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蘇子美沒了?」
宋仁宗和趙暘父子倆同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Google搜索
「不可能!」趙暘緊皺著眉頭,一副不願意相信的表情,「我也給他寄了不少藥材和補品, 他寫信跟我說吃了, 他吃了, 怎麼可能出事。」他之前也擔心蘇子美會像歷史上那樣在四十歲病逝, 所以特意也給他準備了不少好的藥材和補品。
「太子殿下, 蘇相公真的沒了。」張茂實把剛才收到信件遞給宋仁宗。
宋仁宗接過信, 仔細地看了看,隨後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聲:「唉, 蘇子美可惜了。」
趙暘從他爹爹手中拿過信, 認真地從頭看了一遍。蘇子美是在五天前的半夜病逝的。
信中寫到,這三年來, 蘇子美的身子一直不太好,經常生病, 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是小病不斷。
就因為是小病, 所以蘇子美自己並沒有太過在意。再加上,他心情不好,一直鬱鬱寡歡, 又不好好地吃藥, 導致他的身子越來越不好。
前段時間,蘇子美又受了風寒,反反覆覆的發熱。原本以為他會像之前一樣沒事, 沒想到他這次沒有挺過去。
至於趙暘送給蘇子美的藥材和補品, 他一直都沒有吃。他覺得自己的身子不錯, 沒必要吃太子殿下送給他這麼珍貴的藥材和補品。哪怕他生病了, 他也沒有吃。
五天前的白天,蘇子美已經退熱了,脈相也變平穩了些,所有人都認為他沒事了,沒想到半夜他突發高熱,病情一時間變得非常兇猛,大夫想盡辦法救治,但是還是無力回天。
趙暘看完心,心中十分氣憤,又十分心疼惋惜。
他氣蘇子美不把自己的身子當作一回事,不聽他的話,不吃他送的藥材和補品。
三年前,蘇子美在離開汴京前,趙暘對他再三叮囑,讓他平日裡一定要保重好身子,也一定要吃他送的補品。蘇子美答應的好好地,沒想到轉身去了外地,就把他的話拋之腦後,真的是氣死他了。
他心疼惋惜蘇子美年僅四十就病逝。蘇子美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雖然在政事上的能力沒有他的才華出眾,但是他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
「三年前,我對他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平日裡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一定要吃我送給他的補品,他答應我好好地。這三年來,我每次寫信給他,讓他不要忘了吃我送的補品,結果他完全沒有把我的話聽下去。」趙暘真的要被蘇子美氣死。
「蘇子美心思敏感細膩,三年前被貶,或許是他鬱鬱寡歡的原因。」宋仁宗很喜歡蘇子美的文章和詩詞,從他的詩詞中就能感受到他的內心是比較脆弱的。
「我就擔心他會因為被貶而變得陰鬱,所以在他臨走前,我故意說我需要他,希望以後能跟他學習寫文章和詩詞,讓他到了外地好好做事,爭取早點調回汴京,他也答應我了,沒想到……」趙暘越說越又氣,也越說越無奈,「我真的沒想到他完全沒有把我的聽下去。」
「蘇子美在外地任職,政績並不理想,或許又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抑鬱。」蘇子美的病逝,宋仁宗覺得太可惜了。「他自己想不開,你再怎麼叮囑他也沒用。」
「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好好地做事。」趙暘對於這種內心敏感脆弱,又喜歡鑽牛角尖的人真的是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他不是因為欣賞蘇子美的才華,他才會這麼費事地關心他,可他倒好,表面上答應的好好地,結果轉身就把他的關心囑咐丟到一旁。
