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抱

  程旬旬捂在被子裡很熱,可掀開被子又覺得特冷,整個人忽冷忽熱的特難受,忽的有一雙冰涼涼的東西貼在她的身體上,感覺像是沙漠上的一汪清泉,沁人心脾,讓她覺得好受了一點。Google搜索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只覺得有一絲涼意,就想牢牢的抓著抱著,以此來緩和身上的難受。她將臉頰貼在他的小臂上,蹭了兩下就不動了,唇角泛起了一絲極淺的笑容,皺著的眉頭也逐漸的鬆開,似乎真的很舒服。

  周衍卿彎身立在身側,掌心傳來那種柔軟的感覺,讓他整個人僵了一下,手指輕微的動了動。片刻,才迅速的回神想要抽回手,可程旬旬握的特別緊,他稍稍動一下,她就條件反射的抱的更緊了一些。

  嘴裡低低的念著『不要』。

  正好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清嫂端著薑湯走了進來,見著他們僵持在那兒的動作,抿了一下唇,步子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低垂了眼帘,走了過去,將端過來的薑湯放置在了床頭柜上,說:「五爺,麻煩你照顧一下旬旬,我去給你們準備晚餐。」

  周衍卿緊著眉,點了一下頭,並未多說什麼。清嫂又看了他們一眼,就此退了出去,還幫著關上了房門,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周衍卿坐了下來,又嘗試著抽回手,這一次他強硬了一點,結果這人差一點兒要哭了,明明是睡著的不該有什麼反應,可她的反應卻十分強烈,好像抽取的是她特寶貝的東西。用雙手牢牢的抓著他的手,甚至還露出了一副要哭的樣子,她是真的用了極大的力氣去抓他的手,可有些力不從心,周衍卿只要再用力一點,還是能夠輕輕鬆鬆的就抽離出來,沒有絲毫難度。

  然而,就在兩人的手快要分離的時候,周衍卿忽然又不動了,程旬旬大約也是感覺到那股抽離的力消失了,又連忙將他的手拉了回去,牢牢的抱在懷裡,整個人往他這邊靠了靠,大概又覺得有點冷,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

  周衍卿調整了一下位置,靠坐在床頭,程旬旬順勢就往他的身上湊了湊,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就沒再動彈一下,似乎又睡著了。房間內極安靜,能清晰的聽到程旬旬的呼吸聲,時而粗重,時而淺顯。

  估摸著是身體不舒服,偶爾還會嚶嚀兩聲,像小貓叫似得,總歸沒少發出聲音來。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房間裡就點著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並不那麼刺眼,倒是有些昏暗。

  他的手被她緊緊的捏著,一刻都沒鬆開,還死死的摁在自己的胸口,像是抱著什麼特寶貝的東西似得,還得放在心口上。周衍卿好歹是個男人,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太明目張胆的勾引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表面上還是很淡定的,掌心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半晌,這人又往他的身上拱了拱,手背在她的身上蹭了幾下,周衍卿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低眸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叫了一聲,「旬旬。」

  程旬旬沒什麼反應,只是皺了皺眉,整個人快要賴到他的身上去了。

  說真的,他今天才認認真真的感受到,程旬旬還是挺有料的,平日裡也沒覺得她胸有多大,這會感覺似乎比想像中要大點。周衍卿是個正常的男人,就算是個和尚,也做不到還能坐懷不亂。

  周衍卿也是對她沒法子,看程旬旬的表情,他不動她看起來挺享受,他一動這表情看起來天都要塌掉了一樣。

  真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或者說她現在入了怎樣的夢境,在夢境裡她又是抱著誰不願意鬆手。

  周衍卿沒那種耐心,再這樣下去,恐怕是要若上一身火了,程旬旬倒是沒什麼影響,迷迷糊糊什麼也不知道,受苦受難的還是他。

  隨即,周衍卿用最快的速度抽出了自己的手,程旬旬哼哼了兩聲,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雙手舉在半空,蓋在身上的杯子被掀開,露出了大半個身體。周衍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將其強行摁了下去,並蓋好了杯子。

