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之事自當全力以赴,不過暫且等上三月,看這溫室究竟能否出糧再說。至於薛延陀糧事,待到蘇烈與松贊干布二人從炎黃城返回後,你們討論一番再言。」李承天也不敢確信這個溫室能否產量,數百年前的科學種植方式,換做星際時代,隨便找個無生命恆星種上一年,就足夠無數人飽腹的了。
「是,元首!」
政事這邊問完,就該學子們提問了,這是慣例。官員卻無人離開,蹭課偷學總歸是有用的。
「先生,按照您的推算,植物生長所需,無外乎土地、溫度以及陽光,似這等我們都已準備妥當,為何您要當三月後再做定論?」
李承天笑答:「看似一切都做好了準備,但難免其中有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最重要的其實永遠都是結果,只有這個結果是正確的時,我們才能真正蓋棺定論。」
「先生,若這般費心費力無有成效,那我等豈不是白忙活一番?」
「錯了,事在人為,怎能還未開始就覺得此事做不成,並因此放棄。若你這般想,他人也是這般思考,那我們唐人又以創新之精神。趕超前輩,方才是當代男兒本色!」
「學生,受教!」
新唐不受循規蹈矩之久,只喜超前過往之功。
「天兒!」憋了許久,李二眼神極為複雜,終究開口。
李承天身形一滯,將懷中兜子放下「無他事,你們先離開吧!」
「是,先生!」學生們先退去了,官署們卻未有一人動步。
「你何時離開華夏?」李承天扭頭第一次看向李二。
李二心想,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難道他心中就這般記恨於朕嗎?
「朕,不打算離開。」本以為這句話說完,李承天會怒會喜。
可無人能知承天心中事「哦,那你待著吧。」言過起身離去,兜子一旁想拉卻被李泰制止。
李泰行至李二身邊「父親,不該如此!」
李二瞪目「朕就不離開,他都未說其他,何時輪到你個逆子開口!」吹鬍子瞪眼罵兒子,真是讓他人開了眼界,這還是當初那個雄才大略的大唐國主嗎?
李泰戰敗退下,一秒認慫。
長孫無忌上前兩步,猶豫著開口「二郎。」李二和長孫無忌兩人本是舊友,如此稱呼不算過分。
李二點頭「無忌,看樣子,你在這新唐過得不錯。」
長孫無忌見李二未有怒色,倒也放下心來,「二郎說笑了,到了這裡,我只知自己空活一生。」搖頭離去,並未打算過多敘舊,手中公務繁雜,既然李承天這邊已經完事,民生部這邊秦懷英不斷給自己放權,肩上的擔子也愈加沉重。他終於明白了與舊唐最不同的地方,舊唐所有臣子都在奪權,而新唐則各司其職,想要權沒問題,但需要先有那個能力。
眾人散去,李泰伴著李二,解釋道:「今日並非休沐日,各部各處都有要事要辦,似懷英等每日公務眾多,還請父親體諒。」
李二頗為意外,「那為何今日齊聚他李承天身邊?」
「父親!」李泰覺得李二此言有誤,李承天是元首,聚在他身旁有何不妥。
李二也覺得失言,不過多年皇帝之位,習慣了他人吹捧,似新唐這般當真是少見。輕身蹲下,手摸了摸泥土中苗「種的是稻?」
「是的,近日來才下種,都是學府生和二哥親力親為。」
「替我勸他,不能給薛延陀糧!」
李泰卻搖頭「此事他不定,待蘇烈和松贊二人回來後,我和王玉禾,加上國防部、商業部、農業部眾人商討後才能定下,非一人之策。」
「那你不准!」
「父親,難,薛延陀二十萬勞奴平了國怨,其主夷男多次書信以唐兩國如今邦交緩釋,糧八成會賣。」
「可他有糧,便有人,來年犯唐又該如何?」
「那就要看他犯的新唐還是舊唐!」
「你是大唐皇子。」
「現如今,我是新唐左相,百姓信戴,亦能肆意妄為!」
「你......」李二不解,李泰為何如此違背於他。
李泰苦笑「無外乎責任二字,男子立於天地間,怎能無責?擔在肩上,就要抗住,忠孝難兩全,不以忠義論先,又怎算得男兒立身之本,難道您希望自己孩兒無忠無義之人嗎?」
李二至此不再多言,細想來,確實如此,倒是自己強人所難,而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薛延陀當真攻舊唐,還有承乾在長安,也不知自己操哪門子心。
「父親,我送您回府吧!」李泰瞪了兜子一眼,還不快點哄著?
兜子立刻會意「父親,大姐她們還在府中呢!」
還是貼心小棉襖說話管用,李二立刻淡忘之前事宜,牽起兜子離開了溫室大棚。
李泰趕忙去尋李承天,他可不想這位二哥因此生疑,李二不歸長安,此事太過匪夷所思。
四處打探才知,李承天早就歸府了,趕忙直奔元首府,入得府中便是酒香四溢,得,又飲上了。尋著酒香入了後院,但見李承天翹腿躺椅抱壺飲酒。
「二哥」坐在臨旁就準備開口,卻被李承天塞到手中一壺酒「陪我喝點。」
李泰聳肩,開壺就飲,滿腔燥熱順喉而下,腹中燃起熊熊火,秋風天中未知寒,李泰喝道一聲「爽!」
「不必想多,待就待著,不來尋我就好,見多了眼煩。」
李泰再飲,李承天如此說道,自己也算放心。
聽得門外護衛報,右相攜夫人至此,李承天本來一副瀟灑酒仙的模樣瞬間大變,臉黑如土「催債的上門,無好事。」
聽得李泰本就含在口中的美酒瞬間噴出,看著李承天那千般幽怨,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元首,嘿嘿,我來了。」王玉禾攙著格桑梅朵入了院,見李承天與李泰二人對飲,諂笑道。
格桑梅朵身子有了變化,發福了許多,見著李承天趕忙行禮「兄長,梅朵多有打擾,還請勿怪。」也不知兩人心中所想何事,反正對於住到李承天府上並未在意,更有些迫不及待。
李承天黑臉看了看王玉禾,轉頭看向格桑梅朵瞬間如沐春風。
「小事無礙,既然入府,那邊住下,剛命人收拾了西房,丫鬟老媽子各給你配上五人,行路做事切記小心,腹中胎兒為重。」
格桑梅朵笑的十分開心,「謝過兄長。」由下人引著,去看房間,留王玉禾在此相陪。
李泰把酒壺塞到王玉禾手中,他立刻就飲「啊,舒服,你們不知我這幾日是度日如年,難上加難!梅朵自打有孕之後,小事大事思慮甚多,哪怕我少回家中片刻,都被疑外有嬌妾,當真是可怕。」
「那你外面有嗎?」李泰笑問。
王玉禾再飲一口「有個屁,哪有那閒工夫,每日忙政務就累意十足,晚上又不敢深眠,再這樣下去,玉禾就得先尋醫師為自己續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