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金銀珠寶

  程旬旬回來是手裡多了一串冰糖葫蘆,模樣淡淡然的,走過去將那串冰糖葫蘆放在茶几上。Google搜索

  剛剛她是去車庫那邊了,司機小張給她打了電話,說是有東西落在車上了,程旬旬本就覺得待在房間裡悶的慌,也不管自己是掉了什麼東西,應聲就過去了。周衍卿打來的電視她自然是看見了,沒接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跟他溝通。

  腦子亂糟糟的,為了不讓關係變得更僵,還是先不要溝通了。她到了車庫附近,卻沒見著小張,便又打了個電話詢問。剛撥通不久,就看到小張從車子底下鑽了出來,掛了一張笑臉,說:「您好。」

  她落下的東西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兩串糖葫蘆,之前去南街時,孫杰給她買的那兩串。當時她一直拿在手裡,從老胡店裡出來的時候,倒是忘記了,但孫杰替她急著呢,也就順手帶了回來。

  然後就落在了車上,這小張也確實是憨厚質樸,就這麼兩串冰糖葫蘆,換做是老利一定自作主張自己吃了或者擅自丟掉了,也就小張還要打個電話過來問問。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張私以為這糖葫蘆對程旬旬來說挺重要的。

  他笑容憨厚的將兩串糖葫蘆遞給了她,還用乾淨的毛巾裹著,他的手有些髒。程旬旬將糖葫蘆接了過來,他笑著搓了搓手,小聲的提醒了一句,說:「其實孕婦最好還是不要吃山楂。」

  程旬旬看著手裡紅紅的糖葫蘆,不自覺的舔了舔唇,將其中一串遞給了小張,說:「那給你一串吧,這串就給我當擺設看,也不好白跑一趟。」

  小張低著頭,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說:「對不起,這樣的小玩意兒,我還要打電話給您過來取,是我考慮不周到。」

  「沒關係,你也是謹慎而已。」她笑著將手裡的糖葫蘆塞進了他的手心裡。

  小張抬頭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閃爍,嘴唇微動,似乎有什麼話想說。程旬旬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那你做事吧。」

  「那個,五太太恕我冒昧問一句。」他捏了捏手上的糖葫蘆,整個人顯得有些緊張。

  程旬旬停了步子轉頭,終是發現了他那種閃爍了那種異樣的光,她微微皺了一下眉,並未說話,只等著他開口。

  他默了好一會,目光四下里掃了一圈,小聲的說:「您還記得張村嗎?」

  程旬旬沒動,片刻才輕笑一聲,神情依舊淡然,笑說:「就算你來周宅不久,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姓程不姓張。別說著世上有那麼多個張村,就算我知道有張村,咱兩說的也未必就是同一個了,你說呢?」

  「那您是否還記得張翠這個名字。」

  此話一出,程旬旬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目光直直的看著他的臉,良久之後,才轉身進了車庫,站在車子邊上,目光落在車身上,繞著車子轉了一圈,最終立在了小張的面前,說:「車子壞了?」

  「好像是有點問題,我正在查看。」

  「你還會修車?」

  小張笑著點點頭,她忽然轉了話題,心知肯定是不簡單,捏在手上的毛巾反反覆覆的擦著自己的手。

  「你應該明白周家的人一個個都金貴的很,這些車子都是他們平日裡代步用的,有任何閃失你都擔不起這個責任。現在車子無緣無故出了問題,你有什麼想法?」

  「這……」小張也不蠢,自然聽得出來程旬旬話里的意思,他淡淡的笑了笑,說:「那麼說來,你就是張翠了。」

  程旬旬緊緊的捏了捏手機,挺直了背脊,目光冷然,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是。」

  「你的左耳耳後有一個很深的疤痕,那是你第一次逃走,得到的懲罰。是我抱著你去醫院縫針的,你忘記了嗎?」

  程旬旬咬著牙,目光里全是寒意,深深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竟然一眼沒有認出來他!她竟然沒有把他認出來!她應該將那一家子的臉孔全部都牢牢記住才對,怎麼會忘記!他說著上前一步,伸手想來撫開她的頭髮,以此來證明他沒有說謊。