  正準備起身去衛生間擰一條濕毛巾過來的時候,程旬旬忽然嗯哼了一聲,像是忍了很久很久,實在受不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聲不大,但像個小孩一樣,哭的那般委屈難過。她恍然睜開了眼睛,一下坐起了身子,伸出了手,也不說話,就是哭,一直不停的哭。

  那種哭聲不會讓人煩,卻足以讓人揪著心,疼的難受。周衍卿停了步子,轉頭就看到程旬旬睜著一雙淚眼,半抬著手,也不知道在看哪裡,眼神沒有焦距,就這麼可憐巴巴的哭著,像是誰欺負她了。

  周衍卿有點來氣,說:「能不能好好養病?作什麼作。」他走回床邊,沉著一張臉,很兇的瞪著她。

  程旬旬抽抽搭搭的,眼淚還在掉,她緩緩放下了手,仰頭看著周衍卿,依舊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周衍卿是不喜歡女人在他面前裝可憐的,他覺得作,並且很假。不過就是一場感冒而已,有這麼嚴重嗎?嚴重到神智都不清楚了?

  像程旬旬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被小感冒打倒,之前不是也感冒了一次嗎?要不是突如其來的感冒,他們之間怎麼會那麼快走到這一步?當時不是好的挺快嗎?也從沒像現在這樣病的稀里糊塗。

  那麼這次她想做什麼呢?引誘?這樣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個男人都會心生憐憫,充滿保護欲,一來二去到也是容易產生感情。

  周衍卿低眸與她對視,半晌,他倒是柔和了神情,緩和了語氣,說:「既然醒來了,把薑湯喝了。」

  他伸手拿過了放在床頭柜上還冒著熱氣的薑湯,遞到了程旬旬的面前,示意她喝掉。程旬旬還有點哽咽,眼淚都還沒有止住,眼淚鼻水掛了一臉,整個人看起來特別邋遢,頭髮亂七八糟的,精神也不好,臉色又難看。

  確實是病的不輕,她吸了吸鼻子,低頭呆呆的看了看他手上的碗,眉頭皺了一下,明顯是不喜歡這個薑湯。她就這麼呆呆的看了一會,並沒有伸手接過了的打算,默了片刻,她又抬頭,直接忽略了他手裡的薑湯,衝著周衍卿張開了上手,說:「抱。」

  周衍卿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就看向了別處,冷著聲音,說:「把薑湯喝了。」

  程旬旬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蹦出一個字,「抱。」

  她這架勢顯然是要耍無賴了,周衍卿冷睨了她一眼,但她依舊不為所動,仿佛根本就看不懂他的眼神,只睜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大概是哭過的緣故啊,此時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黑色的瞳孔里,倒映著他冷若冰霜的臉。

  那眼神是那樣的純粹,是那麼倔強的向他索要擁抱。

  「先把薑湯喝了,乖。」

  「抱。」

  兩人僵持許久無果,誰都沒有要退一步的意思,程旬旬也非常的執著,就這麼舉著手,也不覺得酸。

  周衍卿沒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眼神冷冷的,仿佛在考驗她能堅持多久。而程旬旬卻異常執著,每隔幾分鐘就叫一聲『抱』,跟複讀機似得。周衍卿很好奇,她的眼睛裡看到的人是誰。

  最後的最後,周衍卿妥協了,他吸了口氣,將手裡已經有點涼的薑湯放了回去,程旬旬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周衍卿往前挪了一步,張開了雙手,將她抱進了懷裡,一隻手輕輕的摁在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摸了一下。程旬旬如願以償的靠在了他的肚子上,雙手牢牢的圈住他的腰。

  她臉上的鼻涕眼淚全數擦在了他的襯衣上,但卻變得極其安靜,特別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周衍卿對她還真是沒法子,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腦袋,吐了口濁氣。

