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涼州之變(上)

  從河北快馬趕來,進了涼州城,周鈞連家門都顧不得入,直接向著城中的官所行去。【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走在涼州城的街頭,周鈞放眼望去,只見城中一片愁雲慘澹,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懸掛著白幡,門內隱隱約約又有哭聲傳來。

  一旁的孔攸向周鈞小聲說道:「主上,房琯徵集的二十萬大軍,歸還者不足一半,涼州城中更是有許多人家,將小郎送入前線,未曾等來大捷的消息,只等來一抔骨灰。」

  周鈞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河北之亂,如果朝廷肯知人善任,謹慎用兵,早就能平定了,哪裡會拖到現在。」

  孔攸:「虎牢關之戰,洛陽之戰,潼關之戰,長安之戰……數十萬唐軍就這樣折在了裡面,反倒是燕軍,越打越強,已經隱隱有占據中原的勢頭。」

  周鈞看向孔攸:「伯泓是想說,燕軍成了氣候?」

  孔攸搖頭道:「燕軍最大的問題,就是權勢不穩,安祿山橫死之後,新皇安慶緒乃是無能之輩,早晚有一日,必定會遭他人篡位。到了那時,燕國不用討伐,其內也會大亂。」

  周鈞輕輕點頭。

  一行人騎馬來到官所內城,孔攸遠遠瞧見四處軍士如林,披甲執銳,嚴陣以待,不由皺起眉頭,向周鈞小聲說道:「主上,往日裡宮中的守備,從未這般森嚴過,實屬有些不對。」

  後者一愣,剛想開口詢問。

  門前有內侍瞧見周鈞,連忙跑過來牽住馬,口中哀聲道:「大帥終於是回來了!」

  周鈞見那內侍面色悲戚,開口問道:「怎麼了?」

  那內侍抹了抹淚,也不答話,只是領著周鈞向內走去。

  孔攸看著周鈞離去的背影,駐馬原地,眉頭擰成了川字,久久未曾離開。

  周鈞順著長廊,入了李隆基居住的內苑,見往來的宮人行色匆匆,人人臉上都是緊張的神情,不禁心中感到奇怪。

  到了內苑門口,周鈞發現,內侍省中的兩位常侍,高力士和范吉年,居然齊齊都在院中。

  見周鈞入了院,高力士和范吉年齊齊向前者行禮,又推開房門,請其入內。

  周鈞進門之前,朝二人看去。

  高力士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而范吉年偷偷瞧了周鈞一眼,又瞧了身旁的高力士一眼,最後又垂首不語。

  帶著滿腹的疑惑,周鈞踏過房門,進了屋中,首先聞見的便是濃烈的中藥氣味。

  再向前走一些,周鈞見屋內的臥榻上,李隆基氣若遊絲的躺在上面,兩眼無神的看向天花板。

  周鈞走到床前,向李隆基拜道:「陛下,微臣奉聖旨,馬不停蹄從河北趕來,前來面聖。」

  李隆基聽見周鈞的聲音,嘴巴微微動了動,來了些許力氣,向床旁招了招手,又在高力士的攙扶下,慢慢坐了起來。

  周鈞抬頭看去,瞧見皇帝的面容,不由一驚。

  李隆基面容枯槁,臉頰深陷,氣色如同病入膏肓一般,大不如從前。

  周鈞:「陛下,您這是……?」

  李隆基擺擺手:「朕老了,心緒上再也經不得大起大落……太醫說,長安收復不利,使得朕心中落了病根。」

  周鈞記得,史書中的李隆基自從去了蜀中,又將大唐的爛攤子全部扔給了李亨,每日裡自由自在的遊山玩水,愣是活到了762年。

  可眼下,距離762年尚有數年,李隆基的身體卻每況愈下,成了這般模樣。

  由此看來,房琯二十萬大軍,未能收復長安,對於心向舊土的李隆基而言,真的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想到這裡,周鈞向李隆基說道:「陛下,臣已經擊敗了河北史思明。兩路大軍,又分別擊破博陵和平盧,兵臨范陽城下。用不了多少日子,河北就能平定。一旦河北平定,天下戰事就可以休止了。」

  李隆基聞言,面露欣慰,開口說道:「周二郎,從將囡娘嫁給你的那日起,朕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有時候,朕一直在想,造化弄人,倘若你是朕的兒子,那天下一切難題,就當迎刃而解了。」

  這話聽在周鈞的耳中,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

  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周鈞卻又一時半會說不上來。

  李隆基又說道:「范陽留給郭子儀他們……至於你,這些日子,就留在宮中,陪朕說說話。」

  周鈞一愣:「陛下,聖旨中說,令臣此番回朝,是為了收攏房相麾下的敗軍,再抵禦賊軍北上。」

  李隆基:「河西軍和涼州軍那裡,有朝中文武看著,出不了大事,你無需擔憂。這些日子,你就留在宮中,哪裡都別去了。」

  周鈞心中一震,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湧入心頭。

  李隆基說完,又以身體疲乏為由,讓內侍領著周鈞去往宮中的一處別苑住下。

  入了別苑,周鈞見院內院外都是禁衛,防範的密不透風,心知出了變故。

  慢慢走到案台旁,周鈞坐了下來,看向窗外,幽幽說道:「原本我還以為,這一日會遲來一些,卻不料終究還是來了……既然你不仁,可就別怪我不義了……」

  當晚深夜,別院禁衛換班。

  周鈞正在房中靜思,窗外突然有人輕輕敲了敲牆。

  周鈞推開窗戶,發現來者居然是范吉年。

  范吉年先是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接著拉過身旁一名與周鈞身形相仿的內侍,讓其爬進房中。

  做完這一切,范吉年打了個手勢,讓周鈞速速出來。

  周鈞心知,在這種節骨眼上,范吉年沒有理由來對自己不利,於是便翻窗出房,跟著范吉年,一路出了別院,向宮所中一處偏僻的栒房行去。

  路上,周鈞向范吉年問道:「范公想要帶我去哪裡?」

  范吉年腳步不停:「周二郎,等會自然有人會向你解釋。」

  到了栒房門前,范吉年讓手下先去把風,接著對周鈞說道:「周二郎,咱家的本事不夠,只能買通這一班的侍衛……宮城內外,都是禁軍,你若想逃出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且記住,一個時辰後,侍衛會再次換班。你一定要在那之前,趕回別院!」

  周鈞看著范吉年,輕輕點了點頭。

  范吉年推開房門,向周鈞說道:「進去吧,那人等你好久了。」

  周鈞入了栒房,見屋內燭火昏暗,只有一位身穿深色長衫、頭戴折邊兜帽的人,站在當中。

  周鈞走到那人的面前,站定腳步,沉聲問道:「敢問閣下是……?」

  那神秘人揭開兜帽,露出臉來,眉目之間儘是愁容,卻是周鈞萬萬沒有料到的人。

  貴妃楊玉環。

  大唐奴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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