這種不把他人的關切放在心上的人,真的很讓人惱火。
再說,去外地任職,一開始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不順。只要蘇子美下定決心好好做事,一定能克服各種困難,就像歐陽修他們一樣。可是,他見有困難,就抑鬱不開心,這樣怎麼行。
宋仁宗見兒子又生氣又心疼,抬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歐陽修他們那樣,蘇子美還是太敏感脆弱了。」
趙暘越想越氣,氣的一張小臉漲的通紅:「我氣他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
見兒子氣得火冒三丈,宋仁宗趕緊拍了拍他的胸口,幫他順氣。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再氣也沒用。」
趙暘忽然想到了范仲淹,他擔心范仲淹跟蘇子美一樣敷衍他。
「范仲淹他真的好好的,沒事嗎?」如果范仲淹跟蘇子美一個德行,表面上裝作把他的話聽了進去,暗地裡不吃他送的藥材和補品。「他不會也像蘇子美一樣騙我吧?」
「這倒沒有,范仲淹很聽你的話,把你送給他的藥材和補品全都吃了下去。」
趙暘滿臉狐疑:「真的嗎?」蘇子美還是跟歷史上一樣病逝了,他有些擔心范仲淹也會像歷史上那樣在外地病逝。
宋仁宗看了一眼張茂實,張茂實立馬會意,恭恭敬敬地對趙暘說道:「太子殿下,范相公在外地很好,並沒有出事。」
「沒騙我?」
「小人不敢欺騙太子殿下。」張茂實說道,「范相公很聽您的話,很愛惜保養自己的身子。」
「范仲淹一直想要回到汴京做你的先生,他怎麼可能不聽你的話。」宋仁宗安撫地說道,「你要相信范仲淹。」
聽到宋仁宗和張茂實這麼說,趙暘心裡便放心了不少。
「那就好,沒有辜負我的一片心意。」如果范仲淹像蘇子美那樣辜負他的心意,他真的會被氣死。「他到底什麼時候回汴京?」
「范仲淹那邊還有些事情沒做好,最快要年底才能回汴京,最慢要明年了。」
趙暘想了想說:「我待會寫一封信給他,讓他給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來。」
「范仲淹不敢不聽你的話。」
「爹爹,蘇子美的事情要怎麼辦?」他再怎麼生氣,蘇子美已經沒了。
「通知他家裡人,派人跟他家裡人去把他接回汴京。」宋仁宗道,「朕會賞賜一些東西給他家裡人,並恢復他的原職,讓他風風光光地下葬。」這是宋仁宗能為蘇子美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趙暘點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蘇子美因為貶去外地而鬱鬱寡歡,那麼接他回汴京,並恢復他的原職,對他來說應該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局。「唉……」
宋仁宗聽到兒子的嘆氣聲,伸手捏了捏他軟乎乎的小臉:「小孩子不要唉聲嘆氣。」
趙暘伸手揮掉宋仁宗的手,幽幽地說道:「我是替蘇子美可惜。」蘇子美的性子很溫和,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汴京里有什麼好吃的和好玩的,他會第一時間買來送給他。「他才四十歲啊。」
「是啊,他才四十歲。」宋仁宗也嘆息一聲,「人不在了,我們在這可惜也沒用。」
趙暘又嘆了一口氣。
「暘暘,你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嬢嬢,讓她轉告蘇子美的夫人。」蘇子美的夫人是曹皇后閨中密友。