  程旬旬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耳後的這個疤痕藏在髮絲之間,他是怎麼看到的!她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冷著臉說:「請注意你的言行!」那是她不願意想起的過去,她以為自己已經逃的很遠了,可怎麼都想不到,已經過去很久的人,她都已經換了兩個身份了,卻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那個村子的人都十分野蠻,裡面大部分的婦女都是從外面買回來的,村子位於大山內,似是與世隔絕一般,可在程旬旬眼裡,那更像是一個屠宰場,一場噩夢,人間煉獄。

  程旬旬看到過去的人出現在眼前,內心是恐懼的,可今時今日她早就已經從那裡逃離出來了,又何須害怕?她現在是程旬旬,是周家五太太,而眼前這個人只是一個司機而已,能怎麼樣?

  小張的眼裡並沒有一絲威脅的痕跡,他收回了手,說:「你不承認沒關係,反正我並沒有指望你會承認,只是看到你還活著,我挺高興的。」

  程旬旬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的走了,離開之前還放下了一句狠話,說:「你若是敢在背後造我的謠,你區區一個小司機,我還是能夠對付的。」

  小張沒有說話,程旬旬也沒再等他多說一言,就徑直的離開了,手心內布上了一層冷汗,所幸一路回去並沒有遇上任何一個人。她之前是從偏門出來,這會又從偏門回去,客廳內尤茜還在掙扎,聽那聲音楚楚可憐,悽慘的不得了。

  程旬旬不自覺的停下腳步,走過去看了一眼,只見尤茜跪在老太太的面前,求著老太太把孩子還給她,然而老太太卻只是挺著背脊,一動未動的坐著,甚至都沒有上前扶一把。程旬旬覺得尤茜愚蠢,若真打算跟周家斷絕關係,一早就應該有所防備,而不是事到臨頭上門來丟人現眼,最後依舊帶不走孩子。

  程旬旬只駐足了一會,轉身走的時候,不偏不倚對上了安盺的目光,她愣了一下,旋即就衝著她微微一笑,算是一種無聲的招呼。安盺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再看她的時候,她的視線已經轉到了別處。

  這熱臉還真是硬生生的貼在了冷屁股上,不過就這一眼,程旬旬倒是感覺到了安盺對她的敵意,有些莫名,但十分強烈,不知道為了什麼。是對周衍卿還余情未了嗎?

  那這兩個人也真是夠好笑的,對彼此都有情,那折騰個什麼勁?可轉念一想,他們不這麼折騰,她這周五太太又怎麼來呢?她應該謝謝安盺的折騰。

  這會她的心境倒是十分平和,再沒有那莫名其妙的波動,她應該清醒一些,今時今日她在周衍卿面前還沒有鬧彆扭的資格。她該做的是,不停的給他順毛,讓他高興。

  她緩緩抬眸看向了坐在一側,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周衍卿,說:「你找我有急事?」

  周衍卿的視線落在茶几上那一串糖葫蘆身上,不等他問,程旬旬就主動開口,「剛剛去司機那邊拿回來的,上次出去找鳥的時候買的,雖然不能吃,但擺著看看也是好的。不接你電話是因為都在一個屋子裡,就不浪費這電話費了。」

  「想的挺周到。」周衍卿也沒有責備,只起身拿起了桌上的那串糖葫蘆,說:「既然專門去拿回來的,是不是該找個地方專門擺起來?」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周衍卿就起身將這糖葫蘆插在了鳥籠上,惹的那一對相思鳥嘰嘰喳喳好一通叫。