  不知過了多久,周衍卿忽然開口,問:「程旬旬,我是誰?」

  程旬旬沒說話,他的聲音從他的肚子裡傳入她的耳中,聲音悶悶的,卻十分清晰。她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黑亮的眸子,此時此刻儼然有了焦距,整個人顯然已經清醒了不少,她稍稍動了動腦袋,臉頰在他的衣服上蹭了兩下,眼中有一絲不舍。

  不等她開口,房間的門被人敲響,緊接著清嫂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五爺,晚餐做好了。我給旬旬頓了粥,現在端進來可好?」

  程旬旬這會已經鬆開了手,自然而然的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仰頭看了周衍卿一眼,小聲說:「我餓。」

  「進來吧。」

  周衍卿說完這三個字,房門就應聲打開,清嫂端著粥走了進來,行至周衍卿的身側,說:「五爺,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可以先去用餐,旬旬這裡就交給我好了,你忙了一天,也怪累的。」

  程旬旬這會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整個人靠在床背上,低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這會倒是不吵也不鬧了。周衍卿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就轉身出去了。

  周衍卿走到門口,程旬旬才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但很快又低下了頭,生怕他會忽然轉頭。不過周衍卿並沒有這個舉動,他直接就出去了,沒有絲毫停留。

  「好了,五爺已經出去了,用不著這麼繃著。」清嫂將手裡的托盤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看了一眼一動未動的薑湯。

  程旬旬反應有點慢,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乾笑了一聲,說:「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了,五爺也挺惦記你的,一下班就回來了,一回來就直接過來看你,別的什麼都沒做。」清嫂微微的笑,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支溫度計。消了一下毒,就遞給了程旬旬,說:「吃飯之前先量個體溫,看看有沒有好轉。」

  「張嘴。」清嫂直接遞到了她的嘴邊。

  程旬旬聽話的張嘴,然後咬住溫度計,清嫂臉上一直掛著一抹淺笑,那笑容看的程旬旬怪不好意思的。她坐了一會,就去衛生間弄了一條乾淨的濕毛巾出來,時間差不多了,才拿掉她嘴裡的溫度計,又將濕毛巾遞了過去,說:「擦擦臉。」

  毛巾溫溫的,擦在臉上挺舒服。她將整個臉頰都埋在毛巾內,腦袋還是有點暈暈的,不是很舒服。

  清嫂看了一下溫度計,三十八度,還是有點燒。她擰了一下眉,說:「一會得給你物理降溫,一直這麼燒著可不是事兒。一直以來你的身體都不錯,今年好像特別容易生病啊,這一病就是好幾天。偏生還挑在你懷孕的時候,懷孕最機會生病了,對孩子不太好。」

  程旬旬抓了抓頭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微揚了一下唇,笑說:「對啊,懷了孩子之後,好像變得有點金貴。已經兩次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身體特別好,就算是淋雨也不會生病。」她笑的無奈,低垂著眼帘,摸摸自己的頭髮,怯怯的看了清嫂一眼,「對不起啊,麻煩你們了。」

  清嫂將溫度計放在了柜子上,拿起了親手熬的雞汁粥,說:「麻煩什麼,你又不是鐵人,總有支撐不住的時候。說什麼對不起,生病這種事兒,難不成還是故意的?這人要生病,你自己也控制不住啊。病來如山倒,你也別想那麼多。」

  「來,知道你應該是沒什麼胃口,但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程旬旬本想拿過來自己吃的,她只是感冒發燒,也沒有斷手斷腳,吃飯還是會的。但清嫂堅持,非要親手餵她。一來二去,程旬旬也沒法子,只能接受。這一口一口的,整碗粥都吃了下去。

  「還要嗎?能吃的話,再吃一碗,好嗎?你今個一整天都沒吃什麼東西,這粥也不飽肚,而且你還懷著孩子……」

  「清嫂,我還能吃。」程旬旬打斷了清嫂的話,應下了。

  清嫂很高興,樂呵呵的出去盛粥了。程旬旬看著她的背影,眼眶微濕,心裡莫名有點酸澀。好久好久沒有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了,她心裡很暖,但又有點酸。臉上一直掛著笑,眼淚掉下來的瞬間,迅速的擦掉了。