三年前,蘇子美被貶去外地。他捨不得妻兒跟他一起去外地吃苦,就讓妻兒留在汴京,還讓妻兒等他回來。
「好,我現在就去跟嬢嬢說。」
坤寧宮裡,曹皇后得知這件事情,也是不敢相信蘇子美就這麼病逝了。
「蘇子美才四十歲啊,他怎麼就……」曹皇后語氣沉重,「這讓蕙蘭怎麼接受?」蘇子美的夫人杜蕙蘭,是杜衍之女。曹皇后和她不僅是閨中密女,還從小一起長大,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如同親姐妹一般。
「嬢嬢,你好好安慰吧。「除了好好安慰,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蘇子美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曹皇后皺著眉頭地說道。
「太過敏感脆弱了。」文人的心思都比較敏感,還是非常清高,一旦事情不如他們的意,他們就沒法接受,然後自怨自艾,活活地把自己作死。
曹皇后一邊搖頭,一邊嘆息:「我現在就派人去通知蕙蘭。」
「嬢嬢,你要是不放心,我陪你出一趟宮吧。」蘇子美和他的夫人非常相愛。現在蘇子美突然病逝,只怕他夫人接受不了這個沉重的打擊。
「天色已晚,今天不適合出宮,明日上午我去蘇家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好。」
曹皇后把春玉叫了進來,給她一個令牌,讓她立刻出宮去蘇家,通知杜蕙蘭蘇子美病逝一事。
因為蘇子美的突然病逝,用晚膳時,趙暘和曹皇后都沒有什麼胃口。
用完晚膳,趙暘又陪了曹皇后說了一會兒話,這才回東宮。
在回東宮的路上,曹許見趙暘心情還是不好,就勸慰他說:「殿下,人已經死了,你不要太難過。」
「唉……我是又氣又難過,畢竟……」說到這裡,趙暘沒有再說下去。
「殿下,是他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你再難過也沒用啊。」曹許沒見過蘇子美,但是聽了蘇子美的死因後,他對蘇子美沒有半點同情。「像他這樣受不了一點打擊的文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些文人最是沒用,遇到一點困難就承受不住,然後尋死覓活的。「說到底還是太沒用。」
曹許最後一句話說的非常刻薄,但是說的也非常對。
「殿下,你該做的都做了,是他自己不愛惜,你沒必要愧疚。」曹許雖然跟在趙暘身邊才兩年,這兩年他們朝夕相處,他對趙暘的性子還是有些了解,他知道趙暘對蘇子美的死,除了可惜和難過,還有對蘇子美的愧疚。
「我猜到他被貶去外地會鬱鬱寡歡,甚至有可能會死,所以在他臨走前,才會那般叮囑他,為的就是讓他好好地活著,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到汴京。」趙暘是想救蘇子美,但是還是沒有救下他。「以他的才能,再過幾年,他還是能回汴京的。」
「殿下,你盡力了。」
「唉,算了。」他再怎麼替蘇子美可惜,蘇子美也不能活過來。
「殿下,你不是不太喜歡文臣嗎,為什麼對蘇子美的死這麼難受?」
「我是不喜歡文臣對武將的打壓,對遼夏的屈服,但是他們並不是毫無可取之處。」趙暘神色認真地對曹許說道,「不少文臣還是有治世才能的。而武將們也不是全都是可用之才。治理國家,並不是只靠文臣或者武將就能治理好的,而是要文臣和武將同心協力才能治好,明白嗎?」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給了阿許錯誤的信息,讓阿許認為文臣毫無可取之處,而武將要強於文臣。
曹許第一次見太子殿下這麼嚴厲地對他說話,一時間嚇得有些愣住了。
「阿許,我要的是文臣和武將同心協力,而不是文臣高於武將,或者武將高於文臣,你知道嗎?」
曹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殿下。」
