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冷風呼呼咆哮,院中的樹木被吹打的搖頭晃腦,樹枝上僅剩的幾片枯葉被風兒裹挾去了遠方。記住本站域名
自入深秋以來,每隔個兩三天,就要起一場大風。
一場風過,這天氣便冷上那麼一絲。
還沒到入冬的時候呢,李世民就已經覺得很是寒冷了。
靈州跟長安雖只隔了六七百里,但這氣候卻是差了個十萬八千里。
看著窗**沉沉的天氣,李世民無奈的嘆了口氣。
喳喳…
籠中的青雀兒扇著翅膀,嘰嘰喳喳的叫喚個不停。
這青雀是上個月自己飛進屋中來的。
當時李世民正在和劉枕對弈,這膽大的鳥兒竟直接落在了他的膝蓋上,歪著腦袋用小小的眼睛一直看著他。
這青雀看起來十分有靈性,最重要的是,李泰的小名也叫青雀。
於是,這只不知從哪飛來的青雀,就被上皇陛下關進了金絲籠中。
雖說不再為吃喝發愁,甚至還有專門的太監伺候,但卻失去了自由。
看著籠中鳥不停地煽動著翅膀,李明達覺得它十分可憐道:「父皇,要不將小鳥放出來吧,讓它在屋中飛一會。」
沒等李世民說什麼,李治就先反對道:「那怎麼能行,放出來,它要是飛出去了,那不就抓不回來了嗎?」
「可是…它現在看起來好可憐。」
「可憐什麼,兕子,你看枝頭上的那些麻雀。」李治指向院中的枯樹道:「你看看它們,這麼冷的天這麼大的風,還要在外面,它們才可憐呢。」
「這青雀一食三餐有人喂,還不用挨風吹雨打,當個籠中鳥,不比那些野鳥幸福嘛。」
李治的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不知為何,李世民卻覺得有些刺耳。
「不對不對…」李明達想要反駁,但她的嘴皮子又沒有李治靈巧,一時間又說不出個什麼來,急得兩手亂揮。
再讓他們爭下去,李明達怕是又要嚎啕大哭了,李世民無奈一笑,隨即當起了和事佬道:「行了行了,別爭了,去韋娘娘那裡和新城玩去吧。」
李治和李明達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打發走他們兩個後,李世民再看著籠中的青雀,心裡立馬有了些不同的感觸。
發呆之際,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隨後一個太監推門進來道:「陛下,蘇公公回來了。」
「哦?快讓他進來。」
隨手拿起兩顆果仁,李世民用手捏碎之後直接丟進了鳥籠之內。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李世民發福了不少,大肚子圓臉蛋,令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的皇帝,英姿勃發,渾身上下散發著貴氣。
而現在,貴氣是沒了,俗氣倒是多了幾絲
李世民如今要是走到人群之中,蘇寧是再也沒法一眼就尋到他來了。
堂堂一代天可汗,如今泯然眾人矣,蘇寧吧嗒嗒的掉起了眼淚。
「奴…奴婢,參見陛下。」
低聲抽泣的聲音搭上壓抑的天氣,像是在經歷生離死別一樣。
李世民略微不喜道:「起來吧,好端端的,哭什麼哭。」
「陛下教訓的是,奴婢失態了。」蘇寧一骨碌爬起,轉而又換了幅笑臉。
「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是。」蘇寧點點頭,看了眼李世民臉色道:「登基大典過後,殿下就讓奴婢回來了。」
原以為登基二字會刺痛到李世民,結果沒曾想,他只是扭了扭嘴。
「那畜……」本來是脫口而出的話,但到了嘴邊之後,卻又不知為何,李世民又突然改了口:「那逆子回長安之後怎麼樣?」
「回陛下。」蘇寧輕聲回道:「奴婢走的時候,殿下一切安好。」
李世民沒有什麼表情,又問道:「那朝廷呢,朝廷可都還好?」
「朝廷里也沒什麼事,只是…」
蘇寧稍一猶豫,李世民問道:「只是什麼?說。」
「回陛下,在早朝的時候,芩大人他……」
芩文本撞柱的事情,蘇寧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以他對李世民的了解,聽到這種事情李世民決然會暴怒不已。
蘇寧都準備好跪地說陛下息怒了,結果,李世民卻只是輕飄飄的嗯了一聲。
要不是蘇寧聽力超絕,這聲輕微的『嗯』他還不一定聽的到。
這麼大的事,李世民看起來好似根本沒往心裡去。
蘇寧直接懵了。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李世民嗎?
不過兩月,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李世民現在的秉性,讓蘇寧是一頭霧水,他不敢大意,打起精神,一字一句斟酌道:「殿下免了芩大人的官職之後,令刑部尚書楊恭仁補入了內閣。」
「嗯。」
又是一聲嗯,只不過這次李世民的聲音大了許多。
「楊恭仁的確最合適補入內閣。」李世民滿意的捋著鬍鬚,示意蘇寧繼續。
「這之後朝中倒是再也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了,長安倒是有幾件趣事……」
蘇寧講起了坊間那幾件好玩的事情,但李世民明顯是心不在焉。
說著說著,蘇寧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閉上了嘴。
李世民眉宇深邃,像是在思考什麼大事,蘇寧不敢打擾。
屋外狂風依舊,呼嘯而過的聲音將屋內襯托的異常安靜。
過了片刻,李世民突然問道:「那逆子,沒有冊令東宮?」
「沒有,殿下…好像是暫時還沒有立儲的打算。」蘇寧小聲道。
哼!
李世民冷笑一聲,總算是讓蘇寧感到了幾分從前的味道。
……
李世民在都督府,雖然自由沒有被限制,但該有的防備還是不可或缺的。
蘇寧前腳進了都督府,湯亢後腳就差人通報給了馬周。
跟緊張的湯亢比起來,馬周就顯得輕鬆許多了,或者說,他都沒往心裡去。
別看只有短短兩個月,但李世民的態度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現在的情況,別說蘇寧了,就是秦王府的那些人從長安來見李世民,馬周也不覺得會出什麼事。
對於李世民,馬周心裡沒有多少提防了,他現在最提防的,還是清退的那些官吏。
李承乾離開靈州之後,馬周就按照計劃開始了大範圍的整飭。
改取消的取消,改清退的清退,靈州的官吏,總共被革去了七成左右。
這些人對馬周,現在是恨之入骨。
有人在江湖上已經發出了懸賞,花重金要買馬周的項上人頭。
這些時日來,前前後後行刺的人不下十幾個,馬周是真被他們折騰的又累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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