  「這裡可以嗎?」

  程旬旬彎了眼角,笑說:「挺好的。」

  ……

  尤茜並沒能把小謙帶走,無論她怎麼哭鬧,老太太始終都是一句話,「小謙是我周家的孩子,我有責任好好教育,你這個當媽的沒時間沒精力教育兒子,那就由我這個老太婆來,我有的是時間和精力。」

  「你們應該讓小謙自己選擇!」

  「小謙還小,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凡事由我替他做主了。」

  竇蘭英的態度十分強硬,尤茜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抽抽搭搭的說:「你們究竟要怎樣才肯讓我帶著小謙走?」

  「小謙如今五歲了,還不知禮數,性格頑劣。子不教父之過,不過周麟那性子,我也不指望他能把孩子教育成材。可你不懂,若是沒記錯的話,你的資料顯示你還是個高材生,所以我才放心把孩子放在你們身邊照顧,可結果呢?」

  竇蘭英站了起來,示意安盺把人扶起來,說:「你若識趣就該知道在媒體面前怎麼說話,這婚離不離是你們的事兒,我也管不著,但怎麼個離法,最終的結果跟你能不能與小謙見面,見一次有很大的關係。」

  「這個就看你自己的抉擇了,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回去吧,跟周麟好好談談。趁著他現在還沒有離婚的心思,等有了這心思,你就真得不償失了。」

  說完,她便回頭看了清嫂一眼,用眼神示意她送客。

  尤茜依舊抽抽搭搭,本想再見小謙一面,然而竇蘭英已不再理她。

  待程旬旬他們下樓,周宅又變得一片清淨,不過還是能隱約聽到小孩的哭聲。程旬旬見到平日裡帶小謙的保姆時,多少有些驚訝,周宅內就一個孩子,誰都知道在那兒哭鬧的人是小謙。

  平日裡沒有人跟小謙玩,他多半是自娛自樂,或者捉弄保姆。他十分頑劣,不知道是不是對程旬旬有些記仇,每每撞見,他看她的眼裡多半都帶著敵意。

  好多次都頑劣的拿蟲子嚇唬她,所幸程旬旬是不怕這些,也不同他這個孩子計較。真不耐煩的時候,就躲著點,避開他總行了。

  那一日,誰也沒管小謙,哭聲斷斷續續,老太太坐在客廳內仿若未聞,喝她的茶,談她的天,半分也不理會那五歲的孩子此時此刻需要人去安慰。到了晚上八點多那哭聲就徹底沒了,估摸著是哭累了。

  不知是不是懷著孩子的緣故,程旬旬竟然有些擔心,總覺得這樣對一個五歲的孩子,會不會太過於苛刻了。但沒人敢說,連一向溫良的清嫂都不為所動,那就表示這個決定,任誰說竇蘭英都不會動搖。

  程旬旬覺得心煩,早早就回了房間,回到房間那聲音算是徹底的沒有了,她如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但始終心緒不寧。不知是被小謙的哭聲鬧的,還是小張的事兒惹的,亦或者周衍卿。

  周衍卿夜跑完回來一身的汗,別人都選擇晨跑,偏偏他有空便夜跑。林蔭道上,他碰上了周衍松,這一身的裝備,看著似乎也是來夜跑的。

  不過按照周衍卿的了解,周衍松是從來不運動的人,他很忙,忙到連運動的時間也沒有。幾個兄弟里就他最忙,卻最是無用,也不知道是忙錯了方向呢,還是刻意忙給別人看的。自那件事之後,他們兄弟二人不和是整個家族都知曉的事兒。

  周衍卿也試圖修補過關係,不過周衍松並不領情,就盯著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耿耿於懷,眼界太窄。這會忽然上來打招呼,周衍卿倒是有點受寵若驚,他腳步不停,禮貌的叫了一聲大哥。

  周衍松便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跑的吃力,一邊說:「接手那麼大個項目,這會還有時間跑步啊?」