「阿許,文臣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不堪。」趙暘抬手重重地拍了下曹許的肩膀,「以後在看待文臣上面,不要一味地嫌棄,學學人家的可取之處。」
「啊?」曹許傻眼了,「學習文臣的可取之處?」
「阿許,你是我的伴讀,日後會是我最重要的心腹,我希望你能有文臣的治世的才能,也要有武將的勇敢忠誠。」趙暘語重心長地對曹許道,「如果你一直對文臣抱有這麼大的敵意,那你日後怎麼能文武雙全?」
「殿下,我……」
「阿許,你不要讓我失望!」
曹許聞言,心頭一凜,隨即雙手抱拳向趙暘行禮:「殿下,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殿下對他寄予厚望,他日後一定會好好地學習文臣們的治世才能,也不會鬆懈對武藝和兵法的學習。
見曹許把他的話聽了進去,趙暘滿意地點了下頭,誇讚他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曹許正色道:「殿下,你放心,日後我一定好好地和您跟著晏先生學習。」
「這就對了。」趙暘笑道,「我們回去吧。」
「是,殿下。」
次日早上,趙暘難得沒有睡懶覺,陪著曹皇后去了一趟蘇家。
得知蘇子美病逝,整個蘇家籠罩在巨大的悲痛之下。
杜蕙蘭昨晚聽說這個消息後就昏了過去,等她醒來,整個人瀰漫著絕望的氣息。
她見到曹皇后來看望,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這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麻木地靠坐在床上。
曹皇后看到好友這副悲痛至極的模樣,心如刀割,抱著好友忍不住哭了出來。
趙暘見蘇家每個人都非常悲傷,就出言安慰他們,讓他們不要太過悲傷。
有了官家,又有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探望,蘇家人恢復了點精神。
曹皇后身為皇后,不能長時間在宮外待著,安慰了杜蕙蘭一番才回宮。
在回宮的路上,趙暘問曹皇后:「嬢嬢,蘇子美的兒子怎麼樣?」昨晚,蘇家收到蘇子美病逝的消息後,蘇子美的兒子連夜前往蘇州接他父親回家。
「和蘇子美很像,也很有才華。」曹皇后剛說完,就明白了她兒子的意思,「暘暘,你是想……」
「蘇子美的兒子如果是可用之才,日後我會重用他。」算是全了蘇子美,也算是了卻他和蘇子美之間的遺憾。
「是個可用之才,你可以用。」
聽到曹皇后這麼說,趙暘心裡就有數了。
「蘇子美被爹爹恢復原職,按照規定,蘇子美的兒子能得到他爹爹蔭補,賜進士出身,我讓爹爹安排他進翰林院吧。」趙暘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先讓他在翰林院學習,等歐陽修他們回來,我問問他們誰願意帶蘇子美的兒子。」
「你這個安排很好。」曹皇后知道兒子這麼安排的苦心。
「蘇子美答應我的事情沒有做到,那就讓他兒子幫他做吧。」
「等他孝期滿了,你再安排他做事。」蘇子美去世,按照規矩,蘇子美的兒子要為他守孝三年。
「好,不過嬢嬢你可以跟蘇家那邊說一聲。」蘇子美突然病逝,蘇家失去了主心骨,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家,會讓蘇家人有安全感。
「我會跟蕙蘭說。」曹皇后微微嘆了口氣,「希望蕙蘭能挺過來。」
「蘭阿姨怕是要過一兩年才能緩過來。」突然失去最愛的人,沒有一兩年是緩不過來的。
回到宮中,曹皇后和趙暘先去了福寧宮,跟宋仁宗匯報下蘇家的情況。
宋仁宗聽了後,又是嘆息一番。
趙暘把對蘇子美的兒子的安排跟宋仁宗說了說,宋仁宗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他這個安排。
跟宋仁宗匯報完蘇家的情況,趙暘就回東宮了。
