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大賀摩會的決定

  第603章 大賀摩會的決定

  …

  聽到頡利可汗的話,低頭拜謝的趙德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而頡利可汗看到趙德言伏地拜謝,態度無比恭敬,也是心情暢快,在他看來,漢人也有諸多可取之處,眼前這人,曾經也是竇建德的重要謀臣,自是有些本事。

  他現在效仿匈奴軍臣單于,對其禮遇重用,相信趙德言也應該如同中行說一般,鞠躬盡瘁,利用對中原的熟悉,來助他完成不世霸業。

  「好」,想到這裡,頡利可汗朗聲笑道:「只要你忠心辦差,本汗絕不會虧待你」,說完後,頡利可汗略一沉吟,便起身將帳上懸掛的一柄彎刀取下來。

  「這柄寶刀,跟隨本汗多年,現賜予你,見刀如見本汗,在催征途中,如遇阻撓,可殺之」。

  頡利可汗手拎著寶刀走到趙德言面前,將刀柄遞給他。

  趙德言激動萬分,他知道現在的頡利可汗毫無防備,若是拔刀刺之,極有可能成功,但如此一來,顯然不能最大程度上的毀掉突厥。

  當即強忍激動,恭敬拜倒在地,雙手接過寶刀:「臣趙德言,敢不效死」,

  「退下吧」,頡利可汗很滿意趙德言的表現,只當他是心情激動。

  待趙德言退出金帳後,仰天看著漫天星辰,只覺得胸懷激盪,這等豐功偉績,將由他河北趙德言來完成,他的名字註定名留青史。

  在得到頡利可汗的全權授權後,趙德言一發不可收拾,一改往常閉門讀書的狀態,每日裡遊說漠南各個部族,通過威逼利誘誘使各部族首領簽訂延遲繳稅的契約。

  這些部族的首領大多沒有見識,也分辨不收利率,迷迷糊糊的簽訂契約,並開始以部族的「寶物」來抵押,或是草場、或是牛羊,也有金珠寶玉之類。

  這一邊趙德言如火如荼的進行徵稅事宜,另一邊,草原東部,地處幽州之北,燕山北麓的小可汗牙帳。

  突利小可汗阿史那什缽苾正在帳中大發雷霆,一腳將案桌踹翻。

  帳中一些心腹部將低頭垂眉,不敢發出聲音。

  「他怎麼想的?」突利小可汗喘著粗氣,「啊,你們說,他怎麼想的,社爾和欲谷設上十萬兵馬都敗了,他現在讓我去?這莫不是讓我去送死?好讓他牢牢坐穩可汗之位?」

  「兄長,不要亂說」,弟弟阿史那結社率聞言一驚,忙是制止道。

  「不要亂跑?」突利小可汗更是惱怒,「他這是擺明讓我去送死,我還不能說?」

  然後掃視一眼帳中眾人,「我便是說了,爾等誰敢前去告密?」

  「不、不敢」。

  「小可汗放心」。

  「我什麼也沒聽到」。

  一眾部將早已經清楚突利小可汗喜怒無常的脾性,可不敢得罪,一個接一個的表態。

  突利小可汗見狀甚是滿意,隨後笑容慢慢消失,緩緩坐下來,臉色愈發陰沉。

  「你們說,應該如何應對?」良久,還是突利小可汗率先打破沉靜,一雙細小的眼睛掃視著眾人,顯得整個人非常陰鷙。

  一眾部將面面相覷,最終還是弟弟阿史那結社率最先回答,「若是、若是抗令,肯定不行,那只有發兵了」。

  「糊塗」,突利小可汗拍案叫道:「那薛延陀已經糾集鐵勒諸部,回紇、同羅那些部族全部響應他,你出兵,你能打贏夷男?」

  阿史那結社率囁囁不語,其他人見結社率挨訓,也不敢吱聲。

  突利小可汗氣得繼續罵罵咧咧,嘟囔一陣後,突利小可汗氣惱的說道:「既如此,那就發兵」。

  眾人一臉愕然,抬頭看向突利。

  「看什麼看」,突利小可汗氣急敗壞,「今日我若不發兵漠北,明日他就該朝我發兵了」。

  這個道理眾人全部明白,只是突利小可汗神經兮兮,喜怒無常,眾人也不敢多言。

  只是突利小可汗也並沒有徹底昏頭,思慮一陣後,幽幽說道:「即便發兵,我也不能用本部兵馬」。

  這些部將聞言頓時面露喜色,忙不迭點頭附和。

  突利小可汗看了他們一眼,「若是我本部兵馬折損,更壓不住他們狼子野心的部族」。

  「兄長你的意思是契丹他們?」結社率眼睛一亮。

  「嗯」,突利小可汗緩緩點頭,聲音漸漸變得狠辣,「大賀摩會他們今年更加不聽話了,仗著去年冬跟唐國交易,部落富庶起來了,便有些猖狂起來了,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給他出點血」。