  「勞逸結合,再大的項目,也該讓人喘口氣,再者這不還是規劃嗎?我想能不能避開那裡兩個村落,降低成本。你知道要安排拆遷,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特別萬一碰上釘子戶,處理不妥就會加大成本,皆是損失。」周衍卿緩緩慢下了步子,知道周衍松是刻意過來碰他的。

  「那你是沒有好好了解這個項目了,如今規劃出來的地段已經是最低成本了,那兩個村子地多房子少,這對我們是有利的,那田地賠起來要不了多少錢。」

  周衍卿笑了笑,「是嗎?」

  「你的經驗還是太少,需要有個人在旁邊提點你,這要是出點岔子,日後你在裕豐如何立足?」

  周衍卿側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大哥,不是我不想幫大嫂,你也不想想大嫂家裡出的是什麼問題。質量出現問題,是行業內的大忌,他們犯了,還被曝光了,那就永不能錄用。」

  「最近,你最好是讓大嫂少跟娘家人接觸,免得連累了你,也連累了裕豐。想想裕豐蓋的多少房子有江家參與,這都是潛在危機,大哥別婦人之仁,而且你應該好好查查,現在的江氏公司負債嚴重,就算他們把半壁江山都給你,也只是拖累你而已。」周衍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我還要再跑一段,大哥要一起嗎?」

  周衍松笑的尷尬,擺擺手,說:「不了,我已經跑了有一會了,回去還要接個電話,就不陪你了。」

  「好。」周衍卿應了一聲就跑開了。

  周衍松陰沉著一張臉回到家中,江如卉正在廳內等他的消息,見著他回來,立刻放下了手裡的手機,走了過去,說:「怎麼樣?」

  他不說話,徑直的走向了客廳,江如卉讓人泡了杯茶過來,坐在他的身側,小心翼翼的說:「怎麼了?老五不同意?」

  「他為什麼要同意?」

  「他憑什麼不同意?搶了嘉樹的老婆,又搶了嘉樹手裡的股份,這都是他欠我們的,憑什麼不幫?」江如卉說的理直氣壯。

  周衍松冷笑,睨了她一眼,說:「可惜人家並不這樣想,你也不看看你們江家干出來的事兒,現在誰不是棄之如敝履?笨蛋才上杆子惹一身的腥臊。」

  「好啊,周衍松你終於是說實話了是不是?你現在什麼意思?我家裡人都說了,只要你幫著江家過了這個難關,整個江家都是你的後盾。你別忘了,曾幾何時江氏企業在業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容家都要排在江家的後面。」

  「如今只是一時的困境,等過去了,老二還會是你的對手嗎!等嘉遇搞定了唐未晞,不管是老二老三還是老四,就算是老爺子看好的老五,也不是你的對手!但我告訴你,這次若是江家敗了,失勢的只會是你!」江如卉說的激動。

  周衍松猛地甩開了她的手,說:「你只會跟我說!你自己怎麼不努力一點?去討好老太婆。」

  「你以為我沒有嗎!」

  「那就去討好程旬旬,我看老五對她還算上心,你可以從她下手。」

  江如卉的臉色鐵青,沉了臉,說:「我不去,我看到那丫頭,恨不得打死她,還讓我去討好她,不可能。」

  「不可能是吧?那你就看著江家敗吧。」她說著,蹭的站了起來,「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們江家自己內部管理不當,要說是出了事故被曝光也就算了,竟然是內部的人舉報。反正這事兒我已經拉下臉去求過了,至於程旬旬那邊,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周衍松就上了樓,江如卉張張嘴,始終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只一拳砸在了自己的腿上,氣的要死。

  ……

  周衍卿這兩天挺忙,主題公園項目開啟,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他是項目負責人,要跟進的事情自然也多,也有不少的應酬要參加。不過他心裡一直記掛著一件事,那就是程旬旬,倒不是說她鬧彆扭,就他現在的繁忙程度,她就是想鬧彆扭,他也看不到。每天他回去只要超過十點,她就已經睡了。