晏殊早就去東宮了,一直在等趙暘回來。
「先生,抱歉,我回來晚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晏殊知道趙暘是去了蘇家,關心地問道,「殿下,蘇家現在怎麼樣?」
「我和嬢嬢去了後,他們好了點。」趙暘說道,「蘇家等接回蘇子美再辦喪事。」
「唉,子美這個孩子可惜了。」蘇子美在晏殊眼裡就跟自家子侄一樣,對於他的病逝,晏殊心裡也很不好受。
趙暘不想再說蘇子美的事情,說多了只會更難過。他轉移話題詢問晏殊:「先生,你昨日跟太學的教授聊得怎麼樣?」
「臣把太子殿下的意思好好地跟茂叔說了,他很贊成您的安排。」晏殊笑道,「他讓您給他一段時間,他會做好此事。」
趙暘聞言,滿意地點了下頭:「那就好。」
「殿下,過段時間,您可以親自去太學看看。」晏殊說道,「如果茂叔做的不夠好,您再好好地跟他說說。」
「行,那我過段時間去太學看看。」趙暘原本打算過段時間去太學看望蘇軾和蘇轍。「先生,我們讀書吧。」
「是,殿下。」
今日,曹許非常專注地聽晏殊講課。他既然答應太子殿下會好好學習,自然要做到。
午時,上完課,趙暘就帶著曹許去坤寧宮用午膳。
從陳氏進宮後,宋仁宗就再也沒有來過坤寧宮,也沒有和曹皇后用過膳。
對於宋仁宗不來坤寧宮一事,曹皇后毫不在乎。對她來說,宋仁宗不來更好。
「李國舅帶著李瑋進宮了。」
趙暘一聽李瑋這個名字,眉頭立馬皺了起來:「他們怎麼進宮呢,姐姐不會被叫去見李瑋了吧?」今日午膳,苗昭容和福康公主並沒有和他們一起用。
「沒有,福康在慶寧宮。」
自從那次,趙暘鬧了以後,宋仁宗就再也沒有讓李瑋出現他的眼前,也沒有讓福康公主去見李瑋。
「那就好。」趙暘剛說完,心裡不放心,就把元松叫了進來,「你去跟姐姐說,如果爹爹叫她去福寧宮見李瑋,讓她先來找我。」
「是,殿下。」元松領了命,就前往慶寧宮。
「你怎麼這麼防著福康和李瑋見面?」暘暘這孩子一歲多就不待見李瑋,如今六歲了,還是不待見李瑋。
「嬢嬢,那個李瑋對姐姐圖謀不軌。」別看李瑋長得憨厚老實,心機可是非常深的。
「對福康圖謀不軌?」曹皇后面露驚疑地問道,「他圖福康什麼?」
「圖姐姐嫁給他。」
曹皇后被兒子這話驚到了,隨後滿臉無奈地笑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
「嬢嬢,我可沒有瞎說。」趙暘嚴肅著一張臉說道,「李瑋就是想娶姐姐,他想做駙馬享受榮華富貴。」
「不可能,李瑋可是福康的表叔。」曹皇后覺得兒子這個想法有些荒唐了,「就算他想要娶福康,官家也不會答應的,畢竟輩分不對。」
趙暘意味深長地說道:「嬢嬢,那可不一定。」
「什麼意思?」
趙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曹皇后:「嬢嬢,爹爹對李家什麼態度?」
曹皇后想了下說:「補償。」
「還有虧欠。如果李瑋跟爹爹說他想要娶姐姐,爹爹會毫不猶豫答應的。」
一旁的曹許吃驚地張大著嘴巴:「不會吧,李瑋可是公主的表叔,官家怎麼可能答應?」
「李瑋只比姐姐大三歲,在爹爹看來把姐姐嫁給李瑋是一門很好的婚事。」趙暘言道,「一是能彌補他對李家的虧欠,二是覺得李家是自家人,姐姐嫁給李瑋一定不會受委屈。」
曹皇后聽了兒子這番分析後,覺得很有道理。以宋仁宗的性子,他真的不會顧忌輩分,讓李瑋娶福康公主。
「李瑋沒有什麼才學,不適合入朝為官,他娶了姐姐就能成為駙馬。」趙暘繼續分析道,「駙馬雖然不能參政,但是卻有俸祿,而且身份還變的尊貴起來。再者,姐姐是爹爹唯一的女兒,是大宋唯一的公主,娶了姐姐,就能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何樂而不為呢?」
「你說的對。」
「李國舅是個不錯的人,但是李瑋卻不是。」趙暘面露嫌棄地說道,「姐姐嫁給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最重要的一點是姐姐不喜歡李瑋,所以我不能讓爹爹把姐姐嫁給李瑋。」