  她有點想媽媽。

  晚上,清嫂給她用酒精擦了身子,程旬旬側躺在床上,背脊面向清嫂,頭髮束起,盤成丸子狀,整個人顯得精神了一些,臉色看著也好了不少,同清嫂有說有笑。清嫂還給她開了電視,房間內的氣氛很好,程旬旬的心情也逐漸好了起來,心情好了,話也就多了。

  期間,周衍卿進來了一次,進來拿換洗衣服的,當時清嫂在給她擦背,身上沒穿衣服。

  周衍卿一聲招呼不打就進來了,程旬旬有點尷尬,原本還在笑,一下閉了嘴,好在她是背朝著門口的,一隻手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伸手不停的去扯被子,想蓋住自己的身體。可清嫂老跟她作對,她剛蓋上,清嫂就給她拉開了。

  她腦袋都不敢轉一下,咬著唇,臉頰有點熱,片刻忍不住偷偷的側頭看了周衍卿一眼,他倒是很淡定,不動聲色的進來,拉開衣櫥的門,拿了換洗衣服,什麼也沒說,靜靜的進來,又靜靜的出去了,中間只看了她一眼,眼神沒有絲毫波瀾。

  等他出去,程旬旬才嬌嗔的叫了一聲清嫂。

  「怎麼了?」清嫂笑眯眯的看她,明知故問。

  程旬旬轉頭看了她一眼,皺著眉頭沒說話,臉頰紅彤彤的,清嫂笑的曖昧,搖搖頭,說:「本來就是夫妻,怎麼還害羞了,淡定點。」

  清嫂一邊給她擦身,一邊還給她按摩,不知不覺程旬旬就睡著了。清嫂給她擦了三遍身子,才幫她穿好衣服蓋好被子,轉身就看到周衍卿站在門口,穿著睡衣,雙手抱臂,斜倚在門框上,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了。

  清嫂嚇了一跳,很快就恢復了常色,說:「旬旬睡著了。」

  周衍卿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眼安靜躺在床上的人,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看了清嫂一眼,說:「辛苦你了,早點休息吧。」

  「嗯,晚上只能讓五爺多照顧著點了。」

  「嗯。」周衍卿應了一聲。

  清嫂便識趣的出去了,等周衍卿進去,清嫂就順手幫他們關上了門。

  周衍卿掀開被子坐了進去,順手摸了摸她的身子,涼涼的。他靠著床背坐著,伸手拿了遙控器,不停的換台看電視,餘光時不時的看一眼安穩睡在身側的人,他看了一會電視才關了燈睡覺,他給她蓋了一下被子,才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這一個晚上,周衍卿睡的不深,程旬旬稍微有點動靜,他就會醒過來,夜裡她的咳嗽有點厲害。她一咳,周衍卿就去拍她的背,起初還好,咳幾聲就沒事了。

  慢慢的就聽她越咳越嚴重,周衍卿不管怎麼安撫都沒用,而且很明顯她應該是醒了,他伸手開了床頭燈,詢問:「要喝水嗎?」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溫溫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難受的那樣,這喉嚨也確實是吃不消,她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喉嚨特疼。周衍卿出去弄了杯熱水進來,遞給了她,程旬旬坐了起來,擰著眉頭,接過杯子連著喝了三四口,一杯水一下就喝完了。

  熱水下去,喉嚨倒是舒服了一點,程旬旬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抬手擦了一下嘴,將空了杯子遞給周衍卿,啞著嗓子說了聲謝。

  周衍卿又出去倒了一杯進來,程旬旬這會已經不咳了,就躺在床上看著他進來。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遮掩,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顯得特別清明,看起來也很清醒。周衍卿看了她一眼,彎身將杯子放在床頭柜上,雙手插在褲袋裡,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想說什麼?」

  程旬旬坐了起來,啞著嗓子說:「對不起啊,吵著你休息了,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呢?」

