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上元節(九)

  ,大唐奴牙郎

  順著那條高聳而又筆直的梯子,周鈞和畫月回到燈樓中段的拱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柳小仙站在拱堂的角落裡,金有濟則抱著頭蹲在樓梯邊。

  周鈞看著這二人,又透過身旁的孔窗朝下方看了一眼,只見在上陽宮的宮門和圍牆處,皆有武衛巡邏放哨,便自言自語道:「不管怎麼說,他們在燈樓這裡,至少是安全的。」

  畫月:「不如我現在去尋柳御史,告訴他這裡發生的一切,讓他搬救兵來。」

  周鈞:「柳御史身邊都是敵人的眼線,他身上又有傷,行動不便,而且今日是上元節,等他從宮中搬來救兵的時候,敵人怕是早就找上門來了。」

  畫月:「看起來,今晚我們只能耗在此處了。」

  周鈞還想說些什麼,柳小仙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來到前者的面前,說道:「周二郎,小仙有話單獨與你說。」

  周鈞皺眉答道:「有事直接說了便是。」

  柳小仙看了一眼畫月,見這婢子雖是窈窕香姿,宛如冷露丁花,有著異域冶情,但歲數太小,身材尚弱,便輕輕撩開自己的領子,露出胸前一團雪白,嬌聲說道:「周二郎尚未娶妻,身邊又只帶著這麼個幼娘,長夜無佳人相伴,怕是寂寞的緊。」

  畫月聞言,先是一愣,接著朝柳小仙怒目而視。

  周鈞苦笑搖頭,對柳小仙說道:「柳都知,你莫要耍這般小心思。」

  柳小仙湊近周鈞,又說道:「心思是小是大,只有試了才知道……只要二郎答應為我尋一安身之處,小仙其它不敢自誇,這服侍人的本事,絕計無人可比……」

  畫月啐了一口,整個人就像一頭即將暴起的豹子。

  周鈞正色對柳小仙說道:「柳都知,想要以色誘利,你怕是找錯了人。眼下你的處境,用命懸一線來形容也不為過。某勸你一句,與其想著這些旁門左道,不如早些去面聖,還有一絲生機。」

  柳小仙聞言,眼神變冷,合上衣領,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從頭到尾看在眼裡的金有濟,面色痛苦,來到周鈞面前,拱手行禮,張開嘴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鈞擺擺手,想起一事,問道:「你先前曾經說過,讓同鄉友人幫你尋找一艘返回新羅的海船?」

  金有濟:「是。」

  周鈞:「你那友人是如何答覆的?」

  金有濟:「他起初拒絕,後來又主動跑來,問我要幾個人的位置,去往哪裡?」

  周鈞聽到這裡,隱隱察覺有些不對,又問道:「你告訴了他?」

  金有濟有些不知所措:「是。」

  周鈞:「他如何答覆的?」

  金有濟:「他說沒問題,用不了多久就能安排好,為了不誤船期,還讓我儘快和他聯繫登船事宜。」

  畫月在一旁聽了,急著說道:「正月里,大唐作坊和商行大多放假,只有外國船入唐,哪來唐船出海?他明顯就是騙你!」

  金有濟聽見這話,身體一顫。

  周鈞握緊拳頭,對金有濟問道:「我問你,你帶著女兒回燈樓之事,可有告訴他?」

  金有濟臉色慘白,搖搖欲墜:「我回來路上遇見他,他告訴我船已入棧,我一時心喜,便說了燈樓之事。」

  周鈞倒吸一口涼氣,站起身來到孔窗旁,看向樓下,只見上陽宮周圍的武衛,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畫月心中緊張,朝周鈞問道:「怎麼辦?要不要現在衝出去?」

  周鈞搖頭低聲道:「我們在明,

  敵人在暗,現在衝出去,只會中了埋伏。」

  畫月:「那怎麼辦?」

  周鈞:「等,敵人沉不住氣,自然會先發起攻勢。還有,把毛順大師請下來,我有話要與他說。」

  畫月應了一聲,一個箭步,沖向瞭望樓的梯子。

  就在周鈞四處觀察燈樓地形的時候,毛順和畫月順著梯子來到了中段的拱堂。

  周鈞將毛順拉到偏僻的一角,大致說了眼下的情勢。

  毛順第一個反應,也是派人去搬援兵,周鈞便告訴他,敵人既然是有備而出,又支走了武衛,那牆外必定是伏兵重重,這個時候無論誰出去,都是死路一條。

  毛順還在思索的時候,站在窗邊的畫月突然喊道:「有人來了!」

  周鈞朝下方看去,只見數十名身穿夜行衣、手持利刃的蒙面人,翻過宮牆,朝著燈樓的入口快速跑來。

  眼見事態緊急,周鈞向毛順問道:「毛匠,當初你設計這座燈樓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可留有備用出口?」

