成為大唐歷史上的第一個女狀元,留名青史也說不定。」

  畫月聞言,看向不遠處正在逗弄周吉的婉娘,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解琴見狀,湊近一些,壓低聲音說道:「而且,畫月娘子將來倘若有了皇子……」

  畫月一愣,頓住了身體。

  解琴話鋒一轉:「將來的事情,誰都說不準,但是多個朋友多條路,總是沒錯了。」

  畫月轉過頭來,看向解琴。

  出乎解琴的預料,畫月的眼中一片清明,完全看不到任何疑慮。

  畫月向著婉娘招了招手,又對解琴說道:「你身子還沒全好,多休息。」

  解琴稱謝。

  看著畫月遠去的背影,解琴皺了皺眉頭,沉默不言。

  宋若娥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畫月娘子怎麼突然回去了?」

  解琴將身體靠在摺椅上,說道:「就算蕭清嬋那樣的女子,都懂得借勢的道理,你我想要在宮中過活,又豈能不學的聰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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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若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解琴壓低聲音說道:「後宮之中,皇后勢大,原本我已經不存了其它心思,但是千算萬算,畫月娘子居然從大食回來了。」

  宋若娥:「她回來,那又如何?」

  解琴:「有些事情,你或許並不知曉……畫月剛回來的時候,二郎想要封她為德妃,是皇后反對,後來才退而求其次,封了昭儀。畫月在二郎心中的分量,不亞於皇后,甚至隱隱超過,倘若這二人爭寵,宮中又會變成何種樣子?」

  宋若娥還是不解:「就算她們二人爭寵,那和我們有何關係?」

  解琴:「有爭寵,就有對抗,只要對抗一旦產生,就會出現錯誤,也會出現機會。錯誤將會引得皇上不悅,進而會攪亂後宮中的這一攤死水。而機會,則是留給了那種從未涉足的人,給了一個藉機上位的可能……只是可惜,畫月太聰明了,我剛剛只是隱晦的點了一下,她就瞬間想通了所有干係,最後告辭離去了。」

  聽到這裡,宋若娥深深看了一眼解琴,遲疑後說道:「宮中現在也沒什麼不好,二郎重情又高義,孩子們也聰明懂事,何必又要惹那些麻煩?」

  解琴將視線投向了一邊的周吉,喃喃說道:「你問我理由,我也不清楚……倘若真的要說,或許是不甘心吧。」

  宋若娥:「不甘心?」

  解琴:「吉兒從降生起,就是多災多難,那麼多災厄,我們母子都捱過去了。既然命數已然多舛,又怎甘心放棄抗爭,安於現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