  聽清嫂說,她現在八點就睡了,睡的特別早。不知是刻意躲著,還是怎麼著,總歸每次回去她不是睡著就是睡著。

  那天之後,兩人就一直沒什麼交流。她應該是故意的,想想她在茶室跟他說的話,這很明顯她還在生氣。

  秘書在他面前匯報晚上的行程,周衍卿抬手做了個制止的動作,說:「晚上的飯局取消。」

  「好。」秘書頓了一下,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做了一下記號。

  周衍卿提前下班,開車去了一間西餐廳,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服務員過來送了一杯檸檬水,將餐單遞了過去。周衍卿伸手接過,一頁一頁的翻看餐單,指了指其中一款甜品,問:「這個孕婦能吃嗎?」

  服務員看了一眼,笑了笑,說:「可以。」

  他又指了幾個,均是孕婦可以吃的,他便合上了餐單,說:「剛剛指的那幾樣全部都要了,外帶。」

  周衍卿坐在位置上等候,這時忽然有個人坐在了他的對面,周衍卿只餘光掃到了身影,不由微微皺了眉頭,旋即就聽到服務生說:「唐小姐,周先生訂的位置不是這裡。」

  「沒關係,這裡不是有一個活生生的周先生嗎?」

  「可是……」

  服務生沒有說完,周衍卿就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說:「不要緊,唐小姐應該是有話想跟我說,一會周嘉遇來了,你跟他說一聲就好。」

  「好的,周五爺。」服務生聞聲便走開了。

  唐未晞撇了撇嘴,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走開了服務生一眼,說:「真蠢,腦子也不會變通。」

  「是我吩咐不許任何人過來我這一桌的,這任何人就包括唐小姐你在內,如果每一個看到我的人都要坐在這裡,那餐廳里恐怕是要排隊了。」周衍卿轉過了頭,雙手交錯放在身前,面帶淺笑看著她。

  「照你這麼說,那我是不是特別榮幸,能坐在你的面前。」唐未晞取下了脖子上的圍巾,將其放在了身側,一副就此坐定的架勢。

  周衍卿不動聲色的看著她,並未說話。

  這會服務生送了一杯檸檬水過來,唐未晞喝了一大口,說:「五爺怎麼一個人在餐廳這麼可憐,沒人陪你吃飯?」

  「誰告訴你,我是來這裡吃飯的?」

  唐未晞微微皺了一下眉,笑說:「不吃飯來餐廳做什麼?不會是來捉姦的吧?」

  話音未落,周衍卿便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難道不是嗎?不然為什麼那麼巧,我跟周嘉遇約在這裡,而你也剛好在這裡。我可不信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兒。」

  周衍卿依舊笑,輕挑了一下眉梢,說:「那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呢?」

  唐未晞單手捧著臉頰,眉眼彎彎,嘟了嘟嘴,說:「不知道哎。那既然碰上了,我就陪你吃飯吧,我給周嘉遇打個電話,讓他不用過來了,免得尷尬。」

  說著,她就兀自拿出了手機,推掉了周嘉遇的約會,周衍卿倒是沒有阻止,只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眼底帶著一抹輕蔑的笑。

  唐未晞說了三兩句,就把這約會給推掉了,旋即便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笑嘻嘻的看向周衍卿,說:「好了。最近你這侄子可是勤快的很,一有時間就約我吃飯,有時候還會來學校看我,說是路過就給我送了些好吃的過來。他這舉動,可是比你這准未婚夫要積極多了。」

  周衍卿低垂著眼帘,手指輕撫杯沿,淺淺一笑,依舊沒有多言。

  唐未晞招呼了服務生過來,開始點餐,期間還詢問了周衍卿,他淡笑說:「你自己點,不用管我。」

  「那多不好意思啊,說起來咱們還從來沒有一塊吃過飯,今個可是難得啊。五爺,你覺不覺得我們之間應該多接觸,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這樣將來結婚之後,婚後生活就不會太生疏了,你說呢?」她一邊翻著餐單一邊說。