  「謝謝你照顧我。」她說的認真。

  周衍卿輕挑了一下唇,輕哼了一聲,彎身坐了下來,掀開被子坐了進去,說:「你以後少跟我說對不起,說了也沒什麼用,不如就別說了。」

  程旬旬低頭乾乾一笑,有些無奈,其實她一點都不想給他惹麻煩,只是不知怎麼回事,跟他扯上關係之後,好像頻頻出問題。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她明明可以很乖的。她無奈的彎了一下唇角,轉過頭看著他的側臉,也不說話就是看著他,其實他挺好的。

  「還要喝水嗎?」默了好一會,他轉頭,對上程旬旬的目光。

  兩人之間隔著一點距離,燈光下,周衍卿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柔和,不知道是不是她病糊塗了,程旬旬竟然在他的眼裡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絲關切,她的心底忽的冒出了一絲暖意。此時此刻,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蓋同一張棉被,這說明了什麼呢?

  他這樣又是什麼意思呢?做真夫妻嗎?程旬旬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兩人對視了數秒,程旬旬揚唇,搖搖頭,轉開了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不停的攪啊攪的,心莫名的有些慌亂,有點虛,對手那麼強大,這一場夫妻之情,處處是險,勝負難測,說:「不用了。」

  她低著頭,沉默了許久,忽然身子一歪,腦袋靠在了周衍卿的肩膀上,說:「我以後不跟你說對不起了,再也不會說了。」周衍卿不說話,目光落在床鋪正前方的電視機上,黑色的屏幕上倒映著他們兩的身影。

  見他不說話,程旬旬便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她揚了揚唇,「剛剛清嫂給我擦了身子,感覺好多了,你放心吧,我身體很好,很快就會好的,你不用太擔心我。日後我一定儘量不給你惹麻煩,不當你的麻煩精。」

  「但願如此。」

  「我們拉鉤。」程旬旬坐直了身子,笑嘻嘻的衝著他伸出了手指。

  周衍卿斜她一眼,嗤笑一聲,並沒理她,說了聲『幼稚』就關燈睡了。

  房間內一下全黑,程旬旬還坐著,片刻之後,她只覺手臂一緊,緊接著整個人就倒了下去,側躺在了床上,隱約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兩人的距離似乎很近。

  「睡覺。」他說。

  程旬旬仰著頭,面朝著他的方向,過了好一會,才『嗯』了一聲,緊接著她便聽到了翻身的聲音。程旬旬睜著眼睛好一會,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才慢慢看到周衍卿隱在黑暗裡的側臉,她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周衍卿是仰躺著的,睡姿規規矩矩的。

  她側躺著看了他好一會,才側了一下身子,同他保持了同樣的睡姿,仰躺著雙手交疊搭在肚子上,手指輕輕的在手背上點了點,時不時的轉頭看他一眼,不自覺的揚起了一絲笑容,覺得挺好笑的。她在心裡吸了口氣,慢慢的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才入了夢鄉。

  周衍卿再沒過問那天程旬旬失常的向他索取擁抱的時候,眼裡看到的人是誰。

  之後的幾日,在清嫂和周衍卿兩人細心的照顧之下,程旬旬的感冒日漸好轉,也沒有吃藥,慢慢就好了,就是喉嚨還有點異樣,聲音還沒有恢復過來。不過整個人已經精神很多了,清嫂怕她整日裡在家會被悶壞,這幾日出去買菜,天天都把她帶在身邊,也是想讓她多出去走走,見見人,別老是悶在家裡。

  孕婦本就情緒不穩,老是一個人悶在家裡的話,心理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生病期間,程旬旬特聽話,他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從來也不反抗,也沒有任何異議。清嫂讓跟著出去,她就跟著出去,周衍卿這幾天每天都早早的回來,跟她一起吃飯,日子過的出奇的融洽。他們之間的互動,清嫂全看在眼裡。