「以官家的性子,真的很有可能把福康嫁給李瑋。」曹皇后有些擔憂地說道,「以他對李家補償的態度,恐怕誰也阻止不了他。」
「我去阻止,如果爹爹堅持要把姐姐嫁給李瑋,那等我以後登基,我會立馬下旨讓姐姐和李瑋和離。」趙暘早就想好了對策,「我對李家可沒有半點愧疚,屆時我不會對李家客氣。」
曹皇后一聽兒子這話,就知道兒子在打什麼主意。
「你這是要威脅官家啊?」
「對,如果爹爹堅持要把姐姐嫁給李瑋,那我只能威脅了。」趙暘非常無賴地攤手道,「爹爹就我一個兒子,他不會為了李家而廢掉我,所以他要堅持把姐姐嫁給李瑋,那就別怪我登基後對李家不客氣。」他對李家可沒有半點感情。
曹皇后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兒子:「你啊……」
「嬢嬢,李瑋今年十四歲了,按理說該給他說親了,但是據我所知李家並沒有給他說親,明顯是在等姐姐及笄。」以宋仁宗對李家的態度,想要討好巴結李家的人會非常多,想要把女兒嫁給李瑋的人家也非常多,但是李家卻遲遲沒有給李瑋安排婚事,這說明李家早就把主意打到福康公主身上了。「今天李國舅帶李瑋進宮,恐怕就是為了李瑋的婚事。」
「李國舅應該不會向官家提出此事。」曹皇后覺得李國舅不是那樣的人。
「李國舅是不會,但是李瑋會自己開口求娶姐姐啊。」趙暘說的非常篤定,「嬢嬢,等著看吧。」
果然被趙暘料中了。
宋仁宗許久沒有見到李瑋,今天忽然見到李瑋,發現李瑋長大了不少。得知李瑋今年十四歲,就問李瑋有沒有定親。
李瑋說他沒有定親。
宋仁宗一聽李瑋還沒說親,就想著親自給李瑋這個小表弟說親,問李瑋喜歡什麼樣的女子。
李瑋被問的害羞了,沒好意思回答。
宋仁宗一看他這副羞澀的模樣,問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讓李瑋告訴他,他給他賜婚。
李瑋支支吾吾地半天沒說。
宋仁宗以為李瑋害羞不敢說,就鼓勵他大膽說出來。
李瑋又猶豫了一番,才告訴宋仁宗說他喜歡福康公主,想要娶福康公主為妻。
他這話一說,不僅驚呆了宋仁宗,也驚嚇到李國舅。
李國舅並不知道李瑋喜歡福康公主一事,他一直以為李瑋喜歡福康公主是長輩對小輩的喜歡,沒想到是男女間的喜歡。
當下,李國舅把李瑋狠狠地訓斥了一頓,隨即向宋仁宗請罪。
宋仁宗沉默不語。
李瑋不怕死地對宋仁宗說,他從小就喜歡福康公主,從小就想要娶福康公主,請宋仁宗成全。
李國舅聽到這話,氣地打了李瑋兩巴掌,但是李瑋還是非常倔強地說他喜歡福康公主,還說他這輩子非福康公主不娶。
沒臉在待在宮裡,李國舅向宋仁宗請了罪,隨後就帶著李瑋出了宮。
宋仁宗並沒有怪罪李瑋無禮,任由李國舅帶他離開。
「朕一直以為小瑋喜歡福康是長輩對小輩的喜歡,沒想到他……」之前李瑋那番話,著實嚇到了宋仁宗。
「官家,李公子可是公主的表叔,他怎麼能……」張茂實不太贊同地說道,「這亂了輩分啊。」
「是亂了輩分。」話是這麼說,但是宋仁宗的表情卻若有所思。
深知宋仁宗性子的張茂實,見宋仁宗一臉所思的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在心裡暗叫一聲壞了。這件事情必須得讓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知道。
宋仁宗沒有再說李瑋的事情,繼續批閱劄子。
張茂實悄悄地退了出去,對梁寅小聲說了一番話,隨後梁寅就急急忙忙去了坤寧宮。
趙暘還在坤寧宮沒有走,見梁寅過來了,就挑眉地對曹皇后說道:「嬢嬢來了。」
梁寅先是給曹皇后和趙暘行了禮,隨後把李瑋之前在福寧宮對宋仁宗說的那番話,告訴了趙暘他們。
曹許正在喝茶,聽完梁寅的話,驚地把嘴裡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
真的被太子殿下說中了!