  毛順點頭道:「工部要求,每一年在設計燈樓時,為了防止火災,都必須留有緊急逃生出口。今年的這座太上玄元真仙,緊急出口就設在望塔頂部,是一條可以收縮摺疊的繩梯。」

  周鈞說了一聲好,又朝毛順低聲問道:「毛匠,你當初想要燒毀這座燈樓,那些存在拱堂的桐油,此時又存在那裡?」

  毛順指了指拱堂的頂部。

  周鈞朝上看去,只見拱頂處修建著不少管道和箱體。

  周鈞:「釋放這些桐油的機關在那裡?」

  毛順低聲說道:「就在望塔的里牆,最上方那根紅色的木桿,往下一拉便是。」

  周鈞說了一聲好,一邊聽著樓下傳來的腳步聲,一邊對毛順說道:「大師你帶上所有的工匠,放下逃生繩梯,儘快從望塔上逃離。落地之後,記得先躲起來,不要出宮。」

  毛順:「那你們呢?」

  周鈞:「我們留在這裡拖延時間,很快便來。」

  毛順點了點頭,轉身便招呼上所有工匠,向著望塔上爬去。

  金有濟和柳小仙也瞧見了樓下的那些黑衣人,見眾人離去,便跟著混入人群,拼命朝望塔逃去。

  周鈞和畫月則將拱堂內的雜物,紛紛推拉過來,擋住了通往望塔的出口。

  做完這一切,二人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只聽到一群人衝進了拱堂,正在四處搜查。

  周鈞朝畫月做了個手勢,二人順著木梯,小心向上爬著,儘量不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爬到一大半、眼見就要到達出口的時候,木梯下方的雜物被人掀開,有人發現了通往望塔的木梯。

  很快,敵人接二連三的爬上木梯,向著上面快速追來。

  周鈞和畫月連忙加緊腳步,翻身爬出了木梯,來到瞭望塔上。

  來不及喘口氣,周鈞先是關上瞭望塔入口的活動門板,又和畫月一起,合力將一旁的柜子推倒,蓋住了門板。

  先是長長吁了一口氣,周鈞走進望塔的內間,只見里牆最上方有一根隱藏在角落裡的紅色木桿。

  周鈞毫不猶豫的抓住木桿,用力向下一拉,只聽整座燈樓的內部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哐當,中段隱隱傳來破裂聲和流水聲。

  緊接著,從望塔朝下看去,只見巨大而又猛烈的火焰,剎那間吞噬了整個拱堂。

  慘叫聲和痛罵聲從木梯的活動門板下方不停傳來,甚至還有人為了求生,拼命敲擊著被壓得嚴嚴實實的門板。

  周鈞帶著畫月打開望樓的天頂,只見一條繩梯垂在十五層樓高的燈樓旁側,正在隨風搖擺。

  站在高處朝下看去,周鈞有些頭暈眼花,就連腳下都有些虛浮。

  心知不能耽誤的他,壯起膽子上了繩梯,緊閉眼睛一節一節的朝下爬著。

  當二人到達燈樓下方的地面時,太上玄元真仙的燈樓已經燃起了大火,火勢劇烈,遠在數里之外都清晰可見。

  想起剛剛在高空中的經歷,周鈞身體一軟,坐在了地上,腿腳微微發顫。

  畫月看了看身邊的工匠,又看著金有濟和柳小仙,開口說道:「燈樓焚毀,用不了多久,宮中就會派人來看。」

  柳小仙如夢初醒,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上陽宮的宮門走去,嘴中還說道:「我不能留下來,我不會去面聖,我不想一輩子都活在恐懼之中!」

  周鈞想要站起來,腿腳還是不聽使喚,只得吼道:「回來!」

  聽見周鈞的喊聲,柳小仙的腳步更快了,她笑著說道:「只要逃出這裡,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我就可以用一個新的名字,去開始新的生活……」

  柳小仙剛剛逃到宮門,一根破空而來的箭矢,射入了她的胸膛,將她的笑容、她的生命和她的憧憬,統統如幻影一般打破。

  站在上陽宮的門口,柳小仙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上元夜空中的一輪明月。

  當五指合攏又張開之時,看著掌心中的一團虛無,柳小仙一邊笑著一邊流淚,終究只是不甘的閉上了眼睛。

  金有濟一聲慘呼,飛快跑到柳小仙的屍體旁,將其抱在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畫月不知所措的朝周鈞問道:「二郎,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周鈞長長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說道:「柳小仙已死,那些人再也沒有理由追殺我們了,而且燈樓起火,宮中很快就會派人來查看,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毛順大師朝身邊的匠人們說道:「燈樓起火,雖說事出有因,並非吾等之過。但宮中可不會聽匠人分辯,一番遷怒下來,不是流放便是死罪,留下來也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不如遠遁他鄉。」

  其餘匠人本就在毛順手中職事,聽聞此言,紛紛稱是。

  當眾人逃離上陽宮的時候,周鈞經過金有濟的身邊,朝他問道:「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金有濟充耳未聞,只是抱起了柳小仙的屍體,嘴中低聲呢喃道:「春英既然不願回家,那阿耶便陪著你,一起留在這大唐吧……」

  說完,金有濟抱著柳小仙,一步一步的朝著燃著大火、正在倒塌的燈樓慢慢行去。

  畫月見了,心中不忍,想上前阻止。

  周鈞攔住畫月,輕輕搖了搖頭。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uu看書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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