  清嫂看見了,就表示竇蘭英看見了。

  這天,清嫂在打掃衛生,程旬旬坐在客廳里無所事事,看著清嫂忙活,就怎麼也坐不住,去陽台擰了塊毛巾,擦擦柜子什麼的,收拾茶几的時候,才抽屜里看到了兩本畢業證,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把向冉的畢業證給她呢。

  這麼些天過去,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她想了想,決定現在就出去一趟,把這畢業證給向冉送過去。

  她的手機卡被拔到今天,周衍卿還沒給她補個新的,整個人跟與世隔絕似得,這會連手機丟到哪兒去都不知道了。

  程旬旬丟了抹布,回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清嫂見著,問:「要出去啊?」

  「是啊,忽然想起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你先等等,我給你叫個司機過來,讓司機跟著你去。」清嫂停下了手上的活,也不管程旬旬同不同意,拿了手機就開始打電話安排司機。

  程旬旬本想拒絕,可想了想,還是什麼也沒說,隨她去了。只問了一下清嫂自己的手機放在哪兒了,等找到手機,用微信聯繫了一下向冉,不過她等了好一會對方都沒有反應。程旬旬又連著發了好幾個,均是沒有絲毫反應。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問陳枷枷,她兩的關係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倒是給她問著了,向冉在學校收拾東西。隨後,程旬旬讓陳枷枷拖住向冉,她很快就過去。陳枷枷只說儘量。

  清嫂已經給她準備好了車,出了樓道就看到車子已經停在花壇邊上了,司機立在車邊,看到程旬旬畢恭畢敬的衝著她笑了笑,並替她開了車門,叫了一聲,「周五太太。」

  程旬旬到的時候,向冉已經收拾好了,正準備走,程旬旬開門進去的瞬間,她正好走到門口,兩人正面碰上。自那天分別之後,她們之間就再沒有聯繫,程旬旬走的有點急,這會正微微喘著粗氣,站在門口,於向冉對視了數秒,才微微揚起了一絲笑,說:「幸好趕上了。」

  開門的瞬間,向冉嚇了一跳,這會已經恢復了常色,臉上帶著一抹疏離的表情,挺直了背脊,看著她,說:「你找我?」

  「這個,你的畢業證書。本來早就該給你了,只是之前我有事不在欒城,回來之後又感冒發燒,所以就擱置了,對不起啊。」程旬旬說著,將手裡的畢業證書遞給了向冉。

  向冉眼眸微微動了動,她似乎還不知道,眼裡有掩飾不住的詫異,目光緩緩的移到她手上的畢業證書上,眉頭微動。默了許久,才吞了口口水,伸手接過,翻開看了一眼,終是露出了一絲笑。

  向冉抿了抿唇,手指緊緊的捏住手裡的畢業證書,三個人站在寢室門口,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微妙,又有點尷尬。三個人之間,曾經的氣氛已經蕩然無存了。

  程旬旬看著她們,中心有些掙扎,默了許久之後,終是鼓起勇氣開口,咬了咬牙。

  誰知道,她們三個卻同時開了口。

  程旬旬:「我請你們吃飯吧?」

  向冉:「謝謝。」

  陳枷枷:「先進來坐會吧。」

  話音落下,三個人互看了一眼,緊接著噗嗤笑出了聲。

  已經是傍晚了,差不多快到飯點了,笑完之後,程旬旬又說:「我請你們吃飯吧,好嗎?」

  陳枷枷看了看向冉,想了一下,笑嘻嘻的過去挽住了程旬旬的手,說:「好啊,我們三個很久沒有一塊吃飯了,你們兩個現在提前畢業了,日後能聚在一起的機會很少了,這飯一定要吃的。向冉,是吧?」

  向冉看了要她們一眼,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嗯。」

  程旬旬見她點頭,吁了口氣,揚起了一絲笑。

  陳枷枷打算換身衣服,三個人正要進寢室的時候,忽然一個聲音橫插進來。

  「枷枷。」

  三人聞聲同時轉頭,程旬旬見著來人,臉上的表情微僵,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唐未晞站在門口,笑容靦腆的掃了她們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陳枷枷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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