太子殿下料事如神啊!
「嬢嬢,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想到李瑋,趙暘一臉嫌惡地說道,「我就說李瑋一直在打姐姐的主意。」
曹皇后沒想到真的被兒子說中了,而且官家還真的有可能會答應。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曹皇后對梁寅點了下頭,「幫我謝謝張先生。」
「娘娘,您言重了。」公主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從小就乖巧懂事,對他們內侍非常好,他們希望公主能有一個好歸宿,但是李瑋絕對不是一個好歸宿。
梁寅稟告完這件事情,就退了下去。
「嬢嬢,你跟小娘娘說一聲,讓她心裡有個準備,不要讓她被爹爹給忽悠了。」苗昭容一向聽宋仁宗的話,宋仁宗要是把福康公主嫁給李瑋,苗昭容一定會被宋仁宗說服答應的。「至於姐姐,就不要告訴她了。」
「好,我會跟你小娘娘說。」曹皇后在心裡嘆道:每一次她都覺得官家做事夠荒唐了,沒想到官家還能做出更荒謬的事情來。
「我一定會阻止這件事情。」
「先不要急著威脅官家。如果官家真的要把福康嫁給李瑋,我和你小娘娘先勸勸官家。」曹皇后並不希望兒子威脅宋仁宗,因為這是不太明智的做法,「我們勸不了,你再跟官家說。」
趙暘剛剛想到一個好主意:「我還是直接找李國舅談吧。」威脅他爹爹不是聰明的做法,直接去威脅李國舅比較好。爹爹對李國舅很是尊敬,李國舅堅持不同意,爹爹也只能聽李國舅的話。
「嗯,找李國舅談比較好。」
「我下午就去找李國舅談。」他爹爹還沒有答應李瑋,但是心裡已經有了苗頭,他得掐滅了他爹爹心中的苗頭。「這件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不能拖。」
曹皇后微微頷首:「你去吧。」
「嬢嬢,我先回去了,下午就去李家。」
「好。」
趙暘回到東宮睡了一個午覺,申時初,他就帶著曹許出宮了。
「殿下,臣等私下練習弓奴練的不錯,您什麼時候看看?」
趙暘讓皇城司的工匠做了一批弓奴,然後私下裡給了褚越他們。因為暫時不想讓文臣們知道弓奴的存在,趙暘並沒有明著給宮中的禁衛軍。
「過兩日,你們下午分批來東宮,我親自檢查。」
「是,殿下。」
趙暘沒有直接去李家,而是讓曹許去李家請李國舅來太陽書局見他。
李國舅得知太子殿下私下見他,心中很是疑惑,等他見了趙暘後,神色驚懼地從太陽書局走了出來。
李瑋還在家裡鬧著要娶福康公主,李夫人心疼壞了。等李國舅回來,李夫人撒潑打滾地讓李國舅一定說服官家,讓李瑋和福康公主定親。
李國舅把他夫人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也把李瑋狠狠地痛罵了一頓,讓他死了這條心。
李瑋自然不答應,說不同意他娶福康公主,他就不吃飯。
李夫人一聽嚇壞了,讓李國舅去求官家。
李國舅讓李瑋絕食。就算他絕食而死,他也不會去求官家。他還下令把李瑋關起來,什麼時候李瑋放棄娶福康公主的想法,什麼時候放他出來。
李夫人從來沒有見過李國舅發這麼大的火,有些被李國舅嚇到了。
李國舅很疼愛李瑋,但是為了他們李家的日後,他決不能讓官家答應把福康公主下嫁到他們李家來。
「福慧?」蘇洵在太陽書局遇到趙暘,有些驚喜。
「伯父。」
「福慧,我正好有事找你。」
「伯父,有什麼事請直說。」
「阿軾讓我問你,他可不可以向太陽書局投稿寫紅燒肉。」蘇軾覺得紅燒肉這麼好吃的一道菜應該讓全天下人都吃到,所以就想到投稿到《大宋美食》上。不過,在他投稿前,得先徵詢到趙暘的同意。
趙暘微微蹙眉,表情有些為難。