  眾人眼睛裡迸射出興奮之色,只要不動本部兵馬即可,至於其他的契丹等部族,要死就死咯,反正不干我事。

  「傳令,契丹、奚、黑水靺鞨等部落,即日徵兵十萬,北上征討薛延陀」,突利小可汗沉聲吩咐道。

  當即便有部將興然應諾。

  兩日後,當契丹部大賀摩會、奚族阿會蘇支等人收到突利小可汗的徵調令,紛紛破口大罵,對突利可謂是恨之入骨。

  契丹部落,鬚髮斑白的阿會蘇支氣得老臉鐵青。

  「突利小兒,這是擺明讓我們去漠北送死」,阿會蘇支咬牙切齒的恨聲說道。

  大賀摩會坐在上位,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另一邊黑水靺鞨鐵利部等數個部落的首領聞言也是義憤填膺,紛紛叫罵。

  「閉嘴」,帳中吵嚷的聲音聽得大賀摩會心煩意燥,看向阿會蘇支,無奈嘆道:「他便直接明言,我等又能如何?」

  阿會蘇支聽到這話,頓時氣結,隨後冷靜下來,也是氣勢一泄,只得喟嘆一聲,「形勢比人強,誰讓我等力不如人」。

  大賀摩會眼睛一乜,幽幽說道:「那也不一定」。

  「嗯?」阿會蘇支一怔,「賢侄你的意思?」

  「別忘了還有南邊」,大賀摩會聲音低沉,「現在李世民掌控唐國,國力強盛,遠勝當年,你只看那劉弘基在幽州的威勢,僅僅幽燕十餘州的兵馬,聲勢便這般浩大,想必現在唐國,已經不懼突厥」。

  眾人聞言紛紛吸口冷氣,怔怔的看著大賀摩會。

  「你想投靠唐國?」阿會蘇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的內心想法。

  大賀摩會悶聲應著,「既然突厥人不給我們活路,那何必給他賣命,去年若不是跟唐國人交易,族裡該要凍死多少人,突厥人又做了什麼,他們只會加征賦稅,一次比一次要的多」。

  眾人聞言深以為然,突厥這些年來橫徵暴斂,他們也是早就受夠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阿會蘇支問道。

  然後看一眼眾人,沉聲叮囑,「既然有這個心思,那就一定保密,封住嘴巴,若是透露出去,我們一個也活不了」。

  「這是自然」。

  「我們不傻」。

  眾人紛紛應諾。

  「我連夜去一趟薊縣,將這些事情稟明給劉弘基,且看他怎麼安排」,大賀摩會看來是早有打算,毫不猶豫的說道。

  眾人聞言也覺得可行,再次看向阿會蘇支。

  在這草原東部,契丹部落最為強大,便隱隱以契丹為首,奚族向來是契丹的最強助力,特別是現任奚族酋長阿會蘇支,跟前任契丹酋長大賀咄羅是生死之交,大賀摩會也是阿會蘇支看著長大,也一直充當智囊的角色。

  見眾人看過來,阿會蘇支也是點頭附和,「可行」。

  正當眾人商定結束的時候,信使來報:突厥汗國王庭的俟利發來了,請諸位恭迎。

  大賀摩會等人一愣,「就是那個漢人?」

  「俟利發現在也僅有這一位了」,阿會蘇支臉色凝重,不放心的囑託道:「漢人向來敏感,這位俟利發是頡利可汗的走狗,你們注意言行,莫讓他發現蹊蹺」。

  「他來作甚?」當即便有人追問道。

  「先不管,迎接過來再說」,大賀摩會直接說道:「免得讓他趁機發難」。

  阿會蘇支聽得這話,臉上浮現讚賞的笑意。

  隨後大賀摩會率領眾人急忙出帳迎接,這時趙德言已經在不遠處一處高坡上駐馬眺望大賀摩會的牙帳。

  「久聞契丹部強盛,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趙德言沉聲說道,然後對左邊一名身材高壯的突厥將領說道:「你看契丹這幅富庶模樣,像是交不起賦稅嗎?」