  五六分鐘之後,她便合上了餐單,遞給了服務生,說:「你幹嘛不說話?」

  這時,剛剛招呼周衍卿的那位服務生拿著幾個外帶盒子走了過來,放在了桌子上,說:「周五爺,您看看有沒有少的,餐點都在這裡了。」

  周衍卿看了一眼,付完錢,就站了起來,對著一臉茫然的唐未晞,說:「唐小姐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你……你什麼意思?」唐未晞笑的尷尬,卻還是堅持維持著笑意。

  「就是我準備回家的意思,唐小姐應該知道,家裡還有個人等我呢。你這頓晚餐算我的,慢用,我先走了。」周衍卿說完就準備走。

  唐未晞猛地起身,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臂,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說:「周衍卿你什麼意思!」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唐小姐是高材生,我說的也不是文言文,就那麼難理解嗎?」

  唐未晞笑,說:「先陪我把這頓飯吃完再走唄。」

  「不了,唐小姐這樣纏著一個已婚人士,若是被有心的雜誌社拍到了,恐怕對唐小姐的名譽不太好。」

  她皺眉,想不到周衍卿會是這樣的態度,手指不松,依舊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說:「周衍卿,你是不是還沒有弄清楚情況?」

  「唐小姐自重,舉止太過,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說著,他便掙開了她的手,拎著食盒離開了,獨留唐未晞一個站在原地。

  她不由眉頭深鎖,這……這跟她想的不一樣!周衍卿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她慢慢的彎身坐了下來,但轉念一想,周衍卿跟程旬旬的醜聞事件過去還沒多久,他們之間確實不太適合有太過於親密的舉動。

  程旬旬沒有證據,就算她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唐未晞慢慢坐了下來,微微挺直了背脊,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全,強壓下心中的慌亂。片刻拿起了手邊的杯子,一口將杯中的水喝了個乾淨。

  周衍卿回到家,程旬旬拉著清嫂在茶室泡茶,他過去的時候,她正好泡了一壺,清嫂正在品。她便坐在那裡,目光灼灼的看著清嫂,等待著清嫂的評價,那眼裡含著一絲期許。周衍卿沒有打擾她們,只默不作聲的站在門口。

  「怎麼樣?」

  清嫂放下杯子,說:「不錯,相比昨天已經進步很多了,你可以少量的嘗一點,然後我泡一次,你看看區別在哪裡。」

  周衍卿一直等在門口,等清嫂泡完一壺茶之後,才抬手輕叩了一下門板。清嫂聞聲轉頭,見著周衍卿,立刻站了起來,笑說:「五爺,您回來了。」

  程旬旬端著茶杯,愣了一下,才站了起來,說:「你回來了。」她是沒想到他今天回來的那麼早,三點多的時候,還發簡訊過來說要晚歸的,怎麼忽然又那麼早就回來了。

  「哎呀,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準備晚餐了。」清嫂回頭衝著程旬旬笑了笑,就立刻識趣的出去了,順手還替他們關上了門。

  周衍卿走了過來,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具,將食盒放在了上面,一層層的打開,說:「路過一家西餐廳,他們家的西點做的不錯,帶了幾樣給你嘗嘗,今天比較倉促,等明天我帶你出去吃飯,你也是實誠,整天待在家裡就不覺得悶嗎?」