「我讓阿軾不要投稿。」
「伯父,阿軾想要全天下的人知道紅燒肉,吃到紅燒肉是對的,但是……」趙暘糾結了下說,「我擔心因此豬肉的價格會暴漲。」
宮裡的人喜歡吃什麼,比如說他、嬢嬢、爹爹喜歡吃什麼,就會立馬傳到民間,然後這樣的東西就暴漲。如果他很喜歡吃蘋果,那麼民間的蘋果價格就會暴漲,就會導致普通老百姓吃不起蘋果。
宋仁宗就告誡過趙暘和曹皇后他們平日裡吃東西,不要讓人看出喜好,不然傳到民間就會出事。
兩年前,趙暘把雞蛋糕給弄出來,然後傳到民間,雞蛋的價格就猛漲,導致普通老百姓吃不起雞蛋。後來,趙暘建議宋仁宗以強硬的手段平抑價格,雞蛋的價格才恢復了正常。
「福慧,豬肉並不是權貴愛吃的肉,應該不會漲價。」豬肉的確不是權貴們愛吃的肉,達官貴人們平日裡愛吃羊肉。至於豬肉,權貴們嫌棄髒,又嫌棄不好吃。
「這倒是,那就讓阿軾投吧。」趙暘忽然想到,如果紅燒肉流行起來,豬肉漲價也不是什麼壞事,這樣能給老百姓們增加一項收入。如果豬肉的價格漲的太離譜,那就讓朝廷出馬平抑價格。「伯父,您紅燒肉做的怎麼樣呢?」
蘇洵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還未成功。」說完,他又連忙加了一句,「快要成功了。」
「期待伯父你的紅燒肉。」
「這個月月底,我應該能做成功,到時候你要來嘗嘗。」
「好,我一定來嘗。」
趙暘又關心地詢問了下蘇軾和蘇轍在太學的情況。蘇洵說蘇軾和蘇轍在太學裡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學習比以前更有勁兒了,這讓他很欣慰。
得知蘇軾和蘇轍在太學裡讀書讀的很好,趙暘心裡就放心了。
又跟蘇洵聊了一會兒,趙暘這才回宮。剛回宮,就得知歐陽修回到了汴京,心裡很是高興。
歐陽修才回來,風塵僕僕的,暫時無法進宮面聖。再說,他長途跋涉回來,整個人非常疲憊,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宋仁宗得知歐陽修回到汴京,就下旨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兩日。等他休息好後,再進宮上朝也不遲。
歐陽修雖然急著想見宋仁宗和太子殿下,但是也知道以他現在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不適合進宮,就聽了宋仁宗的旨意,決定休息好再進宮。
趙暘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歐陽修,不過他沒有急著當晚去救找歐陽修,而是等到第二天下午才去見歐陽修。
歐陽修正在家裡休息,聽到下人來報說外面有一個叫暘暘的孩子要見他。
一聽「暘暘」這個名字,歐陽修猛地站起身,然後一陣風似地去了門口。
趙暘對走來的歐陽修揮了揮手:「知道我是誰嗎?」
歐陽修仔細地打量下三年沒見的太子殿下,比三年前長大了不少,也長高了不少。不止如此,太子殿下又長漂亮不少,比三年前更有靈氣了。
「臣參見……」
趙暘跑了過去,伸手阻止了歐陽修的行禮:「歐陽先生,我現在在外面,不需要多禮。」
「歐陽先生」這個稱呼讓歐陽修愣住了。
趙暘對歐陽修眨了眨眼:「歐陽先生,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回來教導我讀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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