  那突厥將領聞言也是面露慍色,「這些人都該死,明明擁有這麼多牛羊,還敢欺瞞可汗」。

  這突厥將領乃是突厥汗國的一名「啜」,名叫沙魯啜,在突厥,一個啜統領一「箭」人馬,這也是突厥軍隊的常規編制,類似於大唐的統軍。

  沙魯啜也是頡利可汗的親信,頡利命令沙魯啜跟隨趙德言左右,聽其調遣,這也是頡利從另一方面支持趙德言,畢竟在某種程度上,沙魯啜作為王庭的親信將領,便代表著頡利可汗。

  「沙魯將軍息怒」,趙德言捻須一笑,「且看我為可汗出氣」。

  說話間,只見部落之間本來數十騎,為首之人正是大賀摩會。

  來到幾十步遠的時候,大賀摩會翻身下馬,「契丹大賀摩會,拜見俟利發」。

  然而趙德言竟是冷笑一聲,拍馬上前,揮手便是一辮子抽在大賀摩會肩頭,大賀摩會疼得面目扭曲,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他身後一眾親衛還有各部落首領見狀大怒,頓時對趙德言怒目而視。

  「怎麼?」趙德言眼睛一等,「爾等這是想造反嗎?」

  大賀摩會深吸一口氣,伸手擺了擺,「俟利發,這是什麼意思?」

  「本官作為突厥汗國俟利發,位在爾等蠻酋之上,因何教我在此苦等?」趙德言一臉驕橫,「這是要本官恭迎爾等?」

  大賀摩會聽得他如此口出不遜,眼中幾欲冒火,拳頭捏得嘎嘣響。

  其身後阿會蘇支見狀忙是扯扯大賀摩會的衣袖,然後上前拜倒,「我們沒有提前收到消息,有失遠迎,俟利發請見諒」。

  「老匹夫,你這意思是責怪本官沒有提前向爾等請示了?」趙德言充分表現出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囂張氣焰,對阿會蘇支破口大罵。

  「你……」,阿會蘇支也是惱怒,他沒想到這位俟利發竟是如此猖狂。

  「你們這牛羊遍地,漫山遍野的牛羊,為何還不繳納今年的賦稅?」趙德言話語一轉,用馬鞭指著遠處成群結隊的牛羊,冷哼一聲,「莫非是不把可汗放在眼裡?」

  「開春化凍的時候不是繳過?」大賀摩會瞪眼問道。

  「你也說了那是開春的時候,現在已經入夏了,該重新繳了」,趙德言啊昂頭不屑的看著大賀摩會,「限你三日,將夏日賦稅備齊,一併送樣陰山王庭,否則,嚴懲不貸」。

  大賀摩會徹底忍不住,「欺人太甚,難不成一年要繳四次?」

  「注意你的態度」,趙德言哼哼一聲,「可汗庇護爾等生存,一年四季,便應供養可汗,此乃天經地義,你有意見?」

  大賀摩會眼睛赤紅,直喘著粗氣,手已經漸漸扶上腰刀,看來是氣到極限。

  趙德言見狀心裡一震,話語一轉,連忙說道:「當然,可汗念及爾等放牧不已,答應寬限一些時日」。

  大賀摩會一頓,有些不敢相信,看一眼同樣茫然的阿會蘇支,然後很是不信的挑眉問道:「當真?」

  若是可以,大賀摩會一定不願意在現在起兵反抗突厥,因為他還沒有去幽州跟劉弘基講好條件,冒泡起兵的話,或許唐國人還沒來得及援救,頡利可汗就發兵將他們給滅了。

  「自是當真」,趙德言高傲的說道,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卷,扔給大賀摩會,「你們好好看看,明日再來找我,現在,給本官安排食宿去吧」。

  大賀摩會忍住怒火,收起羊皮卷,引著趙德言進入部落。

  一路上,趙德彝嘖嘖有聲,不停地斥責他們,大意便是爾等如此富庶,竟不知進獻給可汗,真是忘恩負義啊,

  大賀摩會等人心裡氣得要死,但也不得不強忍怒氣,接下來安排食宿,更是使大賀摩會怒火沖頂,趙德言這廝,不是嫌棄營帳簡陋,便是嫌棄侍者醜陋,更是點名要飲中原美酒,直氣得大賀摩會臉色鐵青。

  好不容易安頓趙德言後,眾人回到大營,便是再也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破口大罵。

  「閉嘴」,大賀摩會低吼一聲,從懷中取過羊皮卷,展開一看,便是大叫道:「啊,好賊子,好狠的心……」。

  阿會蘇支見狀忙是上前一同看起來,看完之後眉頭緊蹙。

  「摩會,這簽不得」,阿會蘇支揉著眉頭,沉聲說道:「先不說這抵押的牛馬羊我們沒有,便是有,也不能抵押,還有這延緩繳稅,延遲一個月便多付三成,這是要把我們往死里逼啊」。

  「哼,可有未必如他的意」,大賀摩會冷靜下來緩緩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