  盒子一開,那甜甜的香氣就撲面而來,程旬旬低頭看了一眼西點,又看了看周衍卿,腦子到還是清醒的,沒有被這幾樣美食給迷惑,說:「不是說今晚不回來吃飯了嗎?」

  「飯局臨時取消了,對方有事來不了,所以就提早回來了。」周衍卿站直了身子,低垂了眼帘與她對視,眉眼之間含著淡淡的笑意。

  「我不能吃太甜的,不如就拿給小謙吃吧,小孩子應該很喜歡。」

  「不甜,我吩咐過後廚,要按照孕婦的口味來烹製,不放心吃,吃不完可以給小謙。」他伸手取了一塊糕點,直接送到了她的嘴邊,揚了揚下巴,說:「嘗嘗看。」

  那糕點都戳到她的唇上了,這很明顯是要強迫她吃的意思,程旬旬不由皺了一下眉,抿了一下唇,略有些憋屈的看了他一眼。而周衍卿則一直保持著微笑,舉著手,耐心十足。程旬旬稍稍猶豫了一下,才張開嘴,咬了一口。

  等她咬完,周衍卿才收回了手,並十分自然的在她要過的位置又咬了一口,也不問她好不好吃,直接點了點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味道不錯。」

  旋即周衍卿就看著她,一點一點的將眼前的這些甜點都吃完,飯後他還跟她一塊散步。

  從那天之後,周衍卿每天回來,都會給她帶各種各樣的美食。有次他回來的晚,程旬旬都睡著了,他還硬生生的把她給叫起來,揪著她把夜宵吃掉才放她睡覺。

  她有時候迷迷糊糊的,整個人臉撲倒碗裡去了,喝了一鼻子的湯,周衍卿看見了,拿了毛巾,捏著她的下巴,給她把臉上的湯湯水水擦乾淨,說:「那麼急做什麼,又沒人跟你搶。」

  程旬旬惱怒的一把扯過他手裡的毛巾,憤憤然的說:「誰著急了,我這是困的不行!下次能不能別在我睡覺的時候把我叫起來吃東西啊。」

  「這麼好的東西,不趁熱吃你會遺憾的。」

  「我不會!」程旬旬依舊憤怒,就算這個湯足夠好喝,也平息不了她睡得好好的被叫醒的怨氣。

  周衍卿倒是十分和藹和親,摸摸她的頭,說:「你會的。」

  「不會!你現在的行為是在虐待兒童!」

  「誰?誰是兒童?」周衍卿笑,剛剛出浴,發梢還是濕的,那笑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溫柔。

  程旬旬感覺有一股電流竄入她的身體,讓她一下愣住,連帶著一股子氣都沒了,轉開了頭,摸了摸肚子,說;「肚子裡。」

  周衍卿揉了揉她的頭,這些天他也是挺忙的,到了晚上精力有限,臉上明顯帶著一抹疲憊,說:「睡吧。」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提醒道:「你頭髮還沒幹。」

  「嗯,你先睡,我再去吹一下。」

  程旬旬收回了手,說:「你幹嘛忽然老給我帶吃的?」

  「看不出來嗎?」

  程旬旬眨了眨眼睛,這一顆心莫名的提了起來,隱隱的竟然有點緊張。

  他笑了笑,說:「人家說家裡老婆高興了,事業才會順風順水,這不剛好有項目在做嗎?我想讓自己順點,就只好哄你高興了。」

  哄人就哄人吧,還得來個大前提,程旬旬抿唇,忍著笑,說:「那你也太不用心了,光給我買吃的想哄我高興?我看起來有那麼好哄嗎?」

  「那你說你要什麼?」

  程旬旬說:「金銀珠寶。」

  「好,那我就投其所好,再接再勵,哄到你高興。」周衍卿笑著捏了一下她的臉,就起身去了衛生間。

  程旬旬看著他進了衛生間,緩緩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胸口,心跳砰砰,他的話明明一點都不浪漫,她這心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不矜持,亂跳!她低低的嘆了口氣,這特麼不是勾引她麼!

