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律士的苦處,外人也只是一知半解罷了。閱讀
陳萬增經歷的,遠超他們的想像。
可能這一生,他都將無法忘懷在青樓的這段生活。
這些修律士一部分是靈州本地的,一部分是李世民從長安派來的。
如今律典已經修繕完成,本地的這些修律士們,直接補入了府衙各部分。
而從長安來的這些修律士們,他們則直接打道回府。
跟他們同行的,還有觀政團受訓團的眾人,這些人也要返回長安。
李承乾特地在都督府設宴,專門宴請這些人,既算是給他們送行,也算是對他們表示感謝。
一年的時間,這些人也算是摸清楚了靈州的軍政體系,等到他們回到長安之後,朝廷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推行新政了,到時候靈州,又會何去何從呢?
李承乾握著酒杯,看著底下正把酒言歡的一眾人,心裡也是頗為不寧。
在李承乾下座的,是陳萬增和長孫順德以及秦瓊。
這三人,明顯也是心思各異。
陳萬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現在是一口酒都不敢喝,深怕喝醉了李承乾再給他下套。
而秦瓊則是一臉愁悶,看著月亮水酒一杯接一杯,一副思念故人的模樣。
長孫順德則一直悄**的瞥著李承乾。
來靈州的這一年,長孫順德最好奇的就是靈州鎮撫司。
他手下的這些人,在各個衙門都有觀政,唯獨這鎮撫司一直不安排。
當初他問魏徵,魏徵說這衙門他沒權利安排,問李承乾,他又說這事去找魏徵就行。
就這麼踢皮球踢來踢去,踢到了魏徵走人,長孫順德又不死心的問向了周方,但這位新任政務監,又說這衙門不重要,就是給李承乾辦一些私事的。
遮遮掩掩必有緣由。
長孫順德暗中調查過,但什麼都沒調查出來,反而他派去的人還失蹤了幾個。
不安的長孫順德直接稟給了皇帝。
李世民派人一番詳查,除了查出他們自稱為錦衣衛之外,也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不死心的皇帝之前還下旨讓李承乾將這一衙門講清楚,但李承乾對此一直打馬虎眼。
應付著應付著,就應付到了現在。
明天他們就要走人了,但對於這鎮撫司還是一知半解。
長孫順德眼睛提溜一二,起身借著給李承乾敬酒的機會,不死心道:「臣明日就要返京了,這鎮撫司之事一直沒個說法,回去之後,陛下若是問起,臣也不好交代,不知殿下能否給臣解個惑,這鎮撫司,到底是什麼衙門?」
李承乾把玩些著酒杯,借著月光看著長孫順德的神色,心裡早已經確定,此人跟長孫無忌一個路數。
歷史上,這長孫順德是個貪財好色之人。
李承乾原本以為可以收買他,結果沒曾想,這位長孫大人在他面前卻是剛正不阿兩袖清風。
一個因為貪財最後喪命之人,突然間視金錢為糞土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對自己送去的錢無動於衷,那就說明一點,有人給了他更大的利益。
既然擺明了不是自己人,那李承乾利用起來便毫無心理壓力。
「叔公不提此事孤都要忘了,既然叔公對鎮撫司這麼有興趣,那孤一定滿足叔公的好奇心。」
李承乾笑呵呵道:「房遺愛,你親自帶長孫大人去鎮撫司轉一圈。」
「諾。」
房遺愛帶著長孫順德直接去了鎮撫司。
李承乾答應的這麼幹脆,這讓長孫順德突然有點不安心。
看著他的背影,李承乾對著身旁的侍衛一陣低語。
侍衛很快也跑了出去。
「來,諸位,你等對我靈州奉獻頗深,孤滿飲一杯敬汝等,祝你等明日一路順風。」
「多謝殿下!」
眾人紛紛一飲而盡,這麼一來一回之後,場面逐漸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
都督府內推杯交盞,長孫順德卻在鎮撫司戰戰兢兢。
他現在明白這鎮撫司是幹嘛的了。
說來也是他傻,李承乾已經光明正大的告訴諸人了。
鎮撫鎮撫,鎮壓撫寧,從這名字就知道,這是專門對付跟李承乾作對的人的。
而跟李承乾作對的,不就是他嗎?
耗子跑到貓窩了,怎能不害怕。
看著做賊心虛的長孫順德,萬朝均笑呵呵的道:「長孫大人,你可認識這幾人啊?」
順著他的手指,長孫順德看到了牢房裡,三個被捆在十字架上的人。
打眼一瞧,的確是有點眼熟。
長孫順德忍不住的靠近了幾步。
這三人看來定然是犯了什麼大罪,要不然怎麼會被打的這麼慘。
甚至指甲蓋還全都被拔掉了。
這等手段,著實嚇人啊。
長孫順德正仔細看的時候,牢中一人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一般,費力的睜開血腫的眼睛,眯著眼仔細看了一會之後,突然激動道:「老爺救我…老爺救我……」
瘋癲的樣子,滲人的聲音嚇得長孫順德連連後退。
聽著嘩啦啦作響的鐵鏈聲,長孫順德終於認出他們了。
這三人,正是他派來調查鎮撫司的家丁啊…
這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啊。
「長孫大人,看來,你是認識這三人了?」萬朝均一把抓住連連後退的長孫順德,從背後伏在他耳邊道。
兩人的姿勢現在看起來很是曖昧。
長孫順德甚至能感受到萬朝均溫熱的鼻息。
他呼出的熱氣,仿佛是什麼攝人心魄的毒物一般。
萬朝均每呼吸一次,長孫順德的心就跟著跳一次。
「這三人,是刺探我靈州軍情的奸細,沒曾想居然是長孫大人所派。」萬朝均語氣漸漸冷淡道:「大人此舉,是何意思啊?」
「我…我……我不認識他們,我和他們沒什麼關係。」長孫順德連忙否認道。
「哦?大人不認識啊?」萬朝均玩味道:「這三人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沒有什麼用了,既然他敢污衊大人,大人不如親手了結他們。」
萬朝均鬆開長孫順德肩膀,親自將一把劍,塞到了他的手裡。
長孫順德握著劍,喉嚨不停的滾動了起來。
周遭的鎮撫司諸人,都如毒蛇般陰冷的盯著他。
身為朝廷命官當朝國公,長孫順德不相信這群人敢把自己怎麼樣。
但心裡清楚歸心裡清楚,這些人的眼神,還是令他害怕的漸漸走進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