  隔天,程旬旬在花房插花,江如卉忽然來了,來的出其不意,她面帶著笑容過來,程旬旬見著,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她主動過來見她,必然是沒什麼好事。她第一個閃進腦子的是小張的事兒,可轉念一想,這小張若是想把她的過去爆出來,應該直接找老太太,不用繞那麼大一個圈子,這麼一想,便又淡定了下來。

  對坐在一旁的老師說:「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自己琢磨一下。」

  老師也是個識趣的,見著江如卉過來也就主動告辭。

  程旬旬溫和一笑,禮貌的說:「大嫂。」

  「聽傭人說你在這裡學插花,我就過來看看。」

  「嗯,老太太讓我打發時間才學的。」程旬旬一邊撿花根,一邊說。

  江如卉連山依舊掛著笑,點了點頭,說:「是啊,整日裡待在這周宅,確實挺無聊的,也沒人聊天。」

  程旬旬對此不置可否,依舊默不作聲的插花,等了一會見江如卉也不開口,便停了手,拿過一側的毛巾,擦了擦手,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說;「你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老五最近有個項目,一開始是大爺負責的,結果剛一通過董事會這項目就被老爺子交給了老五。」

  程旬旬笑了,間接的打斷了江如卉的話,說:「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懂,我如今只在家安心養胎,這事兒不如等五爺回來再說?」

  「老五那裡說的通,我就不會來找你了。」

  「那我也沒有辦法。」程旬旬抱歉一笑。

  「旬旬,前兩天我夢到嘉樹了。」江如卉話頭一轉,程旬旬一下收斂了笑容,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雙手交疊放在了膝蓋上,目光落在別處,任由她說下去。

  「嘉樹問我你過的好不好,不但讓我不要怪你,還要我好好照顧你,不讓你被別人欺負。我告訴他,如今的你誰都欺負不了,有老太太罩著,有老五護著,誰能欺負了你?嘉樹笑著點了點頭,說那就好。他從頭到尾都不怪你一分,他是真的對你好,我明白,我這個當媽的,都嫉妒你,他做什麼都是為了你著想……」

  「您說吧,您想怎麼樣?」程旬旬的臉色微白。

  江如卉一笑,說:「你跟老五說說,讓大爺跟他一塊做這個項目,兩兄弟合作,互惠互利不是更好嗎?他現在還稚嫩,哪兒承擔的下那麼大一個項目,在人脈上,大爺也比他廣的多,對他有好處。」

  「好,我盡力,你回去等消息吧。」程旬旬一眼都未看她,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恰好這個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程旬旬看了一眼,江如卉也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有些激動,但程旬旬並沒有立刻接起來,只看著江如卉。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與程旬旬對視了一眼,心中雖惱,但還是站了起來,乾乾一笑,說:「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消息。」

  程旬旬沒說話,只淺淡的笑了一下,江如卉抿了抿唇,強忍下一口氣,轉身走了。等她出了花房,程旬旬才吐了口氣,拿起手機,盯著屏幕看了一會,才接了起來。

  周衍卿說:「在做什麼?」

  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語氣聽起來愉悅一點,說:「插花。」

  「準備一下,我讓人過來接你。」

  「怎麼?」

  「今晚有時間,一起吃飯,順便帶你出來走走。」

  程旬旬頓了一下,說:「好,那我回房間洗個澡,換個衣服。」

  「嗯,那掛了。」

  掛了電話,程旬旬又在花房內坐了一會,才解了身上的圍裙,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乾花,回了房間,精心的挑了衣服,因為不好化妝,但不化妝又覺得自己沒什麼精神,想了想就抹了點口紅,簡單的刷了一下睫毛。

  就這麼點了點口紅,整個人看起來是靚麗了不少,而且她挑的衣服還蠻有女人味的,雖然身段圓潤,但也不失風情。

  等她打扮好,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下樓就看到小張等在那裡,見著她畢恭畢敬的低了一下頭,說:「五爺吩咐我送去你過去。」

  程旬旬同清嫂說了一聲,就出門了,小張給她開門,程旬旬看了他一眼,小聲的問:「你是五爺的人?」

  他垂著眼帘,沒有說話,等於是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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